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利落干净的手法,可真瞧不出她这么个柔弱芳华的‘半仙’能想出来的。 封容握着收了一半的折扇,倏地一笑,将剩余的一半折扇一把握进手心,扫了眼杨道真。 “不会出纰漏?” 杨道真听出她的意思,“殿下放心。就算是为了宸儿,我也会拼尽全力协助殿下除了妖僧。” 封容又笑,那笑,叫杨道真莫名不安。 却见她点了点头,“好。那明日,且看道真了。” 杨道真心下一喜,当即应下,“殿下放心!明日我定会安排妥当!” 封容含着笑看她,过了会儿,转身,“那我便告辞了。提前恭祝五弟‘轩昂气宇俏儿郎,安邦治国好须眉。’” 杨道真面露喜色,朝她福身,“谢荣华公主殿下。”又忙命宫娥从后头捧上一个精致的漆木盒子,小声道,“一点点心意,多谢殿下近日为宸儿百日宴辛苦。” 封容握着折扇,笑着用扇头顶着漆木盒盖一掀。 便看里头竟放了一顶金灿灿的牡丹花冠。 其花瓣卷曲舒展,甚至在那薄如蝉翼的金色花瓣上还能看到细微的纹路! 可见其巧夺天工之精妙! 这样的一顶花冠,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了。 封容扫过那花冠,眼中的笑意深了些,朝杨道真瞥了眼。 杨道真屈了屈膝。 封容一笑,收回折扇,转身,宫娥立时将木盒盖起,捧到封容身后跟着的婢女面前。 婢女小心接过,跟着出了莲花宫,走过九曲回廊,伺候着封容再次坐上软轿。 绕过那水雾弥漫的‘仙宫’后,捧着盒子的婢女梨子当即将木盒丢在一旁的内侍手里,匆匆上前,往她跟前递了一颗药丸。 “殿下,止痛丸。” 封容看了一眼,便接过。一口吞下。 梨子的水甚至还没来得及送到她嘴边,便看到她额头隐隐渗出的汗渍,忙道,“出宫!回府!” 又对封容道,“殿下何必非要走这一趟?奴婢看杨道真根本就是居心叵测!” “连你也看出她心怀不轨了?” 封容吞了一颗药丸后,身上痛意减去不少,斜靠在软轿扶手上,撤去后背大半的力气,懒懒地笑道,“我若不来,怎知她打得什么主意?” 梨子是有功夫的,当时又紧贴着殿门站着,自然听到杨道真在殿内跟封容到底说了什么。 她皱了皱眉,道,“她想借您的手除了圣僧。居然还舍得用那样的宝物来贿赂殿下。当殿下是何等贪财好物之流么?!” 刚说完,却听封容笑声。 立即抬头看去,“殿下何故而笑?” 就见封容没个正行地歪在那里,摇了摇头,“你觉得她是以为我蠢,还是以为飞云宫那个蠢?” 梨子一愣,看向封容,“殿下是说?” 封容却笑着晃了晃手里折起来的折扇,“明日且看吧!” 梨子点头,又问:“那计划……” “不变。” 封容弯着唇,似是被刚刚杨道真的那一出给逗乐得不行,又笑了好一会儿,忽然问:“空虚子这阵子能出来走动了?” 梨子再次点头,“是,听说又去过清风观了。” “嗯。” 封容歪过头,笑了笑,“看来是伤好了。让她来见我。” 梨子应下,又听封容似自语般轻笑,“这飞云宫里头,还有好些本宫不知道的事儿呢!大先生?呵……” 莲花宫内。 杨道真站在殿门口,一直看封容的轿子彻底不见,才彻底沉下了脸。 一边,方才捧着木盒的宫娥琼儿走过来,低声道,“娘娘,奴婢瞧着荣华殿下那样子,只怕不会……轻易入局。” 杨道真转脸,看了她一眼,走进殿内。 坐下来,慢慢地喝了一口封容自始至终没有碰过的茶后,才缓缓道,“无妨,这一局,本就是引她怀疑。” 琼儿不解地看她,“娘娘是说?” 杨道真放下茶盏,“这一局本就漏洞百出,只为引她怀疑。”顿了顿,仙美的面上浮起浅浅一层阴戾,“只要她起疑心,进了含光殿的偏殿,我就有法子叫他们二人都不得脱身。” 琼儿微微瞪大眼,似乎有些害怕,“娘娘,若是不成,只怕您……” 杨道真却摇了摇头,“牵连不到我。去,叫安妃过来。就说明日的宴请,我有事请托她。” 琼儿当即明白过来,福身答应,转身离去。 杨道真坐在殿内,片刻后,忽而低低恨声道,“不是说她再不能来叫我为难么!如今人还不是这般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什么圣僧!一无是处!” 那声音低哑暗沉,仿佛某种怪异挣扎的阴毒低语。 然而她的面上却依旧端美妍容,出尘无暇。 她看着门外仙气飘渺却单调到几乎将人逼疯的景致。 忽而伸手,一把挥去了桌上的茶盏。 “哐啷!” 碎片砸在精美的莲花地砖上。 ……
第五百五十七章 术 “哐啷!” 青花瓷碗掉落地面,崩裂开来。 流淌出黑色的药汁,苦涩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云先生!” 暗七猛地蹿了过来,急急问:“您没事吧?” 云落落收回手,摇了摇头,“再去端一碗来。” 暗七朝云落落手边看了一眼,立马转身出去,往前头的小厨房跑去。 紫鸢正蹲在厨房门口,拿着个小扇子在对着一个小火炉扇火,火炉上,一个药煲在噗噗地冒着热气。 见他来了,很自然地又递上一碗。 暗七朝她看了眼,又赶紧地端着冲了回去。 平康坊这间朱门小宅,除了最前面的垂花门,小院,西厢房,主屋和凉亭池塘外。 在主屋的后头,还有一间柴房,一间厨房,和三间不大的排房。 从前是闲置的,偶尔殿下来此避开烦扰时,负责守卫的暗卫影卫等也会在此小坐休息。 此时,其中一间靠西边后门的排房内,血气与药味混杂充斥。 屋内,云落落单膝着地,一手悬空停在地上一人的胸口上。 那人上身不着寸缕,裸露的肌肤底下,如图纹般自肌肤底下浮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符文。 这些符文并非安静休止,而是如同荡漾在水波中,不停晃动起伏,漆黑的颜色一点点泛开又快速凝结,不时变化中,又凝结成各种不同的符文! 怪异诡动得叫人望之可怖! 而躺在地上这人也似乎受不住这符文的涌动变化,浑身抽搐满脸青紫,双手死死抓住地面想要忍耐,却又扛不住那剧烈的疼痛,发出一声声低吼! 受伤的伤口处,还在不断地流血。 这样的疼痛本该让他满地打滚痛不欲生,他痛到几乎失智。 悬在胸口上方的手心底下,却缓缓绽开一层浅浅的金芒。 金芒如花如伞地覆盖下来,胸前的那一块符文,忽然便如同被冲散的墨汁,朝四周洇化退散。 “石头,醒来。” 一声轻平安和的声音,在那焚烧骨血般的剧痛中,如一股清泉骤然灌入脑海! 躺在地上的石沐猛地睁开满是血丝的眼! 狂吼一声! 强行拽回最后的一丝清明,用尽全身力气与那痛楚做耗尽骨血的抗争! 更多的血流了出来,几乎要漫到了云落落的膝盖边。 云落落本是悬着的手心忽而成爪! 同时低念——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凈,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手心的光芒忽而变得浓烈而刺目! 刚刚来到门口的暗七下意识避开了视线。 就听屋内一声轻喝。 “急急如律令!” 他立刻转脸过去! 就见云落落的掌心底下,大片的金芒突然散射开,将石沐整个包裹进去! 不过一瞬! 随着云落落最后一声喝咒。 她的五指骤然一收! 紧握成拳! 那些金芒便瞬间被她攥回了掌心中! 而石沐身上的那些符文,也似乎被这金芒吸引,紧随而起,似要挣脱石沐的肌肤朝那金芒蹿去! 可那些符文仅仅从肌肤上抽出一半,剩下的那些符文却如烙印般死死黏在石沐的身上。 云落落的手往上一寸,那些符文就如同从石沐的肌肤上生生撕裂一般剧烈地拉扯起来! “啊!!!” 石沐发出凄惨的呼声!血腥味骤浓! 暗七听得手一抖! 那边忽而传来云落落的声音,“小七,药。” 暗七回神,刚要往里去。 忽而,自背后伸过一只手来,拿过他手里的碗。 他当即回头,便看到了自家殿下那张俊美无暇的天颜! 赶紧往后撤了一步,抱手行礼。 封宬端了碗便走了过去,与云落落一般,并不忌讳地上鲜血地单膝点地,问:“落落,该如何做?” 云落落一手紧紧攥着手里的金光,闻言,抬眸,对上封宬深如墨玉的目光。 眨了下眼,道,“喂进去。” 封宬点头,然后一手撑起石沐的脑袋,在他因为剧痛惨叫而张口喘息的时候,猛地将药汁灌了进去! 接着一下合上他的下巴! “鼓咚!” 门边的暗七清晰地听到一声吞咽,忍不住跟着吞了口口水——好家伙!殿下也不怕把人给呛死! 药汁灌下的同时。 石沐的眼瞳忽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周身本就浮动的符文忽然像被无形的力量骤然搅动起来一般,更加急速地涣散又凝聚起来! 而石沐原本麦色的肌肤,也跟着变得涨红发紫! 封宬看着那变化的肌肤以及符文,忽而眉头微拧! ——这情状,怎么…… 心下正疑惑间。 就见,身边的云落落忽而再次摊开手心,大片的金芒瞬间如流水倾洒而下! 刺目的光芒让封宬下意识地闭了下眼! 下一瞬,就见云落落忽而再次用力一抓! 同时咒语又一次念起——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凈,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遍布石沐周身的金光再次被收起! 无数的符文抽离肌肤,紧随而上! “啊!!!” 石沐忽而爆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封宬被震得瞬间耳朵轰鸣! 面前,云落落却一脸平静地拳头往上一抽! “唰!” 无声风动! 石沐的惨叫声不休不止! 可符文依旧紧紧地黏在石沐的肌肤上! 无形的力量撕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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