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头,漫天的雪花纷飞悬停于空中,在静默的时间之中,孟簪仿佛看到了那个坐在海边等着自己归来的孤单身影。 看见小鲛人一遍遍哄着自己,“她那么强,怎么会死掉,爷爷说话真是晦气,” 看到他每每坐到日落之后依依不舍的离去。 等待确实是一件让人期望的事,也是一件让人绝望的事情。它消磨着人 的意志,可是却又让人期待地想到,万一呢。 呼吸停滞的那刻,万物回春,他的身躯在光里逐渐消散,孟簪死命抓住却怎么也抓住半分谢赴星的衣角。 快要消散那刻,他释然地笑了,轻声道。 “下辈子不要让我再等你那么久了。” 冬雪消融,冬去春来。 这本该春暖花开的季节第一次让孟簪觉得冰冷彻骨。 “我谢赴星愿为师姐孟簪替此天劫,换其命数,惟愿师姐往后福禄安康,仙途通达。不拘于天命,不困于攸境。再觅佳人,喜结成双,再无牵挂哀伤。” 换命符展开,墨迹被女子滚烫的泪晕开,少年人无人知晓的心意终于露于天光之下。 偏我来时不逢春,而我去时春满城。 他来时雪满身,他去时春纷纷。 谢赴星,春天来了。
第95章
正文完 天光乍破,剑宗最高峰上的飞来钟,那千百年来未曾发出过半点声响的钟,“铛——”一声清越的钟鸣自云间荡开,如寒潭落玉,涤荡群山。余音化作涟漪层层漾去,惊起满崖松。 “这人界终于有人飞升了。”慕容长老摸着雪白的胡子,看向远处的山脚,一旁站着他新收入门的弟子,啃着苹果。 来福客栈,北冥凌听到钟声一个翻身,从床榻上跌了下来,凌乱的领口处尽是抓痕,他抬眼和床榻上打着哈欠的女子对上目光,虞双灵扫了眼北冥凌,“飞来钟响了。” “飞来钟响,人界有人飞升了!?”北冥凌摸着脑袋有些意外,千百年来人界争吵不休,都在为了一个飞升的位置撕破了脸皮,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都能飞升倒也着实厉害。 道宗灵堂内,齐刷刷的跪着道宗的弟子,玄钟跪在前方,脊背挺直,想起了多年前师父留下的预言,你出门派后会遇到许多艰难险阻,尤其是,你会遇到一个人,一个足够改变当下现状和命运的女子。” “她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师父当时怎么回他的,他说:“等到那个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那时,他不敢相信孟簪会是那个扭转乾坤的女子,直到他知道那样手无寸铁之力的弱女子便是多年前那横空出世的女剑仙,道宗第一。 “她早该就飞升了,皎皎的剑术在弟子中最好,性子也最为无情。冷冰冰的一个人却因为师姐二字,常常挡在众人身前,那身板瘦弱但没有一个人会小瞧了她。” “她有一剑叫作无花剑,剑落时满春花朵飘零。我有多少年没见过那样的天才了,我也快记不得了。” 那时的玄钟不懂那么厉害的人为何没有飞升。 后来他才知道,那位师姐缺了一魂。 此后七世经历雷劫,直到飞升,这次是她最后一次飞升的机会了。 巨大的深坑中,雷劫纯粹的灵力在灵脉中涤荡,劈得鲜血淋漓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在疗愈,“不会的,不会的。”她一遍遍轻声道,“他不会死的。” 金光的霞云飞来,瑶池上仙端着宝瓶,低头,再三确认了飞升的幸运儿后,清了清嗓正打算开口讲话,却被无情打断,“我不飞升。” “你疯了?”瑶池上仙冷静质问道,“经历过了整整八世才成功的飞升,你说不飞升就不飞升了?” “我本来就没想过要飞升。” 瑶池上仙忍住一巴掌拍在这女人脑袋上的冲动,“我只是负责来接你的,管你要不要飞升。” “何况……”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但是这话瑶池上仙不敢说出口,毕竟要是被那位听到可是要掉脑袋的。 她可不想刚飞升几年就重头再来一次。 她可没有那位的耐心,做人做妖做魔做仙都精彩的很。 “好了,我们该走了。” “……我还有些地方想再去一遍。” 瑶池上仙和对方对上眼,她最看不得女孩子掉眼泪了,她摆摆手,不耐烦道,“你去你去,没说不让你去。” — 师父说,人在消散后,魂魄会去往生前去过的地方,只要能找到一缕魂魄,她就有机会可以复活谢赴星。 有关于两人记忆的地方太多了,孟簪去了很多地方。 她最先去的是无花宗,昔日的盛景不再,灰飞之中隐约看得出之前这里曾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她跪下磕了清脆的三个响头。 破晓国、剑宗、凉州、不周山、最终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来福客栈,在这个两人重逢的地方,孟簪回想起那时对于谢赴星的印象,她怔怔地看着手心的泪,突然脑海里响起那时传来的落珠声,赶去之时,那颗晶莹的珍珠还在原地。 这珍珠和她的那对白玉耳坠,赫然同出一物。 “这是我找人做的白玉耳坠。” 想起那时小鲛人眼睛亮亮地问,“你喜欢吗?” 心猛的一痛,那颗过去亘古不变的心跳频率,在这一刻因为长出来的情丝而觉得异样。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瑶池上仙等了一百多天,等到上面的人都亲自来催自己,这才出此下策打晕孟簪,把人送到了仙界。 仙界很是热闹。 原因很简单,很多年了,人界许多年不见人飞升上来了。除去那个魔族偏要修人间正道的人和那个压根不算人的人以外,人界已经许久未见飞升之人了。 况且,这看似貌美清冷的女子刚飞升没几天就干了件大的,她在仙宴当天表白了仙界最惹不起的战神——望舒上神。 “据说,她第一晚就溜进人家的寝殿里。” “自然是被扔出来了。” “第二天,依旧跟个没事人一样,往人家怀里扑。” “自然也是被避开了。” “第三天……” “第一百天……”孟簪听着窗外讨论的声音,拿出小本本划过每一种方法,最终目光投在最后一种方法上,也罢,那也只能这样了。 那天清晨,孟簪真是连装都不装了。 “……” “负责吧。” 她随便扯了两下衣服,提高了嗓子,“仙君莫不是连负责……”话还未完,对她一直冷若冰霜的望舒仙君一把用灵力将人扣在床上,对上女子期待的眼神,他假装看不懂,“本君没空陪你玩这种无趣的把戏,不想死就别来招惹我。” “你腰间有颗小痣。” 他眉头一皱,孟簪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叫望舒仙君吗?” 见对方懒得搭理自己,孟簪拍着胸口道,“因为你的月亮现在来了。” “可笑。” 他嗤笑了一声,“怎么,你以后打算叫月亮上仙。” 孟簪点点头,很是认真,“也不是不能。” “我觉得我们一定上辈子很有缘分,说不准以前还见过面呢。”望舒仙君已经听烂了这种话,要说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眼前的女子长得比之前说这种谄媚话的人要更漂亮,更真诚一点,仅此而已。 他反手就想把人扔出去,没想,对方直接抓住了他的手,多少年不接触人的手碰到了温软有温度的手,他下意识就是躲避和闪躲,“你做什么!” 孟簪看着那张和谢赴星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恍然了一瞬,在被扇出去前她松开了对方的手,笑容苦涩道“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这段时间,给仙君造成困扰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 就在她快要踏出门的时候,被人一把拽了回来,她抬头对上了那双熟悉的深情眼,“追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样没有半点耐心?” 这人几乎是可怜的语气悠悠道,“师姐,你再坚持久一点,我也许就会答应你了。”却见孟簪一言不发地低下头,谢赴星脸色骤变,正打算出声哄,却听屋内噗嗤一声落下的笑声。 孟簪抬头看向眼前人,窗外春色撩人,她拉下星星陪她共同沉沦这人间。 “谢温年。”她将剩下 的话语藏进春日。 你是明月桥上未尽的诗,更是我眼中不坠的星。 如果明月不曾照你,我永远朝你而来。 “我的心说,它很喜欢你。” “你听见了吗?”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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