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正清完成任务后,便行礼告退,顺手把宁萱喝完的粥碗也带回小厨房。 宁萱捧着一匣子鲛人泪,踩着皎洁的月光,走进屋里。 她先是拿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鲛人泪,放在可以悬挂起来的琉璃宫灯里,然后抬头往上瞧,房内的圆桌顶上正好有位置悬挂这盏宫灯,只不过太高了,她得踩着个什么东西才能挂上去。 承怀跟在她的身后,见她搬来凳子,正要踩上凳子,他心头一跳,快步上前,握住了她拿着宫灯的手,“我来。” 还没等宁萱说话,承怀便施了个法术,宫灯自行飘上了房梁,挂在上头,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小房间。 宁萱的视线从宫灯转移到承怀的身上,在对上他视线的时候,没有像之前一样移开,而是大大方方地对着他笑,“仙尊好厉害。” 这只不过是个最基础的小法术,当不得她一句“厉害”,承怀心里这样想着,但听到她的夸赞,他还是忍不住会高兴。 承怀移开视线,垂下眼睑,轻声咳嗽了一声,才抬起眼眸,问:“你还要把鲛人泪放在哪里?” 言下之意便是都可以使唤他。 宁萱抱着匣子,摇了摇头,小厅的话,只需要这一颗便足够了。 以一道屏风阻隔,那头便是她睡觉的地方,宁萱干脆把匣子打开,放在床前的架子上,这样便能够照亮这一处了。 平时的屏风都是收起来不用的,现在宁萱已经醒过来了,林茗儿觉得有必要打开屏风,便帮她把屏风打开,这样刚从门口进来的人就不会看到睡房那头的情况了。 承怀见她走进屏风那头,便止住了脚步,仅站在小厅里,等待着她。 宁萱将东西放好之后,抬眼便看见红木衣柜,里面的衣服都是林茗儿为她添置的,但对于习惯了原本装束的她来说,现在的装扮还是过于束缚了。 她想,以后离开苍澜山之后,还是换回原来的装束吧。 宁萱垂眸看向隆起的小腹,即便是承怀在的时候,胎儿也依旧不安分,只不过比起他不在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现在顶多是隐隐作痛,稍微忍耐一会儿就过去了。 她一向擅长忍耐。 “仙尊,我想先休息了。”宁萱没有前往小厅,她透过朦胧的屏风,看见站在厅里的身影。 “好。”承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不知道是因为距离,还是因为他的情绪不高。 他刚走出两步,宁萱肚里的魔胎就开始作祟了,魔气扩散,像是在伤口上撒盐。 宁萱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喊住了往外走的承怀,“仙、仙尊。” 承怀立刻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屏风那头,眉头紧锁,负在身后的手攥成了拳头,随时做好了准备。 “可以请您在我睡下之后再离开吗?”宁萱攥着衣服,因为过于用力,绸缎有了难看的折痕。 如果是放在以前,宁萱或许会宁肯自己忍下来,也不要求助承怀,但现在不同,她对他已经不抱其他的情意,他需要借她解决魔胎,她也需要他的帮助强大起来,两人只是各取所需,仅此而已。 既然如此,她便没有什么可扭捏的,再别扭就是矫情了。 “好。”承怀又步回厅里,坐在了圆桌旁边。 面对宁萱的请求,他几乎没有拒绝过。 屏风那头传来了衣服摩擦的声音,承怀垂下眼帘,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在合欢秘境的最后一日,耳朵尖微红。 宁萱换好衣服之后,把放在床头的匣子合上,这边的光亮就暗了下去。 承怀的余光瞧见那头无光,眼睫轻颤。 宁萱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双手放在小腹上,像是担心魔胎还会在她睡着的时候捣乱,她侧过头,透过屏风,看到在光照之下,那道静坐在厅中的身影就像映在屏风上的画一样。 就像她儿时跑到供奉仙尊的庙里,在无数烛光的照耀下,看到了仙尊的画像。 画中仙是画中仙,落在地上,成了人,便不算是她心里的画中仙了。 作者有话说: 目前的进程: 宁萱:爱→不爱。 承怀:不爱→爱而不知。 宁萱一开始的爱有些复杂,崇拜和感激占据了绝大部分,真正喜欢的是一个纸片人和自己的幻想,发现他与自己的幻想有所差距,很快就抽离出来了。 承怀相反,他本来喜欢上的就是宁萱这个人,无论是在合欢秘境里,还是在秘境之外,但是因为他的感情被魔胎抽走了,所以在出了秘境之后,他才以为自己是不爱她的,现在没了魔胎的干扰,他只会一次次喜欢上宁萱。 (不知道我有没有写明白QAQ -- 谢谢小天使@55564417灌溉营养液+1!
第17章 宁萱难得睡了个好觉,心情也变得晴朗了许多。 “宁姑娘。”林茗儿给宁萱打了水,方便她起床洗漱。 宁萱隔着屏风朝小厅那头看了一眼,那道身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林茗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猜中了她的心思,笑道:“师尊一直到天亮才离开,我和师兄做早课的时候看见师尊从这边回去,师尊便让我帮宁姑娘准备梳洗。” 也就是说,仙尊在这里守了她整整一夜?宁萱心里泛着隐晦的愉悦,又想到仙尊本来应该很繁忙,现在却让他在这里陪她,岂不是会耽误他的事情? 她这么想,便问出了口。 “宁姑娘不必担心。魔界因为丢失了魔胎而大乱,已经顾不得再骚扰人界和仙界了。而且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师尊书房里有预知星仪,会给我们指示的。”林茗儿说。 宁萱虽然从他们的态度中可以猜出魔胎的重要性,但是具体也并不清楚魔胎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只要等魔胎成形,再将它取出来便可以了?”她也并不需要知道细节,只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便可。 林茗儿看向水盆里的自己,双手搅乱了水面,回头望向坐在床上的宁萱,“理论上是这样。” 然而实际操作起来,却没有这么简单。 另外一边,承怀和杜梓若也在讨论这个问题。 明明外面是晴空万里,而书房内却无法照见一点阳光。整个书房都被结界包裹着,大阵启动,杜梓若坐在阵心,双掌上下相对,然后划圆,无数光点自他的掌心飞出,围绕着他的周身旋转。 承怀站在预知星仪前面,等待阵法成形后,双指并立,打出一道灵力,射向星仪正中心的紫色晶石。 下一刻,紫色晶石的光芒逐渐变暗,然后化成了浓郁的红色。 承怀拧着眉头,收回了自己的灵力。 杜梓若也看见了预知星仪给出的答案,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中断了推演阵法。 “果然这是行不通的。”杜梓若其实早有预料,只不过他这位好友不撞南墙不回头,便陪他推演一次。 在得知魔胎和宁萱所怀胎儿融合之后,杜梓若便去查过了无数古籍,都没有什么两全之法,能够让母亲安全存活下来的同时,还能杀死魔胎。 无论怎么做,都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而且魔胎需要发育,便只能从母体身上取得所需要的营养,宁萱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都是个问题,还要等它成形之后再杀了它…… “难就难在魔胎在未成形之前是不死之身。”杜梓若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怀着魔胎的宁萱“出了事”,或许能够对魔胎也造成伤害。 当然他也不过是这么想一想,他这位好友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吧。”杜梓若拍了拍承怀的肩膀,离开书房。 承怀沉默着看向预知星仪。 它是神界遗落下来的神器,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与天生为神的神界不同,他们仙界都是由人修炼成仙,以守护苍生为己任,预知星仪屡次给出他们指示,而他们仙界也按照预知星仪屡屡破除魔界的入侵计划。 他前往魔界寻找魔胎,也是预知星仪给出的指示。承怀并没有怀疑预知星仪的正确性,魔界几百年孕育一个魔胎,每个出世的魔胎都是生来知之,天生就是魔王,可以率领无数魔军入侵人界和仙界,可以说每次一魔胎出世,对于苍生来说,都是一场浩劫。 在他得知宁萱的胎儿和魔胎融合的时候,他便已经收到了预知星仪给的指示——杀死宁萱,就能杀死魔胎。 这是承怀第一次没有立刻执行预知星仪给出的指示。 即便他的师父也告诉过他,预知星仪不可能出错,成大事者,就不该心软。 承怀想,宁萱怀的是魔胎这件事,是否也在预知星仪的计算之中。 若它能算到这一步,它便不是一个简单的神器了。 从书房出来之后,承怀心事重重,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宁萱所在的院子。 “这些书是昨日我同师尊一起下山买回来的读物,可以先从最简单的认字开始。”霍正清将书本摞在了院内的石桌上。 宁萱和林茗儿两人背对着院门,围坐在石桌旁边,仰头看着霍正清。 “仙尊他……”宁萱原以为是仙尊来教她,毕竟他说的是“他会教她”,难道是因为昨夜他没有休息,所以现在在休息吗? 宁萱垂下眼眸,那点愉悦被愧疚取而代之,甚至因为自己刚刚的愉悦感到羞耻。 “师尊在和梓若先生商讨事情。”霍正清放下了他手头上的事情,抽出时间来教宁萱,也没想过用这件他可以完成的事情去叨扰师尊。 相比给宁姑娘教认字这件小事,当然是处理魔胎更加重要。 “师兄你不是要追查林堂关邪修一事吗?不如让我来教宁姑娘认字吧。”林茗儿提议,反正她也答应了要教宁萱修炼。 霍正清摆摆手,“林堂关邪修一事已经移交给其他仙门了,稍晚一些会有人把后续处理结果送到苍澜山,我再给师尊汇报便是。” 宁萱看了看林茗儿,又看了看霍正清,单手捧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师兄妹说话。 霍正清又问林茗儿:“你今日的课业做完了吗?” 林茗儿瘪了瘪嘴,不过也就在大师兄面前,她会露出这个表情,平日里的她还是很稳重的。 她起身对宁萱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之后再来找她,转身正要离开,便看见站在院门口的师尊。 “师尊。”林茗儿对承怀行礼。 霍正清原是双手抱剑,试图摆出一副老师的严厉模样,一见师尊,便绷不住了,跟林茗儿一起行礼。 宁萱回头看去,承怀对着两个徒弟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她,与她对视了一眼后,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你们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承怀一句话,两个徒弟什么也没问,就告退了。 宁萱手里捧着书,正要挽留霍正清,抬头一眼就看到了承怀仙尊的眼神,下意识用书本挡住下半张脸,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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