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从车上下来,身后突然响起惊呼声,还不等他回头就感受到有人重重地砸到他背上。 亏他个头高,身体结实,砸到他背上的人也不重,蓝衿不但没摔个大马趴还有余力侧身扶住即将从他背上滚落下去的人。 是刚才坐在他旁边的女人。 蓝衿扶着她坐到站台前的座椅上,担心地问:“你还好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没事,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眼前一黑,不小心踩空了。”简依狼狈地说。 蓝衿看她嘴唇毫无血色,手还有点发抖,不由得问:“你是不是没吃早饭?” “……嗯。”简依尴尬地找补:“早上出门比较急。” 蓝衿二话不说从包里掏出一个蛋黄肉松馅的面包递给她:“先吃个面包垫垫肚子吧。” “不用,不用了。”简依摆手,深觉不好意思。 “吃点吧,低血糖可不是开玩笑的。”蓝衿劝道。 推辞几番后,简依最终还是收下了面包:“谢谢。” “不客气。”蓝衿看了眼腕表显示的时间,匆忙道:“马上开早会了,我得赶紧走了。” 等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简依才拆开包装纸,咬了口面包。 这一口下去,不止咬到柔软香甜的面包体,还咬到扎实的肉松和咸蛋黄馅。 简依吃了一惊,她把面包从中间掰开,发现里面的馅料塞得很满,面包体被撑开,显得皮很薄。 这是哪个商家产的面包?用料这么实诚。 简依试图在包装袋上找出厂商的名字。谁想这包装袋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个字,查找无果。 面包在包装前应该是被加热过,还有几分温热,里面的馅料一点都不干,而是偏湿润的,吃起来特别香。 简依坐在站台的座椅上,认真又虔诚地吃完了面包,空荡荡的胃被美味的食物填满,饿到晕眩的感觉完全散去,先前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所以,这到底是哪个牌子的面包? 离开得太过匆忙,都进了公司大门时,蓝衿才后悔地想:不该走这么急的,他甚至不知道女人的名字是什么,连联系方式也不知道。 但……但是,如果在刚才要联系方式的话会显得居心不良让她心生防备的吧。 蓝衿为此无精打采了一天,连下班后的聚餐都没有参加。 不想走到公交站等车时,早上见过面的女人也正巧在站台。 蓝衿眼睛一亮,脸上的笑意没法隐藏。 “你好。”简依朝他笑,苍白的脸色和早上比起来红润许多,“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真的等到你了。” 蓝衿的心跳漏了半拍:“你是刻意在这里等我的吗?” “我也是碰碰运气,想着你早上是乘32路公交来的,下午应该也是乘这辆车回家。”简依把挎包的带子往上提了提,“你现在忙吗?方不方便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蓝衿立即:“不忙!” 说完后发现自己是不是太不矜持,忙找补道:“我……我的意思是,不是很忙……” “那太好了,走吧。”简依笑,“我听同事推荐这附近有家店做的家常菜很不错,我们去那里吧。” “好的。”蓝衿有些紧张。 走了一小段路,简依主动问起:“你早上给我的那个面包是在哪里买的?用料好扎实,好好吃,我在网上搜了半天都没搜到。” 每每回想到初遇的场景,蓝衿还是觉得神奇,两人产生交集的起点竟是一个好吃的面包。 * 富柔的死像是投入平静湖水中的一颗小石子,虽然荡开了几圈涟漪但很快便归于平静。 没过几天,有关她的死亡揣测很快消弭。 马上就是暑假,学校开始筹备期末考,教师的工作也越发繁忙。 “其实咱们学校还好,出试题这活还落不到我们头上。”周翔改作业改得有些累了,站起来做了几个伸展运动。 “所以说,乡镇也有乡镇的好处。”吴月搭话道,“不过嘛,城里的教育资源比我们好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所以有机会还是往上走比较好,以后孩子读书也方便。” 听到“孩子”二字,正在写教案的简依不由得心头一紧。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吴月问她:“小简,你和你男朋友交往多久了?还没打算结婚吗?” “快了。”如果不是蓝衿变成大猫外出不方便,简依早和他去民政局扯证了。 周翔借机打趣道:“到时候结婚可要请我们吃喜糖啊。” 简依顺嘴打哈哈:“那是肯定的。” 吴月:“说起来,咱们村这么小,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男朋友。” “啊,他比较宅……” 简依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就传来一声:“老师!!呜哇——” 三个老师的视线齐齐转向办公室门口。 李晓娟咧着嘴巴边哭边喊:“老师!富瑞和毛哲成打起来了!” 简依和吴月一起起身:“什么!” 看李晓娟的反应,这肯定不是什么小打小闹。没来得及问原因,三人连忙赶到教室,看到的就是富瑞把毛哲成摁在地上揍的场景,周围还围了全看热闹的小萝卜头。 “富瑞!你干什么!赶紧松手!”吴月伸手把富瑞拉开。 简依把躺在地上的毛哲成拉起来,粗略地检查了下他身上的伤势。 还好还好,除了脸颊有点肿外,没有别的伤口。 毛哲成站起来,第一反应不是退开,反而是扑向富瑞,似乎还想继续在武力值上分个高下。 简依连忙拉住他:“做什么!还没闹够吗?” “是他先打我的,凭什么不能让我打回去?这公平吗?” 富瑞听了这话,同样怒从心头起,做出想反抗的姿势。 吴月沉着脸,吼道:“你们两个有完没完!” 毛哲成扭过头去,一脸不忿。 富瑞则阴着脸一声不吭。 “你们两个是为什么打起来的?”吴月问。 毛哲成撇了撇嘴,瞟了眼富瑞:“你问他,反正是他先动的手。” 吴月:“富瑞,毛哲成说的是真的吗?是你先动的手?” 富瑞点了点头。 “看吧,我都说了。”毛哲成不甘心地补了句。 “老师在问话,你不要插嘴。”吴月皱眉道。 毛哲成:“切。” 吴月的话头指向富瑞,继续问:“你为什么要打毛哲成?” 富瑞低着头不说话,反倒是刚才来办公室打报告的李晓娟颤抖着声音说:“因为我。” 吴月的神色凝滞了片刻,严肃道:“你说。” “毛哲成……”李晓娟的脸涨得通红,两只手绞在一起,似乎对来自四方的目光感到不安:“毛哲成说我是丑八怪,所……所以……富瑞才打他的。” 作者有话说: 往后翻!么么。
第23章 争执 李晓娟的人中偏右的位置长了一颗很大的黑痣,也就是别人口中的媒婆痣。 从懂事起,她因为这颗痣不知被别人取笑了多少回,渐渐地变得自卑,和别人对视时总感觉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这颗痣上,养成先一步移开目光的习惯。 此刻,说完话的李晓娟位于众人关注的焦点上,感觉脸皮热得快要烧起来。 吴月及时开口解除了她此刻的窘境:“毛哲成,她说的是真的吗?” 毛哲成抓了抓自己的领口,眼神漂移:“我就是和她开个玩笑。” “哪有这样开玩笑的!你没看见李晓娟都哭了吗?她可没觉得好笑!”富瑞反驳道。 “不是!你嚷嚷什么啊!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急着逞英雄?是不是因为你姐姐死了,你良心——” 简依怒道:“毛哲成!” 毛哲成脸色一变,唇线下撇,似乎也发现自己刚才的说的话程度太重。 不过后悔也没用,话在出口那一瞬间已然造成了伤害。 “我不准你这么说我姐!”富瑞大喊着猛地弹射出去,大概是愤怒的加成增强了力量,连吴月都没拉住他,眼睁睁看着两人再度扭打在一起。 场面再次陷入混乱。 等处理完这两个孩子的矛盾时已经是临近放学。 虽然主要是吴月老师负责调和这件事,但一旁的简依看得头疼。 “幸好毛哲成的父母还算明事理,不然这事指不定闹到什么时候去。”吴月今天和家长交流时说了太多话,此刻声音都是沙的。 简依替她心累道:“小学生可真难带啊。” 吴月吃了颗金嗓子,摇摇头道:“这还算好的,至少毛哲成这孩子能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有些学生连这点的意识不到。” “我们只能起到一个引导作用,关键还是在于学生的父母以及学生本身的性格。”旁观了整件事的周翔长叹。 * 放学后,富瑞没有急着回家。 姐姐死后,家里仿佛蒙上了一层散不开的阴翳,氛围沉闷得让人窒息。偏偏爸爸妈妈还要强撑着对他露出笑容,让富瑞更加难过。 还是晚一点回去,留给他们整理情绪的空间。 更何况,他也有要去的地方。 富瑞背着姐姐给他买的蓝色小书包,顶着炙热的阳光,一步一步往丹霞山上走去。 富柔就埋在半山腰的墓园里。 日光静静地炙烤着大地,墓园里也静静的。 富柔下葬的时间不长,和别人相比,墓碑前显得尤为热闹,摆放的祭品也不同寻常。不是馒头,牛羊肉之类的祭祀品,而是花花绿绿的饮料和小零食。 富瑞看到这番光景,眼泪憋不住又跑了出来。 姐姐死掉这项事实,于他而言总有一种荒诞的不真实感。 和普通的姐弟一样,富柔和富瑞的关系时好时坏。 富柔的脸上虽然有块紫色的胎记,但她本身性格开朗,加上成绩优异,所以学校里的人缘很不错,有时还会主动把自己脸上的缺陷用来开玩笑,似乎她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缺陷。 富瑞是家里的小儿子,从小在父母的溺爱下长大,被养得调皮捣蛋,大脑像是缺了根筋。看到姐姐用自己的胎记开玩笑,还以为是她是真的不在乎,经常会无意识地说出伤人的话。 姐姐初中毕业那年的暑假,和朋友约好了去城里玩几天。富瑞作为姐姐的小跟屁虫,自然是缠着要去。 发现不管是撒娇还是撒泼都没法让姐姐心软时,他不高兴地对富柔做了个鬼脸:“谁想和你去啊,丑八怪!” 富瑞永远记得姐姐当时的表情。 她先是怔住了,似乎没想到富瑞会说出这样的话。接着,流露出局促的,羞耻的,惭愧的表情。复杂的情绪杂糅在一起,让富柔看起来特别难过。 富瑞虽是小孩子,但本能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可又不愿意承认,于是转身跑开,不敢再细看富柔脸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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