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九九把怀里的木柴交给不病,并叫长生和张母带个话:“我做完事便回去” 拍了灰就乖乖上楼去了。 剑士让她进去,屋子不大,十分简陋,桌上放着一尊与这屋子格格不入的嵌宝石金香炉。轻烟袅袅,让整个屋子都充斥着淡淡的果香味。 有个人背对门坐在窗下看书,华丽的外衣搭在旁边的衣杆上,长头发散了一半,垂在腰下,因没梳通,有些杂乱。 剑士把手里的玉梳交给陶九九,如释重负的样子,好像他交出去的不是一把梳子,而是要命的东西。 并用眼神示意她快些上去,低声说:“好生伺候。”退到窗边侍立。 陶九九接过梳子过去,从发尾开始,慢慢一点一点顺。 还好对方头发好,像缎子似的,并不是很难打理。 不过她在身后,也看不清这位‘贵人’长什么模样。 只看到一线侧颜——皮肤白如玉瓷,耳垂小而薄,一边打了洞戴着一只刻满了符纹的红玉环,玉质通透莹润,环身又薄又细仿佛轻易就会碎裂。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夜幕高悬。 但从面前的窗口,还是可以轻易看清不远处货车边的篝火和人群。 时不时会从那边传来欢乐的谈笑声。 “你们好似没什么烦心的事。”突然一个暗哑的男声响起。 这位贵人,竟然是个年轻男人。陶九九还以为是个女人呢。 贵人说完话,剑士却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应声。 陶九九这才知道原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看来在他眼中,自己和货车边那些连住宿的钱也出不起的人,是一类人,是‘你们’。 “怎么会没有。”陶九九说:“人人都有烦心的事。我们的事说出来,说不好还要吓着你呢。” 剑士听到她不用敬称,便皱眉:“大胆!” 但这位贵公子拿书卷的手虚摆了一下,剑士便没有再斥责她。仍退一步站在原处。 “你有什么烦心的事?”贵公子问。 陶九九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长长地叹气:“我阿爷昨日病死了,因没钱归乡,只得就地入葬,阿父砍了木头自己做了一口薄棺,怕本地人发现不许,趁着半夜没人拖到山林中草草埋葬了。也不知道埋得够不够深,山林中总有野兽,万一闻到味道刨出来吃了。” “既然担心,问一问你阿父不就好了。” “帮不到忙的事,就不要问出来叫他心里难受了。”陶九九梳顺了头发,把手里的玉梳放回桌上。 但这位贵公子却并没有叫她走,反而又问她:“就这些事吗?” “自然不是。”陶九九从窗户向外眺望,很容易便找到了张父。 张家的篝火就在离楼不足十米的地方。张父面对这边坐着,张母在他身边。因女儿没回来,两人满面担忧,并不知道女儿就在楼上看着这边。 火光照亮了张父的脸,黑丝已经蔓延到了嘴唇边,似乎比昨天又严重了一些。 “那你还烦心什么呢?”贵公子问。 “我烦心,我阿父就要死了。镖队是做生意的,最嫌晦气。到时候路镖长恐怕不肯带着死人上路,除非加钱。” “加钱到也便宜。讲讲价约不过三两千钱。你没有这个钱吗?”贵公子问。 “有是有。可活人还要活。我不会给的。”陶九九看着外面篝火前相濡以沫的贫贱夫妻:“我只盼望阿父夜里死,这样便还有时候,让我在野地里挖个坑,叫他入土为安。若是白天过身,车队急着赶路,必然不肯停下浪费时候,便只能把他推下车去,丢在路上了。” 贵公子许久没有说话。 陶九九也拿不准自己要不要走。看向剑士。 剑士大概是在观察主家的表情,随后轻轻摆摆手,是叫她走的意思。 她走到门口,那贵公子突然说:“你没有做错。” 陶九九向他礼一礼,便出来了。 到了楼下,没有人,贾宝贝又发来通话了,因为之前都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打断。 陶九九说了今日大致发生些什么,他才好写报告。 听了陶九九的说张父的事,他也叹气:“塔玛的,烦死了。” 又骂她:“你跟那个男人讲这些做什么?知道我要多写多少字吗?” 一时之间,怨气冲天,:“我怀疑琴仰止是不是没有监听这里的通话,不然昨天我们那样拍他马屁,他怎么今天还是突发奇想,叫我每天都要上交一份不少于三千字的报告,还非得是手写的呢?” 陶九九义正辞严:“贾局长,这是因为委员长屈尊关心我们普通员工的日常工作,被委员长指导关怀,是你的荣幸。怎么能这样说话呢。你再这样,我们就不能做朋友了。我要含泪大义灭亲,向组织反映你的思想问题!” 贾宝贝要是在她旁边,能把她头打烂。但怀疑,会不会真的能听见?只是在考验自己呢? 于是立刻‘幡然悔悟’并表示要‘痛改前非’,誓要与陶九九姐妹手牵手肩并肩,为三界、为委员长抛头颅洒热血,来感谢委员长对自己的关怀。 两人声情并茂地齐声唱完一首‘委员长之歌’才又言归正传。 贾宝贝边写报告,边很想死:“你跟那个男的,讲那么多自己的辛酸往事干什么?” 陶九九说:“这你就不懂了。那公子为什么突然感叹别人没烦恼?那肯定是因为他自己有烦恼呀。人要拉近与另一个人的距离,当然是说自己的一些事,来与他情感共鸣!这样才方便,将来我走入他的内心世界。” “你要走入他的内心世界干什么??”贾宝贝震惊:“他一个路人。路人啊懂不懂,什么叫路人?你们有什么将来?你是不是个傻子?我手都要写麻了!” 陶九九不以为然:“反正又没损失。” 贾宝贝又怪她多事:“那对双生你又不认识!你管他们干嘛?” 陶九九吊儿郎当:“说一句话又不费劲。随便讲讲嘛。” 贾宝贝写报告写得咬牙切齿。 * 琴仰止独自坐在长桌上吃饭。 秘书静立在旁边。 他吃了几口,突然停下来。 秘书连忙问:“Boss,菜不合口味吗?” “之前我在想,陶九九这样性格的人,怎么能做得好卧底。”琴仰止放下筷子。 她看着似乎十分识时务,但其实头铁得很,不然也不敢在大会上问候他妈。 可要说她胆子大吧,又实在是怂人一个。你说她错,她立刻滑跪,绝不啰嗦。 要说她胆小呢,却又活活把一个人脑袋砸得稀烂,事后还有条不紊地处理现场,这可不是胆小的人能做的。 油滑吧又带着天真率性。说她绝情可又对路人也很关切。简直世界第一的矛盾体。 是不是每个女性,都这么复杂?琴仰止皱眉。他知道当然不是。至少,他从来没有见过。 秘书说:“陶九九这个人,多少有点职业病,身为资深卧底,难免会觉得只要多一个朋友,下次枪指她头的时候,就多一份生机。所以下意识地处处卖人情,拉近关系。” 琴仰止突然问他:“她生活很难?缺钱?为什么要做卧底?我听说当时是她主动调岗。” “我记得她家挺有钱的。她妈有很多积蓄,房产特别多。”秘书抓抓头:“至于为什么主动调岗,这就要问她自己了。” 琴仰止觉得不用问她,就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无非是‘不怕苦不怕累,向委员长学习,为人民服务!’之类的鬼话。 没有实话。 琴仰止沉默了一会儿,问:“她出差的事,第十科通知家属了吗?” 秘书说:“通知了,她妈在国外玩,听了消息很习惯,并没有怀疑什么。” 琴仰止点点头。重新拿起筷子,但随后久久没有动。 “怎么了BOSS?” “你去查一查她。” “是!”秘书转身要走,又迟疑:“BOSS,查哪方面呀?” “从小到大。事无巨细。” ---- 入V前随榜更新。 大家可以先收藏一下。 V后大量更新。 感谢在2021-01-27 23:35:35~2021-01-30 18:00: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高兴 314瓶;爱吃土豆的番茄酱 20瓶;聂七郎、qimu1022、natvigastar 10瓶;穆野 5瓶;刀下留人T^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陶九九下楼回去,张父与张母都松了口气。大家围坐在篝火周围吃东西,聊天。不知道是谁的酒壶,在人们手中传来传去。火光把人们映得精神抖擞,似乎白天的疲累都远去了,气氛少有地轻松。 长生觉得坐在那儿太无聊了,拉着陶九九和自己一起玩。 陶九九看到远处路镖长拿着一把奇怪的小旗子,围着车辆停放的地方走动,每隔五步就在地上插一面旗。 长生见她好奇,说:“那是颂符。” “有什么用?” “野外会有妖兽。”长生说:“这是用来驱赶妖兽的。”好奇地问陶九九:“你见过妖兽吗?” 陶九九摇头。张九九没有见过妖兽。 乌山隶属于庞城,民众聚集居住的地方,一般都有昆仑印镇守。印珍贵难得,但一个印便能庇佑一个郡,力量强大,所以郡守也被称为印守。乌山不在辖区边沿,地处离郡城庞县更近之处,所以虽然穷困,也是没有妖兽的。后来张九九去都城的时候,运气也好,一路上平平安安。 正因为从来没见过,她甚至觉得,妖兽可能根本都不存在。 陶九九问长生:“你见过吗?” 长生摇头神神秘秘地说:“但听说妖兽吃人可以增长修为。吃的人越多,修为就越高。我就不懂,为什么呀?人有什么好吃的?我听老嫫说人肉是苦的。” 陶九九说:“因为对它们来吃人很补。很香。”三千凡世不论基本规则有多大的差异,这一点始终是一样的。 长生不同意:“可我不觉得我香啊。” “因为你不是它。就好比屎壳郎爱吃屎,可你也不觉得屎香,也不觉得屎有营养啊。正因为你不是屎壳郎所以你不懂。”陶九九说:“对妖和鬼来说,人是很香的,肉也香,血也香,精气也香。吃人很补,因为人有它们渴求的养分。但吃人后会生‘业障’。容易魔化异变失去本性。这是天道对它们的惩罚。” 在原来的世界,妖修鬼修也有这样的修行方法。 但十一席委员会成立之后,就不再有了。 委员会认为,人是三族的朋友,不应该是食物。 吃人,是违背天道的恶举。万一吃得魔化异变,也会成为社会的不稳定因素。于是经过几百年的教化,三族之民都逐渐认可了这种思想,鲜少发生食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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