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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枳也直觉，那地宫中，恐怕便记载了神鲛一族陨灭的细节。 祝爻继续道：“我废了好一番功夫进了地宫里，金银财宝没有，天材地宝没有，倒是一堆的枯骨。那些枯骨似乎是以一种献祭的姿态对叠着，我原本猜测，是背后那人将这些远古神族当作提升修为、突破境界的养料，做法给杀灭取灵了。” “可我耗费数月研究壁画才发现，那不是那个人的手笔，乃是神鲛族人合力要杀那人做的献祭之法才对。可是越读到后面的壁画愈发又觉得不对，直到我在最后一间偏殿发现了《仙神录》当中尾页上的那颗白珠，我才了悟，那堆叠的枯骨的确是献祭，只不过不是为了杀死那个人，而是为了守护天地之根本——传世鲛珠。” “那白骨堆叠，乃是阖族倾力将神力祭出，将传世鲛珠的踪迹隐去，最后因力竭，又因那人恼怒，全族被灭。神鲛一族之神力，乃是天地灵气之源，是为救世救人，本就没有反抗亦或是杀戮之气。” 他道，壁画记载，神鲛一族，乃是创世的神族。 神鲛族人有一圣地，名唤碧水洞天，所处云沧之极北。其中孕育传世鲛珠，鲛珠所释放的灵气，除滋养神鲛一族，还孕天地，食之可得天地灵韵，享长生，位列仙班。 此为那人的目的。 徐枳也思索着其中的关节，忽而道：“按照你所说，神鲛族灭，传世鲛珠被隐，那人自是没有得到所谓的长生，那么又是何人在背后捣鬼？” “鲛珠真的隐去了么？真的能隐得了么？若是当真隐了，你们这些道修又是哪里来的天地灵气修行？晓晓又是为何眉心有神鲛一族的十字印呢？” 徐枳也眉头紧锁，他担心的亦在此。 他分明此前探过，她身上哪里有什么天地灵气，便是妖气亦是沾染在身外，风便吹散了，便是因此，他才探寻不得她灵力从何而来，此前来妖市，更是将那咒印怀疑到了祝爻的身上。 可究竟她与早已陨灭的神鲛族之间、传世鲛珠之间是如何产生了链接呢？ “传世鲛珠的神力，谁都不知道，当年那人究竟有没有得长生亦无人知晓，那人如今又是什么模样，便更无从说起了。只是五年之前我妖市之仇不报不可，此番便是为寻求与徐道长一个合作。”祝爻幽幽道。 徐枳也手指轻扣一旁的桌案，道：“你想如何合作？” 祝爻想了想，笑着道：“这法子我谋划多年，只怕徐道长不会同意。” 他接着道：“说起来我与晓晓的渊源，当追溯到你我大战的那一场。若是没有你致命的一击，恐怕我还无法遇见晓晓。论因缘际会，我和晓晓之间，你是后来者，亦是第三者。” 他这话说得完全不要脸，徐枳也心中嗤笑，道：“情之一字，恐怕妖市尊主不太懂，若是懂了，也不会任由手下人胡闹不是？如今你口中‘晓晓’已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尊主不如少造一些口舌业障，‘晓晓’二字亦是不必再叫。我心情好了，还能朝您递一贴喜帖。” 祝爻眼色变幻莫测，沉默半晌，道：“那我届时定要去贺喜了。” “说回正事，我在晓晓的神鲛印里头注了一道咒蛊，养了足足五年，如今契已养成，只要我牵动咒蛊，开闸释放契数，只要那人还想寻鲛珠，得长生，便必不可能放过此等机会。” “不行！你这是将她作饵！”徐枳也顿时发了怒。 祝爻只冷冷瞧着，半晌未吭声，末了叹了口气道：“那便没法子了，只能等着那人找上门来，再作打算了，届时你我脑中所知的一切是否还在，那便不得知。人嘛，有得必有失，总要付出些代价才好行事。” “白泽尊，送客吧。” 大殿的门幽幽打开，徐枳也阔步朝外走去，却不料祝爻又说上一句。 “咒蛊养成，可能，也就不受我的牵动了，莲华散人画境水洞中，晓晓如何冲破限制救下道长，想必道长比我印象深刻。” 他弯了弯唇。 “我的意思是，只要晓晓想，她便可以。”
第109章 万字大结局汤…… 汤池园就在会仙观半山腰上，距离崇山广场不过几百步的距离。 说是园子，其实是一处巨大的殿堂。 早有道姑立在大殿门口，分发泡汤要用的纱衣。 小道姑彬彬有礼：“两位小娘子，此前分发的香丸可服用过了？” 这话问得乔苑珠和冯钰两人面面相觑，原是实在没想到，这事儿竟是值得入池之前单独再过问一遍。 乔苑珠款款施礼：“道姑姐姐，原是我和我姐姐俩人都有宿疾，香丸、药丸之类恐不敢随意服用，恐冲撞了药性。再一个，我和姐姐想着汤池本身就有功效了，香丸只是加强效用之功效，便不曾再服用。” 只见那小道姑不慌也不忙，摇了摇头，温和一笑道：“两位小娘子实在多虑了，香丸本就是宫中太医院配的，乃是皇上得知我观汤池有奇效之后，特特吩咐下令，由太子殿下亲自督办的，便是借太医院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配出害人的药丸来。原是在配药之初，就已经想到了宿疾的问题。” 此话是说，连皇帝和太子殿下都说没事了，你们还推三阻四的，不合适。 乔苑珠蹙了蹙眉， 苦笑着道：“道姑姐姐误会了。” 小道姑又接过话来，继续道：“可消解了两位小娘子的疑虑？” 这话看似是关心、疑问，实则含了一丝此时必办的意味在里面。 乔苑珠与冯钰对过眼神，便转头对小道姑道：“自然是已经消解了，只是我和姐姐的香丸，被我们遗在青桑园的客房里了，眼下天色已晚，我和姐姐想尽快泡了回去歇息了。” 小道姑不慌不忙，听着她道说疑虑已经消解了，便有片刻的喜上眉梢之色，道：“无妨，料想许多小娘子与二位有同样的疑虑，我便提前朝太医院多要了些。” 她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小匣子，打开里面果然还有许多枚香丸，她从其间取出两枚，分别递到了乔苑珠和冯钰的手中。 乔苑珠接过香丸之后，在心中实实在在地叹了一口气，这小道姑忒执着了。 “罢了，既然道姑姐姐都说这香丸好，那我和姐姐便先服下。” 那小道姑目光灼灼，自然是得当着她的面儿服下，她才能放心。 此番又磨蹭了一刻钟，乔苑珠和冯钰各自服下香丸，接过纱衣，随后径直进了大殿之中。 进入大殿便见着一排排高到顶的透纱屏风，热气腾腾、芬芳馥郁的热汤池就在屏风之后。 两人绕过屏风，先行去往偏殿的更衣室更衣。 “那小道姑着实执着了一些，妹妹不觉得奇怪么？”冯钰道。 乔苑珠自然是知晓，又料想应是会仙观给小道姑下的任务，毕竟是宫里头来的，还是皇帝亲自下令，太子亲自督办，便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也要吹得美好一些。 “姐姐可服下了？”乔苑珠道。 冯钰转转眼，笑眯眯从袖子里落出个洁白的丸子来，道：“自然是没有，她催得这样紧，我反倒是觉得是在好心提醒我们什么。” 乔苑珠笑了笑，也从袖口里落下个洁白丸子来，道：“我与姐姐想得一样。” 两人将香丸往一旁的香灰中一抛，穿好纱衣，往汤池中去了。 殿中有汤池三十二，每一池都有不同的功效，自然汤水色泽也各不相同。 乔苑珠和冯钰到得有些晚，原也是没有料想到这个时辰了，还有这样多的小娘子与她们一样，想要趁着没人来享用一番。 轮到她们的时候，只剩下一池牛乳池，池子较其他汤池也要小一些，更偏一些，且还临床，只一块薄薄的纱屏隔着，风雪偶尔穿透窗缝吹进来，拂到人身上有些刺冷。 乔苑珠原就十分疲惫，冷风吹着令她无限地缩进池水当中。乌黑如瀑的长发散下，没入池水，只露出一双眼来。 冯钰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乔苑珠闭了眼，靠在汤池壁上养神。 她自觉并没有睡着，却在脑中陷入了另一个世界。 依旧是汤池园的大殿，周遭的声音都消失了，连同一个池子的冯钰也不知去了哪儿，只池水面上还飘荡着冯钰穿过的白纱衣。 乔苑珠疑惑着从汤池当中出来。已经湿透了的白纱衣紧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完美柔滑的曲线来。 大殿里头渐渐起了层薄薄的白雾来，她愈往前走，便发现所有的汤池都空了，奇怪的是大家似乎都默契地将白纱衣留在了池水当中。 池水乃是活水，水面有轻微的波动，漂浮在池水面上的白纱衣随着池水浮动，仿佛是一个个面朝池底溺死的白衣水鬼。 乔苑珠赤脚走着，莫名地打了个冷颤。 “妹妹——！” “妹妹——！” 一瞬间的瞳孔失焦，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是做梦晃神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汤池热晕了头，正准备出去叫人救命呢！”冯钰一脸的惊恐，恐是真的被她吓到了。 乔苑珠从池水里往上起了起身，露出肩膀来。 “我就是太累了，也没睡着，就是在晃神呢。”乔苑珠道。 冯钰长呼一口气，道：“吓死人了，那妹妹晃神看到了些什么？” “就是——”想到那一池的白水鬼，乔苑珠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这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盘盏落地碎裂的声音。 乔苑珠眉心一跳，与冯钰对了一眼，几乎是本能地从汤池里爬起来，朝着声音发出来的地方跑过去。 冯钰紧随其后，两人都还未到声音来源的地方，便又听得一声凄厉的女子尖叫声。 大殿空旷，这样一声尖叫足以在整座殿中回响，殿中一众京中贵女齐齐吓了一跳，皆从池中起身来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救我——！” “快救救我——！” 乔苑珠忙提裙跑过去，便是在大殿最里侧的一个小汤池里，有个小娘子几乎被池水没过了头顶，人在水中不停地扑腾，慌乱之中又哪里能够得着池壁呢。 乔苑珠匍匐在池边，伸出一只手去牵她。 “快，把手给我！” 后面陆续来了些小娘子，皆心慌地站在乔苑珠身后。 冯钰担心乔苑珠一个人拉不稳，便也在乔苑珠身边趴下来，伸出手去牵那溺水的小娘子。 “小娘子你别慌，把手给我们！” 池中慌乱不堪，扑腾着溅起来许多水的小娘子，此时似乎也听到了她们的呼喊声，努力尝试着将手伸过去够。 可是池子不大，却是两方的人共同努力，都无法够到对方。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 乔苑珠起身欲下池，池水本就不深，如此扑腾，脚无法沾地，水便会没过头顶，再不将人捞起来，只能是一个结局——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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