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索琳琅看着手机,备注是一个“楼”字。这个男人是这次古风项目特聘来的顾问,对古物很有研究,行踪诡谲,行事出乎预料,就像此次接机,他突然就说要跟着一起来。 索琳琅摇摇头,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玻璃幕墙前,男人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透过玻璃幕墙望向澄澈的天空,耳朵上的黑曜石耳钉在日光的折射下闪烁起喑哑的光芒。 他喃喃低声道:“没有用啊。” 出机口。 “那颗珠子真的是我的!”陆柒从延卮言的左边转到右边,焦急地解释。 延卮言头疼地揉揉额角,看她急切的模样突然就想逗逗她:“那是我在航站楼捡到的,而且你也不能说明珠子上的特征啊……”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都觉得那颗珠子,冥冥之中和自己有些难以言说的联系。 “是我在一间木屋挖出来的!” “挖出来?”延卮言哑然道。 “没错!” 延卮言用一种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向她,刚要说话,一个女人迎上来:“延先生,你好。” “我是此次奇幻古风动画电影合作的负责人,我叫索琳琅。”索琳琅郑重地向他伸出手。 延卮言应声看过去,面容姣好的女人妆容合宜,眼睛一眨不眨,全是自信从容。 他不冷不热地点头回应:“你好。” 陆柒望着笑着你来我往的两人,没来由地生出一阵气闷:“喂,大叔,你到底还不还给我!”对着别人笑眯眯,对我就凶巴巴的! 延卮言有些无奈,小声说:“你稍等一下。” 陆柒鼓着脸,与索琳琅看过来的好奇视线撞在一块,大大的猫眼里闪烁着张扬的不羁。 索琳琅一愣,随即笑了开来。 陆柒不晓得心底突如其来的难受是怎么回事,喉头一动,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在两人没有注意的时候,陆柒悄悄靠近延卮言,她隐约记得他好像把珠子顺手放在了……她的视线落在延卮言右边的西装口袋。 陆柒蹑手蹑脚地躲在转角处,视线望向不远处还在谈话的两人,她在口袋里捏了捏,冰凉圆润的触感,于是狡黠地笑了起来。 “我看到了哦。”身后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陆柒脊背一僵,心里一惊,立马旋身:“谁?” 男人靠在墙角,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你说什么?”陆柒惊疑不定。 “装傻是没有用的哦。”男人歪着头就像是看一个撒谎的调皮孩子,说着还眨了眨眼,“不过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陆柒紧紧捏着拳头,只见原本靠在墙上的男人一条腿用力支起身体,嘴唇张合,低声说了句什么。 陆柒紧盯着他,而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警惕,反而很从容地走到她身侧,顿了一下,轻声喃道:“重要的东西要小心保管,不要再弄丢咯,要知道,失而复得真的是很难得的机会呢。” 陆柒愣愣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的陌生背影,视线被地面上一张黑色的名片所吸引。黑色的底色,用白色的墨水写的几行意味深长的话——去过无数山河湖海,看遍人世离合悲欢,他们说爱是贪心,是得一望二,是有了一世便想生生世世。 下款是一枚深红色的印章。 陆柒仔细辨认半天,才隐约看出来是个篆体的变形字,她不确定地喃喃自语:“这是‘楼’字吗?” 最后实在是不能确定,遂无奈放弃。 “真是奇怪。”她嘀咕着,向机场外走去,没有发现名片的反面,暗色的“浮生梦”三个字。 索琳琅找了半天才看见那男人慢悠悠走过来的,好看的眉毛皱起:“你去哪儿了?” “厕所。”男人懒洋洋地说,余光却一直留意着不远处的陆柒,想起刚才小丫头手脚伶俐偷珠子的模样,低笑起来。 索琳琅疑惑地看向男人,于是,男人正了正脸色:“你特地赶来接的人呢?” “他要先回酒店。”索琳琅想到刚才延卮言带着疏离的态度,心里有些气馁,半晌后,眼神又坚定起来。 “走吧,回公司。”延卮言,我势在必得。 “可惜了……”男人笑了。 三) 陆柒根据詹知夏提供的住址找到了暂时下榻的酒店,此次来天津主要是参加索氏影业的发布会。据说索氏下半年将投资制作一部奇幻古风动画电影,现在正在招聘CG插画师,所以陆柒也接到了邀请。 “根据内部消息,这次是以《山海经》做蓝本,你可以取鉴一下。”詹知夏毫无心理负担地透露自家堂哥的公司机密。 “唔,我等会儿去看看。”陆柒埋头琢磨房卡要怎么开门。 “古风我倒是不担心你,但是万一有感情线……”詹知夏深知陆柒创作的弊病。 说起这个,陆柒也有些窘,这一点,当初天倪也曾指出来过,但是陆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作品中人物的感情线,她总是有搞得一团糟的本事。 当时天倪还问她:“你没有找过对象吧?” …… “柒柒?” “啊?”陆柒从回忆中惊醒。 “我叫你好多声,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想起以前一个大神。” “天倪?” 陆柒总觉得好友的声音里有种不怀好意的试探感…… 詹知夏有些心虚:“说起来,天倪跟你在网上聊了那么久,你就没问过他长什么样?” 陆柒稍稍沉默了一下,语带失落:“没有……”她也觉得遗憾,想当初,自己怎么就那么实在呢! 詹知夏挂断电话之后,考虑一瞬,还是拨给了自己堂哥。 延卮言此时刚洗漱完,接起电话的时候顺手掏了下西装口袋,意料之外地掏了个空。 在地板上来来回回找了几圈依旧没有找到,稍稍回忆下,脑海中闪现出那个环绕在身边喋喋不休的女孩…… 几天后,面试现场。 叫到名字后,陆柒机械地推开门,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僵硬地坐在椅子上,直视前方,此时的她,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正对着她的面试官扫了一眼简历,抬眼看她,不由得想笑。 规规矩矩的小学生坐姿,眼神明显是发散的。 于是,他温和地对她笑了一下:“陆小姐不用紧张。” “哦。”陆柒点点头,“不紧张。” 说是这么说,发话的面试官见她刻意板直脊背,明显更紧张了。 失笑之下,坐在一边的延卮言发话:“那么,就开始吧。” 陆柒听到这嗓音,不自在地在膝盖上搓了搓手,余光一瞥,赫然发现坐在左边冷着脸的家伙。 他怎么在这儿? 延卮言的眼神阴恻恻的,陆柒瞬间觉得口袋里的珠子——开始烫手了! 延卮言接过递过来的简历,低头浏览,然后嘴角一抽。 只是短短地一瞥,陆柒发誓她在他脸上看到了不敢置信。 延卮言挑眉:“你就是拾叁?” 那是一种怀疑的口吻。 陆柒觉得自己的专业领域受到了轻视。 她抬头,掷地有声:“是,我就是拾叁。” 四) 时间要回溯到赴往天津之前。 “延总……延总?” 延卮言睁开眼,眩晕感如约而至,缓了好一瞬才清醒过来,会议室里的视线统统聚焦在他身上。 方才因为播放投影,会议室熄了灯,也就十几分钟,没想到自己还是睡着了。 延卮言伸手接过秘书递过来的咖啡,抬眼看见肖秘书眼底的担忧,有点懊恼地揉揉发胀的额角,淡淡说了声:“继续。” 他从锃亮的桌面反射上望见自己疲惫的脸,眼眶下一片浅黑。 会议结束后,延卮言从座椅上站起身,一瞬间天旋地转,他兀自强定住身形,快步朝办公室走去。 肖秘书迅速收拢桌面上的文件,快步跟上,和路过的同事打招呼的时候脸上与平常无异,然而心底却忧心忡忡。他跟着延总做事已经好几年了,最近延总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晚上迟迟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整夜整夜做乱七八糟的梦,连医生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今年年初开始就更严重了,经常一个晃眼就看到他已经睡着,本来叫一声就能把他叫醒,可是今天却…… 肖秘书心里七上八下,但做事还是非常麻利,将一杯新泡好的咖啡递过去,延卮言头也没抬接过,一只手在鼻梁上烦躁地捏着,从微蹙的眉头和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看得出他内心的焦躁…… 肖秘书张了张嘴,突然有个迷信的想法——不会是,惹上脏东西了吧…… 延卮言挥了挥手示意肖秘书出去,等到门关上后,他整个陷进皮椅里,浑身上下泛起一阵酸痛,右手撑着脑袋,视线顺着拉开的百叶窗望出去…… 他,就像是正在锈蚀的齿轮,随着时间的累积日渐笨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报废。 延卮言恨不得将大脑撬开细细筛选一遍,看看到底是哪个部分出了错。他不是没看过医生,可是医生一通检查下来只告诉他身体机能一切正常,建议他调整作息时间,然后开了一堆没用的药片。 都是那些该死的梦! 办公室的门被“嘭”的一声推开,詹知夏大剌剌的声音传了进来:“哥!哥!” 肖秘书束手无措地跟在詹知夏身后,苦着脸:“延总……” “没事,你先出去吧。” 詹知夏跑到延卮言的办公桌边,看延卮言不善的脸色,乖觉地收住姿态:“延总。” 延卮言从小就拿自己这个跳脱的堂妹没办法。詹知夏是他二姨家娇养着长大的女儿,念书的时候就是个十足的惹祸精,大学就更离谱,放着好好的金融不学,瞒着家里转了美术系,被发现后家里一通鸡飞狗跳,偏生她自己没什么事,他们这些帮忙瞒着的表兄弟倒是遭了大殃!尤其他是首当其冲,被他妈指着鼻子骂带坏了妹妹,谁让他就是美术出身,就连公司都是专营漫画出版。 “又有什么事?”延卮言头疼极了,当初二姨拜托他照顾她的时候,就应该狠狠地拒绝。 詹知夏扁扁嘴:“你上次不是说,我如果能把漫岛平台的项目浏览提高10%,就资助我去塞舌尔玩?” “哦?”延卮言一挑眉,没想到她还记着,提高10%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果然,詹知夏立马嘚瑟起来,将手里的文件夹摊开:“喏——这是这个月的数据。” 延卮言扫了几眼,手指点在一个名字上,眼神凌厉:“这个拾叁,是那个恐怖式言情的画手?” 詹知夏心里一“咯噔”,没想到她哥还知道这个,顿时有些心虚:“是啊,我把她挖过来费了不少工夫呢!你看我都有黑眼圈了……”说着,指着眼眶凑近延卮言。延卮言嫌弃地伸手抵住她的额头,嘴角却不禁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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