见淑紫嘴唇都变得苍白,宁岁岁心里又不由得有些怅然,同时觉得可悲。 如果淑紫从一开始就坚定效忠于花盛,在少主宫殿中服侍的时候也应该坚持这一信念。她是眼线,只需要听从花盛的话。 可偏偏,就连淑紫自己都察觉到她开始改变心思,她总是无意识地想要偏向宁岁岁,又苦于自己的初衷。 在花盛和宁岁岁双方,她不断摇摆,这也是一种折磨。 如今花盛继续重用她,而宁岁岁已然不再挽留。 也算是逼迫她做出选择。 方才想到这里,宁岁岁又觉得可笑,不过是一场幻梦。等此间环境破碎,所有正道弟子都回到现世,她和百花宫也再无干系。 这般想着,她收回目光,继续去旁观花盛和庆铃的对峙。 庆铃的情绪显然已经失控,她狠狠掐着花盛的手腕,狠厉地控诉着眼前人以往的不仁不义:“你为了百花宫的宫主之位,不惜杀害师父和师姐妹,百花宫上上下下几百人死在你的手里。” “杀了这么多人,你夜里能安吗?” 花盛收紧手指的力道,妖娆的眼眸微微眯起,冷声说道:“自打本宫进入百花宫后,日日夜夜勤勤恳恳地修炼,所有弟子中本宫的天赋最佳。这个位置,本宫实至名归,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庆铃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竟然笑出声来,“你竟然还有脸面说是问心无愧?” “师父觉得你急功近利,杀心太重,最开始定下的宫主继承人根本不是你,而是你的小师妹。” 这显然是上一代的秘密,如今庆铃说出来,在场的弟子眼中或多或少都弥漫上惊讶。她们面面相觑,却又不敢出声议论。 这句话显然戳中花盛的痛处,她抬手出力,尖利的指甲瞬间没入庆铃柔软的下颔处,鲜血喷涌而出。 “少胡言乱语。”花盛的情绪也变得不对劲,她的指甲陷入软肉,却还在不断加力,好似要把庆铃的脖颈生生掐断。 庆铃好似失去知觉一般,她没有痛呼,甚至还放声大笑:“说我胡言乱语,当年的事情,你我心中清楚……” “你倒不如把这几日你在百花宫内做的事情,先坦白清楚。”鲜血自庆铃的脖颈处源源不断地涌出,顺着花盛的手腕濡湿了她的衣裳。 滴滴答答。 在安静的主殿内,鲜血如注地低落,让在场的每一个弟子都心头发颤。 “是,我利用菱七回到百花宫,是我教唆她偷走《百花秘籍》。”庆铃显然也知道死亡当头,三言两语说明了一切。 “但是,想来你也很清楚,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你这宫主之位。”庆铃话锋一转,眼中浮现出不屑,“毕竟也只有你这般心思狭隘的人,才会因为这身外之物罔顾人伦,不惜残害亲朋。” “那你是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庆铃说着这里,好似痛苦地吞咽了一下,只见她喉头微动,再张嘴时喉间射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花盛快速侧首想要躲避,却还是躲闪不及。 那银针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就没入了花盛的太阳穴。 花盛气急败坏地丢开庆铃,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头颅,目眦欲裂地看着庆铃:“你对本宫做了什么?” 庆铃被丢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地撞击声,她方才失血过多,现在已经濒临死亡。但她心愿已经了却,心头更多的是痛快。 她口中涌出一股黑红色的鲜血,却笑得肆意,悠哉地补充方才未说完的话:“我回来,当然是取你的狗命……” “轰——” 一声巨响过后,花盛收回手掌。 刚才的变故来得太快,许多弟子听见声响后抬头,便只看见庆铃被震出几丈距离开外,后背撞上墙壁,吐出好大一口鲜血。 宁岁岁站在上首,倒是看得分明。 不止如此,她还敏锐地看见花盛掩盖在手掌下微微颤抖的手指。心中不由得哂然,分明已经亏虚成这样,还要勉强。 “哈哈哈——”庆铃倒在血泊中,却也看见了花盛的异样,笑得更加畅快,“这秘制毒药,至今无解,你必死无疑。” 她将这毒针藏在自己的嗓间,自然也命不久矣,可她一早便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的。如今一命抵一命,她也死得其所。 “是吗?”花盛面上并没有庆铃希望看见的慌张,她慢步走到庆铃的身侧,神色癫狂。 “庆铃,在你眼中本宫定然是极恶毒的吧?”她抬手挑起庆铃的下巴,下方的血窟窿令人胆寒,“你想的没错,本宫的确是那种人。” “花盛,死到临头了……” 庆铃话音未落,便被花盛掐住嗓子,瞬间废掉了她的喉咙。 只见庆铃因为痛苦而瞪大的双眼,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鲜血迸射,血溅当场,斑斑点点的血色落在两人的衣服上。 花盛收回手,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手指,那血液比指甲上的蔻丹还要红艳几分。她好似很高兴,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可说出来的话却一丝温度也无,好似在讲述着无关紧要的话。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本宫吗?” 花盛欣赏着自己的手指,侧首看向上方的宁岁岁,轻轻一指,嫣然一笑:“你想错了,就算这具身体死了,宁岁岁会成为本宫新的容器。”
第67章 照红梅(四) 花盛的话一出, 所有人都看向一直沉默地站在上方的宁岁岁。 就连呼吸微弱的庆铃都朝她投去诧异的眼神。 反观宁岁岁,她只是捏紧了手指,平淡地回望着所有人。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她万万没想到花盛竟然敢在众人面前袒露目的。 想要霸占宁岁岁的身体作为花盛神魂的容器, 那不仅要扼杀宁岁岁原本的神魂, 还会致使其魂飞魄散再无轮回。 另外,这般做法就算放在修炼阴阳之法的百花宫也极其残忍。 罔顾法则, 伤天害理,残忍狠厉之人都不一定下得去手, 花盛竟然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的野心告诉所有人。 庆铃露出一抹笑。 她无法说话, 心道花盛还真是厉害,所有人都可以成为她的工具和棋子。看着她对宁岁岁那般好,还以为是真心的, 终究是想错了。 花盛怎么可能会以真心和善意待人? 视线渐渐模糊。 都说人在死亡之际, 会回忆起此前一生。 如今庆铃已经快听不清周遭的声响,她的视野渐渐被泪水遮掩。她想到师父和其他长老还在时,百花宫内和乐融融。 想到这么多年来苟且偷生, 一直找寻机会想要为亲朋报仇。 可终究是棋差一招, 如今丢了性命, 大仇也未能得报。 世间可怜人万千, 还有那看起来天真乖巧的姑娘。 合眼之前,庆铃的视线有一瞬明亮,目光所至之处是宁岁岁的面容。 只见宁岁岁面容平淡, 目光微冷地看着花盛, 这可不是软柿子该有的目光。 花盛, 你坏事做尽,总该遭报应的。 这般想着, 庆铃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 殿内的气氛在一瞬间到达冰点,所有人都低垂着头。她们或许都想去看花盛的表情,但不敢抬头,生怕惹得花盛恼怒,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花盛在原地站立片刻,冷声说道:“拖出去,喂狗。” “是。” 庆铃的尸体也被拖走,花盛转身往回走。但她并未回到高台之上,而是在淑紫的身侧停下。 经过方才的变故,淑紫垂眸,手指扣在木盒的边沿,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在泛白。她很害怕花盛,双肩都在微微颤抖。 但花盛恍若未知,她伸手打开木盒,从里面取出《百花秘籍》。这是她的心头至宝,她把这本秘籍看得极重。 毕竟她就是依靠着这本秘籍修炼到如今,也是因为这本秘籍才坐上了宫主之位。 触碰上《百花秘籍》,花盛方才一直紧绷着的神色才稍微舒缓。她抬手摸着封皮,手上未干的血迹都沾染在其上。 突然,她神色一凛。 手中的书籍突然凭空腾升出一股蓝色火焰,那完好无损的书籍顷刻间化作灰烬,飘散在空气中,只余下一丝波动的热气。 “怎么回事?”花盛语气狠厉冰冷。 不等淑紫辩解,便见花盛抬手召出一柄折扇。那是花盛的法器,她举起折扇划向淑紫的脖颈,想要取她性命。 变故就在一瞬间。 她手腕抽搐,手中折扇落地。 原本就染血的手腕显出一丝血线,血涌而出。细细看去,她手腕上正纠缠着一根透明的丝线,紧紧收束。 顺着那丝线看去,那末端被宁岁岁缠在手中。 “你?”花盛的手腕被宁岁岁控制住,她眯起眸子看着宁岁岁,口中冰冷地吐出一个字,“你也要背叛本宫吗?” “你说笑了,你都要取我性命,占我身体了,我还得顺着你?”宁岁岁说这话时,面上哪里还有那乖巧柔顺的表情。 她紧紧收住手中的丝线。 “哈哈哈,你说得对。”花盛好似疯了一般地大笑,她不顾被细细丝线缚住的脆弱血脉,反手用力。 宁岁岁躲闪不及,竟然被她反拉得往前迈步。 那只是附着着灵力的寻常丝线,并非用灵性的法器,纠缠在她的手指间,顷刻间被划伤了她的手指。 但这跟花盛腕间深可见骨的伤口看起来,不值一提。 宁岁岁松开手中丝线,转而施展术法将其捆在一旁的柱子上。她在绑住花盛手腕的那一端也布置了术法,不能轻易松开。 “剑来。”宁岁岁低声唤道。 下一刻,一柄银白色的灵剑破空而来。 见此,花盛微微眯起眸子,语气中除了不可置信还有几分玩味:“你……恢复记忆了?” “是不是不如你意了?”宁岁岁提步走向花盛。 她每往前一步,那缠住花盛手腕的丝线便伸长一分,顺着其手腕和手臂往上,最后缠住她的双手和脖颈。 丝线锋利,划伤了花盛的皮肤。 就在宁岁岁提剑走到花盛三步距离之外时,一名弟子走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那是花盛的心腹,她看着宁岁岁:“少主,您要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宁岁岁抬起手中的灵剑,拂开那弟子的手臂,“不过黄粱一梦,如今花盛的生命即将消耗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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