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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今早,她抬眼一眼，那数字已经蹦到3666%了。 不知道为什么，鹿棠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那串数字,总觉得它好像在嘲笑她。 这种错觉又在中午被迫消失。 ——因为就在这个中午,数字忽然停了。 它停在了“4250%”,然后明明灭灭,最后变成了灰色。 “四二百五。”鹿棠睁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虚空的那块灰色电池,“你果然是在嘲讽吧？” 电池当然不会说话。但是观察了一天后，鹿棠基本可以确定——这块一直在老化的电池,应该是坏掉了。 它寄得如此突然，甚至还留下了一块灰色的、写着4250%的神秘标记，像水印一样留在了她的视野中。 鹿棠只快乐了几个小时，随即发现了这个bug，郁闷了一个晚上，到第二天，才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 这天一早，陆淮发来了微信。 8:08LU：“早。” 上次两人联系，距离这条微信，已经过去了快三天。 那天中午，他也只有简短的几句话：“试镜结束了吗？希望一切顺利。” 鹿棠在下午醒来，没多久便回复“还好，谢谢陆前辈关心！”。然后一直到了晚上，对面才终于回了一个字。 “好。” 如此简短的回复，她也想不到别的主意来拉开话题，只能眼巴巴看着，打出的字删删减减，最后竟然只回了一个熊猫头点头的表情包。 再往后，就是今天。 鹿棠盯着一个“早”字半晌，在打字栏也打了个一模一样的“早”，然后又删掉。看了看上面的“早”字，又复制粘贴到打字栏。 ……不行，好像还是有点敷衍。 她苦恼地托着下巴，抱着被子倒下，胡乱地揉了下头发。 有什么话题……话题…… 话题？！ 鹿棠眼睛微微一亮，忽然想起来，在《荒野三十日》拍摄的最终挑战，她似乎承诺过，要请“恩人”吃一顿饭。 几乎是一瞬间，她手指动了动，飞快地打出一排字。 “陆前辈！还记得我要请你吃饭的承诺吗？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可是很讲信用的！” 打完之后，她又看到上面的“早”，于是又往前面加了几个字。 然而加上之后，又觉得“您”好像有些过于生疏了…… 鹿棠皱起眉，又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看，删删减减，最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改，才终于闭上眼，指尖挪了挪，颇为忐忑地发了出去。 ——“陆前辈！早上好！之前承诺要请陆前辈吃顿饭，今天有时间吗？我可是很讲信用的！” 发出去之后，她又忍不住多看了几遍。 嗯……“早上好”没有忘记，“承诺”作为提醒，也刚刚好，“您”这个字，也成功地删除掉了。 只是，她看了又看，忽然又心跳一滞。 怎么改着改着，就多了“今天”两个字？看起来真的好急！ 鹿棠皱着眉盯了半晌，终于决定撤回把这两个字删掉。 ……然后发现过了时间，已经无法撤回。 她闭上眼，彻底放弃，把手机丢到一边，决定暂时不看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五分钟后，右手显然有自己的想法，不自觉地就摸起了手机，顺便划开了通知栏。 通知栏空荡荡，除了天气预报，什么都没有。 鹿棠躺在床上，缓缓眨了下眼，捂了下眼睛。 不对劲！真的有这么急吗？！ 几秒之后，手心里的手机忽然一震。 鹿棠立刻挪开手指，把通知栏划开。 8:26LU：“杂志拍摄，可以晚上。” 床上的身影直接坐了起来。因为想要尽快被回复，这次消息发出去的速度飞快。 ——“好的陆前辈！不过地址可能有些偏僻，要在哪里见面呢？” 8:28LU：“棠花路。七点左右，我在东边的路口等你。” 棠花路东边的路口…… 一些死去的回忆忽然复苏，鹿棠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 不过很快，她摇了摇头。 应该只是巧合吧……怎么会呢？ 下午，还没到七点，鹿棠就已经站在了路口。 天气不冷不热，她换了身浅色长裙，绑了个丸子头，还简单描了描眉毛。 在要不要化淡妆这个问题上纠结了许久，最终，为了避免戴口罩引起的花妆惨案，规避不确定性，鹿棠手动取消了这个准备环节，只描了不会受影响的美貌……虽然这点变化，她自己对着镜子都看不出来。 六点刚过五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 熟悉的身影从路对面走来，虽然戴着口罩，但鹿棠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挥了挥手，小跑过去。 或许是工作了一天有些疲惫，陆淮揉了揉额心，问：“抱歉，等很久了吗？” 鹿棠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只是这里不是很远，所以我来得比较快……而且现在也没有七点呢！” 那辆黑色的轿车缓缓离开。 陆淮看了眼时间。 “六点五十。时间还早。”他问，“很远的话，要去哪里？” “嗯……”鹿棠努力措辞，“应该是，一个比较‘旧’的地方。大概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方便坐出租车。鹿棠直接掏出自己许久没开的白色小车……现在是灰色小车。从车库开了出来。 刚好赶上下班高峰的余温，路上有些堵车。到八点多，她才隐约看到了目的地的影子。 车辆行驶到郊区，时不时还能听到狗叫的声音，路上光芒点点，映出路灯的轮廓。 八点半，这辆小车终于靠在路边停了下来。 “好啦。”鹿棠笑眯眯道，“就是这里了！” 作为乘客，陆淮路上很安静，听到她说已经到达，也只是颔首道：“好。” 两人下车锁门。 空旷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人烟。不远处，隐约有孩子念书的声音。 身边人实在太安静，想到陆淮一直都不太喜欢吵闹，鹿棠便出声解释道：“现在是小孩子晚课的时间，所以那边会比较热闹。不过马上就要结束了。” 她补充道：“不会很吵的。” 因为今天穿了长裙，鹿棠看起来比节目拍摄时要更“文静”。 陆淮垂眸看着她，隐约意识到某种可能性。 他语气稍微柔和了些：“没关系。并不吵。” 鹿棠弯起眉眼，小心地抓住他的袖口，往前面走去。 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门牌，门敞开着，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 门牌上笨拙地写着“便利店”三个字。甚至“店”的下面，还多了一横，把“口”写成了“曰”。 鹿棠走到门边，空着的手敲了敲门板。 “张奶奶！” “哎！”很快，里面有了应声。 缓慢沉重的脚步声后，从里面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约莫六十余岁的年纪，戴着一副镜框大得不太合适的老花镜，歪歪斜斜地架在鼻梁上。 她站在门口，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门外的人。 “……小棠？”老太太有些惊讶，随即又很惊喜，“这大半夜的……” 鹿棠摘了口罩，笑眯眯道：“来蹭顿饭！张奶奶，您方便吗？” “这大老远的，还这么晚了，难为你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还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老太太大手一挥，“先进来吧！” 鹿棠回眸看了眼身边的人，攥紧手里的袖口，一直到屋内的窗边，把椅子拉了过去。 “陆前辈！坐！”她热情道，“我去帮忙看看，就麻烦客人先稍稍等一下！” 青年坐在桌边，也把口罩摘掉，抬眸询问：“我可以帮上忙吗？” 鹿棠：“陆前辈今天是客人，我来就好了！” 她小跑着到厨房，熟练地拿起边上的蔬菜，开始清洗。 老太太忍不住道：“你这孩子，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还动上手了！” 鹿棠眨了眨眼：“很晚啦，打扰您了。我帮忙的话，能稍微快一点！” “……年纪轻轻的，想得倒挺多。”老太太笑骂，“怎么这次还带了个小伙子？瞧着还有点眼熟。” 想起一些老少通吃的经典电影。鹿棠比了个降低音量的手势，小声道：“是陆前辈，就是之前您一直很喜欢的那部《归途》里的小公子……” 老太太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铁锅掉水池里去。 她推了推眼睛，有点不敢相信：“哎呦……这小伙子……我一直以为那是个姑娘呢！” 鹿棠：？ 她比老太太还震惊：“什么？！姑娘？！” 怎么会有看一部电影来回看十几遍，还能把主角搞错性别的老太太啊！ 老太太：“当时眼神不好，没配镜子，我就看那小姑娘真俊啊，还长那么高，哎呦难得见一回这么大个子的漂亮小姑娘，就多看了几遍。这两年配了镜子，也不爱看电视了，闲着没事干都去隔壁打牌。这怎么还是个小伙子？” 鹿棠：“……” 她沉默了一会儿，感觉事情越说越离谱，选择放弃解释。 “……您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好了。”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才终于从厨房出来。 期间，鹿棠把厨房的小门一关，挡得严严实实。陆淮几次抬眼去看，都只能看到一个门板，里面隐约有谈话声，也听不太清楚。 鹿棠把饭菜端出来的时候，他正推开窗，身姿笔直地坐在椅子上，微微抬起头看着窗外。 鹿棠：“陆前辈，已经好了！” 她和老太太一人拿着一个餐具托盘，很快就把几道菜摆好。 老太太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乐呵呵地推开后面的小门，去了后面的院子。 陆淮回过神，怔了下：“其实不用……” “后面是卧室，”鹿棠摇了摇手指，“没有麻烦哦。” 她指了指边上空掉的托盘，撑着下巴笑：“张奶奶之前是在福利院附近开小餐馆的。这几年存款够了，所以来这边休息了。不过家里还是会存很多食材，郊区这边餐馆少，有时候关系好的邻居也会来这边吃饭。” “小时候我吃得太多，福利院的东西填补饱肚子，都是这样开小灶偷偷吃饱的，”她抬手放到对面一双筷子，“好啦，很晚了，麻烦陆前辈跑这么远给我一个‘报恩’的机会。可以开动了！” 鹿棠讲得很认真，笑意轻松，显然确实没有什么包袱。 灯光下，陆淮抿起的唇角也隐约露出一抹弧度。 “好。”他轻声道。 两个人安静地吃了顿饭。 临行时，老太太过分热情，不仅不要钱，还非要让打包两条刚杀的活鱼，鹿棠连忙拽着人逃离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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