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容若有所思,手指无意识地抓住腰间的络子,将那小金锁捏在了手指中。 摩挲了几下后,又问:“其他可有异常?” 杏儿想了想,道,“承乡殿处,清风子尚未有消息传来。昭阳宫贵妃娘娘似乎听到了动静,听说今夜十分高兴。” 杏儿顿了下,朝封容看了眼,又道,“另,今日常王曾去过太极宫。” 封容抬头。 杏儿继续道,“不过就待了半个时辰,便出宫回府了。” 封容皱了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捏着小金锁,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 她又问了一遍,“空虚子怎还未到?” 杏儿朝外看了眼,躬了躬身,“奴婢去瞧瞧。” 封容没动,手上却‘咔嗒’一声。 她下意识朝底下看去,就见手里的小金锁被她无意地打开了。 露出了里头一枚……六角符包。 那符包一看便知是旧物,颜色泛黄符纸干硬,却保存的十分完好。 上头三道朱砂符文。 其中两道已褪去颜色,仅留淡淡红痕残存其面。 唯独最后一道,鲜红明亮,犹如新画。 封容的手指在那漂亮的朱砂符文上方隔空摩挲了几下,半晌,轻声叹。 “你给本宫的福气,快到头了啊……” 十年已到,她真的能躲得过么? …… “砰!” 一道光影猝然从虚空扭曲出现,接着,两个身影径直跌落! 云皓单膝跪地,一手还朝旁抓着一人的胳膊。 扭头便斥,“那两个童子你……” 话没说完,猛地顿住!随即骤然松手转脸! 几乎是匆忙地背过身去! 可刚背过去,却又皱了皱眉,露出几分不解。 ——为何要躲? 那边,跌坐在地的空虚子扫了眼转过去的云皓,瞥向裸露的肩头。 顿了顿,也不管那上头血肉模糊的难堪,将衣领拉上。 踉跄着站起来,转身要走。 云皓却猛地转回来! 看到那衣领好好地合上了,心下莫名松了口气。 面上却怒意难掩,伸手去拦,“你为何会带着两个童子出现?你到底知晓什么!空虚子!稚子无辜!你怎能……” “啪!” 手掌却被打开。 云皓一顿。 空虚子已抬起脸,一双细长狐狸眼阴森森地朝云皓瞥了眼,冷笑,“大先生以后不必如此自以为是。” 云皓眉头一皱。 空虚子已转过脸去,哑着嗓子嗤道,“我那时主动走出,就是为了将那两个童子供奉给那老和尚,根本无有救大先生之意。大先生何必自作多情,白白将我带走,惹得老和尚不高兴,我岂不是还有得罪受?” 云皓的脸色顿时有几分难看。 空虚子的眼角瞥到,垂在身侧的手指一收,却再次转开脸,根本不去看云皓,道,“老和尚已动了杀机,大先生,好自为之吧!” 抬脚又要走。 却听云皓在后头说:“你到底为何会提前预知圣僧之行?那童子,又是从何处准备的?伤及无辜,你莫非要入邪道不成?” “邪道?”
第六百二十二章 难眠 空虚子忽而笑了,哑声如破开的风箱,听得人浑身难受,她扯了扯嘴角,并未回头,只冷淡反问:“那大先生方才缘何救我这邪道,却不去救那两个无辜?” 云皓的面上顿时煞白! 空虚子猛地垂眼。 咬了咬嘴唇,拔脚,疾步而去! 云皓僵硬地站在原地半晌,忽听身后传来虎子脆又闷憨的声音。 “那妖和尚魔化了,留下的那些个……只怕没一个能活。” 云皓回头,就见虎子直接趴在地上,气喘吁吁地张开嘴,“太可怕了!幸亏我跑得快!” 云皓蹲下,伸手在他头顶摸了摸,虎子舒服地眯起眼,忽然又察觉不对,抬头。 一双虎眼朝他看,“先生?” 云皓收回手,轻叹了口气,问:“那两个小童……” 虎子愣了愣,忽然道,“先生没看出来么?那两个小娃娃,本就是要没命了。” “什么?”云皓一惊。 方才他被那群人围着,只看到空虚子将两个童子拎了过去。 确实……没听到哭声。 虎子抽了抽鼻子,虎目里露出几分不忍,“那两个娃娃也是可怜,也不知受了什么罪,浑身都是血,就跟药引子似的。我见空虚子将娃娃送过去,还以为那老妖僧定然是要拿那娃娃下口的,没想到他居然没要。真是奇了怪了……” 他自顾嘀咕,却没发现,云皓回头,朝某个方向看去。 …… 另一头。 空虚子绷着后背走出多远,忽而跌跌撞撞地往前,一下跪撑在地! 她伸手,握住肩头,哆哆嗦嗦地伸手进袖子里,刚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 还不等送入口中。 前头忽有一黑衣人落下。 她顿了顿,将药丸钻入手中,站起来的时候,随手丢在了路边。 苍白面皮上一片清寒阴冷的神色。 就见那黑衣人身后,慢步走出一人。 一身玄色直缀,通身修如松岚,面上温雅文弱。 朝她浅浅一笑,道,“辛苦了。” 空虚子垂眸,弯下腰来,“为常王效劳。” 黑衣人身后,封宣脸上笑意更甚,“如何?圣僧可饮了那两个纯阳之身小童的血?” 空虚子低着头,道,“是。” 封宣含笑,点了点头,“好……” 话没说完,身侧的黑衣人突然上前,一把掐住空虚子的肩头! 空虚子登时跪了下去! 猝然抬目! 却见封宣近乎温柔地笑着朝她走来,目光若有似无地在她受伤的肩头扫去,道,“圣僧果真用了那纯阳之血么?” 空虚子面皮之下的那张脸早已痛而抽搐,然而僵白诡异的这一张面皮上,却丝毫无半分痛楚。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封宣,道,“王爷若不信,可派人去探。小南山深林有野雏一处,必有尸殍。” 封宣看着她的眼,随后温和一笑,“本王自是相信先生的。” 黑衣人松手,退后。 空虚子忍着后背的颤栗,站了起来。 垂首道,“王爷的吩咐我已完成,不知我所需之物,王爷何时能交付于我?” 她的嗓音愈发沙哑得厉害。 封宣摇了摇头,看了他一眼,道,“夏日祭吧!”转脸看向半空那轮清月。低低叹息,“夏日祭,是个适合热闹的日子啊!” 空虚子皱了下眉,却到底没再说什么。 就听封宣又轻道:“我那三弟,今夜,只怕难眠了。” …… “哗啦。” 郡王府的别装内,靠西边最齐整的一间厢房内。 水声微响。 封宬坐在屋内的红木圆桌边,垂着眼,灯火下,如玉如琢的面颊……微微泛红。 “哗啦。” 又是一声水声起。 他搭在桌上的手一动,终于像是忍耐不住地站起来,想要朝外去。 却忽听里头传来低声轻唤。 “三郎。” 封宬募地停住。 内室传来云落落的问:“我的小兜,是不是落在外面了?” 封宬一僵,有些不可置信地扭头朝内室的方向看了眼。 顿了顿,声音发木地问:“什……么小兜?” “你帮我看看。” 云落落的声音依旧轻轻缓缓的,似乎只是在与他说一件极其稀松寻常的事儿,“收口的黑色小兜,系绳是一条五彩绳。” 封宬站在原地,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强行推着,才僵硬地转过身,朝内室的方向挪了一步。 不过短短几步的距离,硬生生被他挪出了十几步。 直到内室前。 “哗。” 又是水声。 封宬眼眶微瞪,猛地扭过头去,匆匆一瞥,就转了身,急促道,“在太师椅上!” “嗯。”云落落的声音从内室西面的一处槅门后传出,“我忘了拿,你帮我拿进来。” “!!!” 封宬手指一抽,大约是平时的冷静与理智在这一刻一道也给抽没了。 他竟束手无策地站在那儿,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俊脸上,红晕紧跟而起。 “三郎?” 似乎没听到动静,槅门内的云落落又道;“那里头有要我现下要用的物事。我现下起不得身,三郎可以帮我拿么?” “哗。” 那水声,跟他脑子里的水似的,晃荡荡摇个不停。 他终是又一次僵硬地转身,看了眼内室,朝太师椅边走去。 走到近前,看到那五彩系绳的小布兜,伸手刚要去拿时,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到几个布兜旁放着的……潮湿的衣物上。 丹青色的道服,白色的中衣,以及一件……鹅黄的小衣。 “!” 封宬眼瞳一颤,登时意识到什么,募地转过脸去! 脑子里却不知为何,骤然浮现了那件鹅黄的小衣,若穿在云落落身上…… 雪白的肌肤,嫩亮的颜色,温柔如云的眼睛,绯色的小唇…… “三郎?” 封宬薄红的脸一瞬涨成了鸽子血! 他猛地闭上眼,伸手,去拿太师椅上的布兜,摸了几下,猛地碰到一片柔软。 还没反应过来时,又摸了几下。 突然意识到什么! 当即跟被扎了似地狠狠一抽! 匆忙一把抓了好几个布兜,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匆匆退开,差点撞倒旁边的桌几,连忙扶稳,睁开眼一看,幸好里头有云落落要的那个,顿时松了口气。 急急把其它布兜就放在桌几上,拿着五彩系绳的那个,走到槅门边。 绷着后背要将布兜放下。 一边尽量用平静的口吻道,“落落,我给你放在门口了,你……” 却又听一道水纹涟漪声。 他卡了卡壳,“你……你来拿。” 不料。 手还没伸出。 云落落却在内里道,“我现下不能起身,三郎,帮我拿进来。”
第六百二十三章 帮我 “???” 封宬以为自己幻听了。 或者是他脑子怕是出了疾病——怎么能如此玷污落落!! 然后槅门后又传来云落落的声音。 “有劳三郎。” 封宬微微弯下的背又这么定住了。 他朝槅门看了眼,眼神已经完全放空,连自己抬起了手都完全不知。 待他回过神时。 已经站在了净房内。 热腾腾的水气轻薄飘溢。 镂空雕刻小南山月下景的屏风后,木桶里里的身影若隐若现。 “咚!咚!咚咚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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