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之低声道:“这渔夫……是那妖道?” 话还未问完,眼睁睁的看着吴凌恒在他蓑衣下补了道袍独有的领子。 这渔夫十有八九,就是那九翼道人假扮的。 “我不是很确信,夜里天色比较暗。”吴凌恒当时自己也没认出来,眼下倒也没强求沈从之一定要认出来。 沈从之立刻借了,房中的电话。 打去巡捕房,问张大:“赶紧去问问,有没有拦截到一艘船。” 过了一会儿,张大打来了。 也不知道张大在那边说了什么,气的沈从之把电话砸了。 “拦到了,却放跑了?”吴凌恒猜测道。 沈从之气道:“这帮酒囊饭袋,为了十几两银子,居然把船给放跑了。” 巡捕房的那些捕头,吴凌恒再清楚不过了。 多半是觉得那船肯定没什么古怪,只是普通的渔船。 放走一只,没什么大用的船。 还能白捡十几两银子,这样好的生意,他们自然是肯的。 “波清河顺流而下,是哪里?”吴凌恒问道。 沈从之立马反应过来,“是涴城。” “你错了,波清河顺流而下,会经过四座城,十多个小村庄。”吴凌恒手中的笔,一直在加着穿上的细节。 沈从之越看,越是触目惊心,“我立刻派人,联络这四城。” “四城都归我父帅管,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吴凌恒缓缓说道。 方圆八佰里,除了金军阀之外。 大部分地界都是吴军阀的山头,吴家军追捕起来也容易。 况且金军阀的那几块地,还是吴军阀看得起金军阀的老子,才勉强给些颜面送他的。 说到底,也算是吴军阀的势力范围内。 沈从之连忙道:“那下官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吗?” “先查出杀金少帅的凶手吧。”吴凌恒在水面上,忽然多加了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 女人泡在水里,半个身子探出水面。 头发湿漉漉的在滴水,五官有些许的模糊。 这…… 这画的是水鬼吗? 沈从之弯下腰,在他耳边道:“查明他的死因自是我的职责,对了,您可见过他的死状?甚是……怪异呢!” “只是听说死了,还未看到样子。”吴凌恒道。 沈从之掏出一张,刚洗的黑白照片,“您看看吧。” “洗出来的还挺快。”吴凌恒拿起照片,看了几眼,嘴角溢出一丝笑,“你不会觉得,是尸妖做的吧?” 沈从之蹙眉道:“也不排除,是有人故意杀人,挖出内脏。” “可是看他的肚子,上面的皮肉,很像是被野兽的爪子撕开的。”吴凌恒提醒道。 沈从之额头上,冒出了汗,“如果镇上,还有第二只尸妖,那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吴凌恒本来不想管的,看到吴有匪护送婉兮回来,眼中染上了妒火,“听闻大帅夫人回来了,你可以去求她啊。”
第70章 陈世美 “凌恒,皮一下很开心?”吴有匪走进院中,脸上的温笑略微有些冰凉。 而婉兮被他,一路护送回来。 吴凌恒使力让轮椅翘起半边,自己过了门槛。 到了婉兮身边,顺手把婉兮拉到身后,“她是天师血脉,对付尸妖最有办法了,帮个忙怎么了?” “没怎么,沈探长若有那个胆子,便去请好了。”吴有匪笑的若谦谦君子一般,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从之额头上的汗更多了,道:“下官……下官还是,回去跟张大商量对策吧。” 谁不知吴军阀,那原配的脾气秉性。 沈从之可万不敢招惹,急匆匆的告退离开。 “你怎么又来了,狗屁膏药躲不掉?”吴凌恒等沈从之一走,便不怎么高兴道。 吴有匪单手背在身后,走进屋中。 抓几条养在盒子里的小鱼,扔进玻璃缸里,“我是担心三弟你啊,怕你又用那破釜沉舟的计谋。” 看到他娴熟的动作,多八成是以前已经喂过。 知道缸中的珠子,并非是死物。 实际上只要多来几次小院,发现这个东西越长越大。 是个人都会觉得,它不是平凡之物。 “吴府上下,可再也经受不起那样的伤痛了。”吴有匪说完以后,手指搓捻几下。 弄干净指腹上的盐渍,缓缓的抬头凝着吴凌恒。 “那办法用过一次,第二次就不灵了。”吴凌恒总被他抓着诈死,这一出痛处。 脸上自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吴有匪道:“不用那样过激的法子就好,你可想到了其他办法?” “没有。”吴凌恒冷淡道。 吴有匪目光,在那幅素描上上下端详。 嘴角溢出的笑意,越发的不收敛了,“可我怎么觉得,你有对策了。” “你来我这里,就是捡现成的应对之策吧。”吴凌恒满眼厌烦之色。 吴有匪双手抱胸,弯下腰和他视线水平,“你最好告诉我,这样我就有理由让她走了。” 让她走? 她是谁…… 莫不是张氏吧,府中最近也就来他了。 可大哥怎会说要让张氏走,婉兮心中疑惑。 却不好插嘴,只能继续听他们二人说话。 “大哥舍不得我太早死?”吴凌恒不愿与他过近,退后了些许。 吴有匪温温一笑,“她说过,你最晚,可以活到二十岁。” “你要帮我争取多活四年?”吴凌恒问他。 他挑了挑眉,“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既然到了二十岁都要死,和现在死有什么分别?”吴凌恒冷笑了出来。 吴有匪凤目一眯,“作为偷生鬼,多活一日,不都是赚到。” “你说话,难得有道理。”吴凌恒认可道。 吴有匪笑得温柔,“即是如此,告诉我你的计策。” “我没有计策。”吴凌恒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样子,冷冷的看着吴有匪。 吴有匪嘴角抽搐了一下,扯住了他的领子,“吴凌恒。” “怎么了?”吴凌恒反问道。 吴有匪咬着牙,含笑问道:“你……你真的是要气死哥哥,才满意吗?” “我死了,你会功力大增,你该高兴才是。”吴凌恒眼中依旧没有半分波澜。 吴有匪凝视了他许久,缓缓的放开了他的衣襟。 顺手把他衣上的褶皱,也都一一抚平了,“听你这么一说,我确实不该多管闲事。” “你同她说,她想杀我,随时恭候,我不会逃走。”吴凌恒仰着头,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原来真是说的张氏! 婉兮心中一沉,这府中只有张氏想要杀夫君吧。 大哥是反对,张氏杀夫君的? 可是,夫君说的功力大增又是什么意思…… 吴有匪拿出薄荷糖,自己吃了一颗。 又往缸里,丢了一枚下去,“有你这样为我着想的弟弟,还真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 “可有你这么蠢的哥哥,算是上天对我报应吧。”吴凌恒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哪里蠢了?”吴有匪有些不悦。 吴凌恒眉骨上的筋,跳了一下,“把糖捞出来。” “美国产的薄荷糖,挺好吃的。”吴有匪开始推销自己的糖。 吴凌恒眼生清冷,不为所动,“你想毒死它吗?” “你养的这东西,不吃糖?”吴有匪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吴凌恒似乎对他用完了最后一点耐心,冷怒道:“出去。” “不过是一颗糖罢了,用得着动那么大肝火么。”吴有匪淡然一笑,把缸中的糖果捞出。 阔步离开小院,院门前獐头鼠目的鸟悄躲着两个人。 吴有匪一见他们,便低声训斥,“看什么看,谁允许你们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外的?” “少帅,夫人让我们盯着。”俩人低下了头。 吴有匪一挥衣袖,转身道:“先跟我回去,这里是吴府,不是渝城。” “是,少帅。” 俩人一路小跑,跟在吴有匪身后。 …… 院内。 “方才夫君在画画?”婉兮走到画板旁,张口问道。 吴凌恒看向了她,眼中带着一股洞悉一切的力道,“你想问关于张氏的问题就问吧,不用扯些旁的来试探。” “夫君……” 婉兮被他一眼看穿,尴尬的低声唤了他一声,“你怎的知道我要问这个?” 吴凌恒豁然一笑,“虽然没指名道姓,你应是听出来,我和吴有匪在谈论张氏。” “大哥应该是想帮你的。”婉兮道。 吴凌恒往水缸里倒了些虾子,“他母子不沆瀣一气就怪了,还帮我呢。” “那便是想骗走夫君想出计策。”婉兮道。 吴凌恒翻着白眼,抬眸看婉兮,“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就好,以后离他远点。” “可我总觉得,大哥对你没有任何恶意。”婉兮虽是觉着,吴有匪此番送她回来。 是有目的的,想问出夫君想的计策。 但…… 应该没有要加害夫君的心思,他们毕竟是血脉至亲的兄弟啊。 吴凌恒眼神有些冷,“他没有,张氏有还不够吗?” “嫡母……嫡母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婉兮从未见过张氏,更不了解传言中这个想要加害夫君的嫡母。 吴凌恒缓缓道:“张氏我也见的少,她一直都住在爹老家。” “渝城?”婉兮问道。 吴凌恒眼神发直的盯着那颗蛋,像是失神了一样,“说是渝城,实则是在离渝城很远的山窝子。” “爹怎么不把她接来?”婉兮问道。 吴凌恒幽幽道,“她是爹从小指的娃娃亲,自爹北上起义,就分开了。” “我听闻爹在渝城的时候,只是个放牛娃。”婉兮小心翼翼道。 吴凌恒点头,“爹还未成事的时候,家里是个破落户。” “可是天师后人,怎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破落户。”婉兮全然想不明白,就跟她一直没想明白。 为什么吴凌恒,会看上自己一样。 两家的家世之悬殊,明明是一辈子都八竿子打不着。 吴凌恒拿出缸中的蛋,在手中转出了个花样。 做了个几个高难度动作,递给婉兮,“听说张氏当年,是被族亲寄养在穷人家的。” 那颗蛋在他手里,各种被玩转。 感觉只要一个不留神,就会掉在地上摔碎。 婉兮紧张的跟着看,直到从吴凌恒手中接过。 才松了口气,搂在怀中轻抚,“所以爹跟……岳小姐,是后来的事。” “差不多吧。”他语调又轻又冷。 轮椅行至画板边上,把绘画的工具意义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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