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夙轻轻打了个哈欠,并未当回事,她还在回味午间吃的几道菜。 酒楼进了位新厨子,姓王,做的全素宴堪称一绝,正好满足京城这些有茹素需求的大户人家。 “姑娘,初月她还没死透啊? 怎么就成怨灵了呢?” 陶娘子脸色难看,“那她日后要是找上门来,我这酒楼……” “怕什么?” 灵夙睨她,“当年她怎么死在我剑下的,让她再死一次就是了。” “可是……” “别可是了。 傍晚生意正好,你不在酒楼照顾生意,来别院干吗?” 陶娘子这才想起来这儿的目的:“康宁郡主来了,说有急事找您。” “也该来了。 就因为她,这几日我出门老有人跟着,真的是好烦啊。” 灵夙伸了个懒腰,“罢了,把她领到这儿来吧。” 至于跟踪她的是什么人,用头发丝想想都知道跟姬玄有关。 赵莹这几个月总往酒楼跑,见的最多的就是她和陶娘子,姬玄心思缜密,城府又那么深,必定早就盯上她们了。 好在她们都不是凡人,不然祖宗十八代都要被他摸得透透的。 陶娘子走了几步,觉得这事不大对:“姑娘,真要把她带来别院? 她是个凡人,不太好吧……”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已经见了不少,再遮遮掩掩就显得矫情了。 你放心,这个人情我会记在悠溯头上的,吃不了亏。” 得了灵夙这话,陶娘子放心大胆去请人了。 她当然不想自己成为灵夙口中矫情的人,反正出了事有灵夙担着,她就是个跑腿的。 没多时,赵莹跟在陶娘子身后进了清荷别院。 她一见院子里的湖就想起来了,几个月前她在这里见过阿青留给她的荷花。 “原来是这里!” 赵莹又惊讶又欢喜,兴冲冲跑到湖边。 她指了指开得最大的那朵重瓣荷花,问灵夙:“这花怎么开了这么久都不谢?” 她上次来的时候,湖中只开了三朵花,如今数量已经翻倍,其中一朵是还是罕见的银莲花。 灵夙但笑不语。 只要这清荷别院存在一日,这些花就都不会谢的。 昨晚陶娘子还指着新开的那朵荷花问她,为何这花晚上会发出荧光。 她也不能确定,或许因为姜忱是新生的神明吧。 新生者,亦是纯净者。 “灵夙?” 赵莹见她不说话,追问,“这儿到底是哪里啊? 我上次明明记下了路,可找了好几次都没找到。 这不会是你家吧?” “算是吧。 你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 “还不就是姬玄的事! 他老是派人跟踪我,我都快烦死了,一直不敢去见我堂姐。 前阵子就听说她病了,我很担心她。 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她?” “好说。” 灵夙挥挥袖子,随便打开了一扇门,门的另一边就是赵宜真家的院子。 赵宜真和姜忱正坐在院中喝茶,忽见有人进来,他们吓了一跳。 赵宜真拍拍胸脯:“姑娘下次可别这么悄无声息出现了,可吓死我。” “这可不怪我,是你的好妹妹吵着要来的。” 赵莹上前:“是我是我。 姐,你病好点了吗? 最近我遇到点麻烦,总不敢来找你,多亏灵夙帮我。” “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 赵莹笑着去拉赵宜真的手,表示了对她的深切想念,顺带也骂了半天姬玄。 她昨日就听陶娘子说了赵宜真和姜忱的故事,乍一见到本人还是诧异了许久,盯着姜忱上上下下地打量,弄得姜忱很不好意思。 想到未来的日子赵宜真不再是孤身一人,赵莹也就放心了。 那么接下来,她放不下的事情就只有一件了。 她央求灵夙:“那日你答应帮我解决了姬玄的,快弄他啊! 我是真受不了了!” 灵夙瞥她一眼:“你以为就你有这困扰? 拜你所赐,他现在连我都监视上了。” 赵莹:“这个疯子!” “既然他自己找死,那我就去会会他吧。” 灵夙刚迈开步子,面前忽然出现一个身影,紧接着一道力气将她生生拦了回去。 她靠着墙,怒不可遏抬头,对上的却是崇明的脸,而他的手还挡在她身前。 “别去。” “殿下这是何意?” “阿湛应该跟你说了,初月回来了。” 灵夙笑得玩味:“怎么,殿下怕我再次伤害你的亲亲小师妹?” 崇明头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 她现在是怨灵,对你又积怨已久。” “怨灵怎么了?” 灵夙拂开崇明的手,“我可不是好面子才这么说的,我还真没把她放在眼里。 虞颂和坤岩我都不怕,她? 也配?” 赵莹、赵宜真还有姜忱,三双眼睛直愣愣盯着看,暗自揣测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崇明干咳一声:“我们回清荷别院说吧,别在这儿打扰了。” “也行。” 灵夙向赵宜真和姜忱告别。 她让赵莹别着急,姬玄的事她会尽快解决。 赵莹见她和崇明有争执,不敢掺和,乖乖闭嘴。 回到清荷别院,崇明告诉灵夙,骥风其实去找过她,只不过她拒绝了见他。 “我来这儿之前去了趟师父的真武殿,师兄也在。” 崇明问她,“你不是一直想见他吗,为何要拒绝?” 灵夙狐疑,她怎么就不记得自己拒绝过骥风? 他什么时候找过她? “是他?” 她想起来了,“遂阳公主的驸马周承业!” 崇明也吃了一惊。 骥风居然知道他们入了赵宜真的梦,还选择以这样的身份去见她…… 崇明心中怪怪的,以他对骥风的了解,他不像是这么唐突的人。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他也没放下对灵夙的执念。 “师兄用心良苦。 以他现在的身份,确实不方便直接见你,只是错过了这次不知还有没有机会了。” “他若真想见我,肯定会再来的。 殿下就别为他操心了,好好想想你自己吧。” 灵夙提醒他,“你不是想知道光阴眼的秘密吗,百忙之中抽点时间出来呗,我们去趟丛鱼山?” “好。” “天快黑了,殿下既然来了,那就用个便饭再走吧。 我们酒楼新招的厨子很不错,殿下尝尝?” 灵夙招来陶娘子,让她给崇明上一些吃食。 又说:“我答应了康宁郡主尽快帮她解决姬玄,就不打扰你吃饭了。” “你要怎么解决?” “放心,我在人界不杀生。” 崇明:“……” “你回天宫记得帮我给悠溯带个话,她的锦鲤最近没少给我添麻烦,让她多记着点我的好。” 丢下这句话,灵夙转眼消失在院中。 …… 姬玄今夜是特地来拜访旧友的。 自他入了太子门下,好久没像现在这么轻松了。 他没让任何人跟着,在友人家吃了便饭,与友人秉烛夜谈,聊起许多儿时趣事。 他仿佛回到了怀着一腔抱负懵懂离乡的那些年。 友人并不富裕,家在外城一处偏僻的巷子里,他却觉得这里比他的深宅大院温馨得多。 夜深了,姬玄依依不舍地与友人告别,约了改日再聚。 出了友人家门,姬玄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位穿素色衣衫的女子。 今夜并未下雨,她却撑了把伞。 待他走近,只见那女子气质卓绝,宛若天人,正似笑非笑看着他。 姬玄立刻就猜到了,她就是与康宁郡主私交甚密的那位神秘女子——灵夙。 最近这一个月,他一直派人跟踪灵夙。 手底下的人回话说,灵夙住在永和巷一处再寻常不过的宅院里,平日甚少与人来往,除了康宁郡主,她只跟蓬莱酒楼的掌柜陶娘子相熟。 但怪就怪在,灵夙行踪诡异,神出鬼没,无论他派出武功多强的暗卫,最后都会把她跟丢。 眼下就是了,她非但没有在他的监视范围内,反倒跟踪了他? “姬先生,幸会。” 灵夙嘴角扬起,“听说你在查我?” 姬玄警惕:“姑娘说笑了。” “我没空跟先生打哑谜,也懒得出手。 我就直说了吧,先生想扶太子登基也好,想拉平王站队也罢,你忙你的,别把主意打在康宁郡主身上,否则我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来。 这样说,先生可明白?” 如此直接,姬玄心底涌起丝丝不安。 她竟然全都知道! 枉他自负谋略过人,他出山这么久,还从未遇过对手…… 毕竟是长期浸淫权术的人,姬玄很快恢复了镇定:“我知道姑娘身手不凡,可要威胁我,光有身手是不够的。” 灵夙并不反驳,她噙着笑,慢慢走到姬玄面前:“夜深天凉,先生走好,可别被淋湿了。” 她把伞交到姬玄手上:“若我猜得不错,日后我与先生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先生想找我,也不必鬼鬼祟祟,将这伞交给蓬莱酒楼的陶娘子,她会带你来见我的。” 姬玄鬼使神差接过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身体竟完全不受控制。 他撑着伞,怔怔未动,脚步像是有万斤重。 灵夙走出没几步,天边忽然响起一道惊雷,大雨倾盆而下。 姬玄抬头,眼中有压不住的震惊。 他对天象颇有研究,今晚原是不可能下雨的。 灵夙这把伞像是早早为他备下的,因为她行在雨中,身上却半滴水都没沾,雨下落时完美避开了她。 “她到底是什么人?” 姬玄立在原地,雨滴胡乱打在伞面上,劈啪作响。 眼看灵夙就要消失在巷口,他想叫住她,却只觉得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阿灵。” 灵夙听见有人喊她,这个声音—— 她迅速转身,姬玄仍站在原地,但隔了这么远她还是看出来了,那不是姬玄。 她忍不住笑了:“这不像你的作风,如今你只敢借着别人的身躯来见我吗? 先是周承业,再是姬玄。 何苦呢,骥风上神。” 骥风眼底晕染出异样的神色,他嗓音低沉:“你我现在的身份,本不该再见。” “你想多了,并非我有多想见你。 只是有些事,该了结的迟早得了结。” 灵夙拔下头上的玉簪,施了个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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