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穴口很快被打扫干净,土喀首领却不着急了。他过来解开危月燕手上的绳索,继续用刀威胁她:“老老实实给我等着。我们的使者很快会将钥匙带来,而你要把它取下来。” “你们的使者把钥匙带给你们打开巫墓,凭什么是我去取——”危月燕话音未落,一阵明显的沙沙声传来,一条大腿粗的黑蟒出现在他们面前,它的眼睛是和土喀图腾一样的青绿色,盘在树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还有别的小蛇从四面八方涌来。土喀首领推了她一把:“钥匙就在它身上,去把它取出来,你就可以活下去。” 危月燕被她逼着向前。黑蟒可能是听懂了他们的话,张开血盆大口。危月燕见到它的牙齿上有一块黑色的痕迹,那就是钥匙。土喀首领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活着回去。危月燕垂下眼帘,被身后的刀刃一步步逼着往前。她呢喃着什么,而蛇群似乎听懂了,前进的脚步略有放缓。领头的黑蟒合上了嘴,嘶嘶吐着信子,看似平静下来了。危月燕尝试着靠近它,但它似乎不大乐意,把头往后一缩。蛇群见了它的动作,又开始向前。危月燕又呢喃了几句,黑蟒迟疑地探出头来。她回头看向土喀首领:“给我一把刀。” 土喀首领自然不会轻易答应这种要求:“你要做什么?” “它想要我的血,如果得不到,它也不会交出钥匙。”危月燕说。土喀首领将刀从她背后移开,而后突然向前一步,砍伤了她的左手。他盯着危月燕:“把手给它。” 危月燕又走向前几步,抬起手来。黑蟒闻到血的味道,立刻凑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要将她吞下。危月燕并不着急,依然低声念诵着什么。她的血落到蛇口之中,而她也离黑蟒越来越近,最终她走到黑蟒身边,彻底摆脱了身后的刀刃。危月燕抱住黑蟒的头,低低的吟诵着什么。黑蟒用头蹭着她,很是亲昵。土喀首领见此情形,便急切地催促道:“钥匙!把钥匙拿过来!” 危月燕回头看他,紫眸中尽是冷漠。而黑蟒的瞳子也泛起紫来。土喀首领终于察觉出不对来。他提着刀要向前,而蛇群随他的动作一道动起来。危月燕抚摸着黑蟒的头,淡淡道:“你知道该做什么,嗯?杀了他们。” 黎司非和玛图索等人往石像的方向走去,越往前走尖叫声越甚。明白是出事了的黎司非不由自主的地加快了脚步,玛图索看来比他还要着急。一行人赶到石像附近,却被一条条黑蛇拦住了路。黎司非头一次看见那么多蛇,有几分犯怵。而玛图索则是用南疆话骂了一句,便用刀划开自己的手掌,把血泼洒出去。蛇群很快开始内讧,她则招呼黎司非:“快过去!” 黎司非点点头,便和玛图索两人杀往石像那边去。他们到达时,那些土喀人已经全乱了阵脚,被蛇困住,地上有不少尸体。土喀的首领被围在中间,极大声地咒骂着。一条紫色眼睛的大黑蟒盘在树上,危月燕在他身边,冷冷看着那些惊慌失措的人。玛图索极为激动地喊出声:“依诺凰!”危月燕见是她,便想起身下来。但她看到黎司非以后,神情出现了极明显的意外。土喀人也注意到了他们,便绕开那些蛇想要杀过来。那些蛇似乎受危月燕控制,不会攻击黎司非和玛图索,他们俩便撒开手来对付那些黑傩巫。玛图索带领的南疆武士很快也加入了战乱之中,土喀人们很快被杀了个一干二净,但黑傩巫的首领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逃走了。黎司非想着穷寇莫追,而玛图索一心扑在危月燕身上,故没人去追他。危月燕跟着那条黑蟒从树上下来,玛图索相当欣喜地跑过去:“依诺凰,你怎么样!我收到了你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你还好吧?” “还行吧,玛图索。”危月燕被她扶住,神情难得有点放松,“黎司非,你怎么会来?你们不是不认识路么?” “职责所在。是你的蛇给我指的路。”黎司非心说一来我怀疑你本就惹你不痛快,若说我是因为愧疚才来救你你或许更不高兴;二来你那么心疼你的蛇,要是知道我是把它折腾坏了不得打死我,还是说得模糊一点比较好。危月燕半信半疑,而玛图索挽住她没有受伤的手臂,相当热络地道:“好啦好啦,不要想那么多。当务之急是先赶回这些人的驻地给你疗伤,再翻越大瑶山。这群土喀人真是可恶,之后我会上报给大巫师,让她多派一些人手给我。我把他们一锅端了给你出气!” 黎司非点头,表示她说的很有道理。危月燕便没再犹豫,她招来那条黑蟒,把手放在它的头上,示意它可以离开了。黑蟒伸出信子碰了碰她的指尖,然后隐入山林之中。一行人便往瑞朝驻军的方向去。有了本地人引路,他们在天刚刚黑下来的时候就回到了瑞朝的营地。单永暮闻声便从自己的帐子里跑出来:“司非哥!圣女姐姐!圣使姐姐!你们回来了!你们都平安回来了!” 黎司非“嗯”了一声。而玛图索摆摆手:“你到一边去,你爷爷在哪儿?我要见他。” 圣使?黎司非有几分疑惑地看向玛图索,而对方没搭理他,扶着危月燕就往中军大帐去。黎司非只好问单永暮:“我走了以后发生了什么?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司非哥,是这样的。你走了以后没多久,那位圣使姐姐就带着一队南疆武士找到了这里。”单永暮示意他先进营帐边走边说,“她说她收到了遇袭的传信,还问我们圣女是不是被人抓走了。但她身边并没有跟着信使,她是怎么知道的?” 黎司非想起云诏神蛇莫名其妙咬他那一口,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她们或许有自己传递消息的办法,只是我们没有发觉而已。对了,中毒的兵士们还好吗?” 单永暮拍着胸脯道:“没问题了!她先停留了一天帮我们解毒和布防,才出发去找你们的。还好你们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圣女姐姐如何,我看她受了伤,无碍吧?” 黎司非摇头:“我不知道。出京之前我特意打听过,她的随身侍女说她体质特殊,不能用寻常的药物救治。既然她的族人在,肯定有比我们更好的解决办法。想来应该是不严重的,好好休整就能恢复。” “那就好。那你呢,有没有受什么伤?”单永暮很自然地注意到了他手上的齿痕,“这是什么虫咬的吗?要不要叫她们帮你看看?” 黎司非想到早上玛图索奇怪的眼神,便道:“是蛇咬的,我过一会儿会去问她们的。”单永暮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但还是叫军医帮他看了看伤。军医也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伤口,问他:“将军,这似乎是毒蛇咬的,您知道是什么蛇么?这样我好施针祛毒。” 单永暮还在旁边,黎司非给军医使了个眼色,后者看出来他有几分为难,便道:“单小将军,我施针时不方便有旁人在侧,您可否移步?”单永暮听得一愣一愣,但立刻相信了他,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他一定治好黎司非。见单永暮走后,黎司非才道:“是云诏神蛇。就是圣女身边那条。” 军医看他的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云诏神蛇历来是蛇中毒性最烈的,无论原先是何品种。神蛇体内有和圣女相同的蛊毒,能使她们心意相通,故而称‘神’。也是因为蛊毒,使蛇的毒性大大加重,被咬的通常很快会暴毙且死相奇惨。将军现在有什么感觉么?这伤看起来有好一会儿了,按理说应该已经毒发……卑职不是有意要咒将军,只是这事实在古怪。将军有什么头绪么?” 原来是这样。黎司非又仔细回忆了一下:“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只是略有肿痛。我被咬后仅是感觉手臂麻痛,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我仔细回忆过,我并未吃过什么奇珍异宝,按理说不至于到百毒不侵的地步。或许与我父母有关?那这伤要怎么办?” 军医抽出银针来:“或许是将军所想的那样吧。长公主自幼多病,又得先帝宠爱陛下敬爱,吃过什么寻常人不知道的奇珍异宝也是有可能的。将军的伤虽然看起来已是要大好,但难保还有余毒。稳妥起见,我给将军扎几针,再开几服祛毒的药,您吃个一两天定能好的。” “有劳了。”黎司非说。 黎司非处理完手上的伤,又去找单昭汇报完情况才吃上饭。单昭告诉他,危月燕的伤不算太重但损耗过度,需要好好休息,出发的日子定在后天早上。云诏那边清楚他们现在的情况,让他们先到长宁寨和那里的瑞朝驻军汇合,补给过后再前往云诏大寨也不迟。长宁寨,这是黎司非先前没听过的地方。单昭说是五大部落约定俗成,在领地交界处各取一块建立的中立地区。昭襄帝时正式定名长宁寨,而后瑞朝也派了驻军,算是一个巨大的集市,交换各种物资与信息。在他原本的计划里也要前往长宁寨补充一些南疆特有的药品,顺便打听一些情报。听到这个消息后黎司非有一些心动。他对自己似乎百毒不侵的体质产生了好奇,或许那些南疆药物能给他答案。 另一头的营帐里,玛图索和危月燕正在铺床。在玛图索的强烈要求之下,她们俩住在了一间营帐之中。危月燕的蛇和玛图索的蛇也凑到了一起,一白一红盘成一大团。玛图索收拾好床便示意她坐上来:“快来快来,我们上一次这样坐着谈话还是十六年之前呢。平时都是用蛇传信见面的,我总没有什么实感。” 危月燕披着一件外衫便坐上来,由玛图索拉住她的手:“云诏最近怎么样?” “不算太好。西岭这次来势汹汹,连带着越川两面夹击,我们和山诏的日子都不好过。”玛图索说,“你也知道,禹谷向来是观望的,不会插手我们的事。乌朵前些日子去山诏借兵,被拒绝了。对了,她还见到了那个人,他现在——” “玛图索,别提他。”危月燕的眼神沉下来。玛图索撇撇嘴:“好好好,不提,不提。那我提别人好了。那个黎司非是什么人?他人生地不熟的,敢一个人杀到土喀的地盘上救你,勇气可嘉呐!” “他可不是真心想救我。”危月燕说,“瑞州人都一肚子坏水,他这种人尤甚。他和那个单永暮一路上都在盯着我,大概是怕我做点什么手脚吧,我猜他一个人来救我只是为了给云诏一个交代。不过他也是挺蠢的,居然什么人也不带,就跟着蛇出来了。” 玛图索歪头想了想:“那这样看来,确实是挺蠢的。说起这个,你知道普亚戈咬了他么?” 危月燕皱起眉:“他手上似乎是有伤。那是普亚戈咬的,不可能吧?你我都知道谜蛊的威力。子蛊的毒伤不到母蛊,但不可能伤不到人。他怎么可能被普亚戈咬了一口还活蹦乱跳的?” “可事实就是如此。”玛图索说,“我看过他手上的伤口,他也亲口告诉我是普亚戈咬的。你不妨读一下它体内的蛊。难道他是天生的百毒不侵?但这种人应该很出名,你有没有听说过关于他的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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