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说过,你一人单独行动我会担心。”李泽故意凑得更近。 沈慕琼心神刚稳,又被他这突然的温柔给砸了个晕头转向,连说话都带了几分结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怎么不是大事?”李泽挑眉,“你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大事?” “你要查这尸体死前经历了什么,不要背着我。”他垂眸,手掌仍旧握着沈慕琼的手背。 “只是……”那一刻,李泽霸道的伸开手掌,夹着沈慕琼的手,带着几分金黄色的电光,掀起一阵风浪。 沈慕琼惊呆了。 李泽淡笑着,不以为意地转动起了戒尺,轻声说:“我说过了,这种时候,要用我的时间。” 这不是用谁时间的问题! 她,里蜀山四大妖之一,拥有最强时间术法的大妖怪,被一个凡人,在自己的眼前,抢走了掌控时间的权利。
第130章 哪怕是地狱,也陪你去 沈慕琼想不明白啊! 她瞧着那根立得稳稳当当的雷击木戒尺,眉头紧皱:“你这就是凡人常说的,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李泽笑了:“你可没教过我时间术。” 他站起,当着沈慕琼的面一把将戒尺拔了下来。 天地霎时恢复如初。 虫鸣声,犬吠声,在深沉的夜里悠悠扬扬。 和沈慕琼施术不同,李泽将那把戒尺拿在手里,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控制。 这大概就是身为「时间本身」的特权了。 沈慕琼看着他手里的戒尺,依然没将这件事告诉李泽。 凡人太敏感,也太情绪,李泽对他自己知道的越少,六界相对而言也就越安全。 至于沈慕琼,她已经想好了。 她要将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去。 “我一直有个疑惑。”李泽看着手里闪着噼啪金光的戒尺,“你那么擅长时间术法,却为什么不教给我时间术法?” 沈慕琼起身,提过放在一旁的灯笼,无语道:“还能因为什么?”她说,“你是凡人,你当你的时间是流水啊……” 李泽愣了一下。 瞧着他的样子,沈慕琼面颊上荡漾过一抹震惊:“你……你就从没想过这个原因?” 微风轻起,李泽抬手挡住了半张面颊,目光别向一旁,有些尴尬地「嗯」了一声。 “想过是我资质不行,也想过会不会是你另有打算,独独没有想过这最简单的原因。”他眸光流转,与天上的星辰辉映着,那黑曜石般的眼眸正中,映照出沈慕琼带着笑意的面庞。 “如果你这能毁天灭地的都能称之为资质不行,那天下就没有行的人了。”她提着灯笼,抬头望向黄桷树,“我自认眼光不差,你大可不必这般担心。” 说完,她指着漂浮在树枝前的那块铁牌:“集中你的注意力,想象一下它时间倒流的样子。” 任何案件,凶手和被害人一定有过短暂的相遇。 那种相遇有时只是擦肩而过,有时却又是极端致命。 被死者带在身上的这块铁牌子,能领着沈慕琼前往案发的第一现场去。 只要找到第一现场,就能得到更多有关凶手的线索。 那块铁牌的时间逆行,从树上回到树下,高度与沈慕琼的肩头平齐。 它一下一下地浮沉着往东方飞过去,沈慕琼掌着灯笼,和李泽一起跟在后面。 万籁俱寂的穆庄,那铁牌沉浮的节奏竟与两人的脚步相互吻合,带着他们渐行渐远。 直至两刻钟后,它停在了穆庄外一处废弃的院子门前。 李泽望了一眼周围,此时才将手里的戒尺还给沈慕琼:“握久了有些硌手,下次给你做个圆柄的。” 那把雷击木的戒尺碰到沈慕琼手掌心的瞬间,漂浮在空中的铁牌子像是泄了气一样,坠了下来,落进李泽的掌心。 他将铁牌一并交给沈慕琼,拔出腰间的长剑,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破败的院子里寂静无声。 李泽用剑戳了一下院门。 干瘪撕裂的吱呀声,破开了寂静的夜。 沈慕琼背对着他,目光看向深邃的远方。 一前一后的两人,背靠着背,在摇曳的灯笼光芒里,谨慎小心地往院子里走。 “等一下。”李泽身后,拦住了沈慕琼。 他蹲下身,瞧见了院子里不同寻常的脚印:“这里应该就是第一现场了。” 沈慕琼侧目回头,在月色下,望见了青石板正中深一寸的脚印。 李泽没起身,从怀中拿出拓印好的脚印图,放在那突兀的痕迹旁边。 灯笼之下,光芒之中,两个脚印不论大小,连同细节都是一模一样。 沈慕琼抬起头,这才打量了一眼这败落的小院。 屋檐坍塌了大半,墙也垮了一面。 有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散落着,看得不是太清楚。 她打了个响指,几道青色的火光从手心里飞出,在空中转了两圈,扣下一个琉璃似的透明碗。 当边缘触碰地面之时,整个院子眨眼如白昼般明媚。 她放下灯笼,提起衣摆,看着地面上蔓延向屋内而去的脚印,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 屋内凌乱不堪,但却不像是打斗过,各种物件瓷瓶都完好无损,只是摆放格外随意。 “更像是逃难。”李泽站在门口,他拾起地上一块青色的包袱布,稍稍抖了一下,里面竟然掉出几根胡萝卜,上面似乎还有字。 他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俯身捡起,神情更是诧异:“这种传信的方式,有点意思。” 李泽将胡萝卜展示给沈慕琼,那上面雕刻着一行小字:快逃,他要杀人灭口。 “上面说的「他们」,应该就是罗汉堂了。” 沈慕琼拿着胡萝卜回头看向整个屋子。 三个碗,三套茶盏,却只有两副筷子…… “先前穆峰说,天虎门是两个人对吧?”她深吸一口气,往里屋床榻的方向走过去。 “果然……”沈慕琼背对着李泽,捏着门槛的手很紧。 她懂了。 死的两人是什么身份,穆庄吃掉的讹兽又是哪里来的,这一切的一切,被这座破败的院子串联在了一起。 李泽见她半天不说话,忙跟了上去,瞧见了沈慕琼看到的一切。 两套床被,以及一个小窝。 李泽怔住了。 他本以为自己见多了人性的丑陋,此生再也不会因为任何灭绝人寰的行为而惊讶。 可见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依然觉得震撼,一股寒意,登时从脚下蔓延到了额头。 “丧心病狂。”沈慕琼话音很凉。 讹兽,两个长耳朵的奇怪的尸体,以及两块天虎门的牌子,和三个碗…… “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她抿嘴转身,“都是我的错。” 身为青州守护者,既没有保护到同类,也没有保护了凡人,还亲眼见证了这般惨绝人寰的现场。 那股无力感,席卷了全身。 她憋闷、烦躁、愤怒,一腔悲痛无从宣泄。 沈慕琼大步走出屋檐,站在院子里。 结界化成片片青白色的光,自下而上缓缓消散。 李泽瞧着那寂寞的背影,想要安慰,却说不出话来。 太苍白了。 站在这样的现场面前,一切说词,都太苍白了。 “李泽。”她回过头,面颊带笑,眼眸里却多了几分凛冽。 “我要亲手掀了罗汉堂,掀了八大门派。” 黑夜里星光重现,李泽点了下头。 他踱步而来,伸手轻轻揉了下沈慕琼的头顶:“好。” 哪怕是地狱,也陪你去。
第131章 我说,我怕死啊 次日一早,赵青尽和姜随赶回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穆庄县衙勘察院子的景象。 朝阳刚起,穆峰就带着县衙众人勘验着现场。 而沈慕琼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塑,站在院子门口一言不发。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赵青尽凑过来,看看李泽,又看看沈慕琼,“第一现场找到了?” “嗯。”沈慕琼点头,“虽然还不清楚凶手是谁,和罗汉堂到底什么关系。但是这件事处处都和罗汉堂透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说和他们无关,我真的不相信。” 她手指指着院子边缘,屋内的生活用品刚刚被清理出来。 三只小碗叠放在一起,两套茶盏凌乱地放在一旁。 “你能信,整个穆庄县衙吃掉了还没成人形的小讹兽,大的两只,一只溺死,尸体顺着渠水漂到青州巷子口,挂在了石板上,另一个被吊在那棵黄桷树上。”她看向赵青尽,“这么多年,这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我无能的案子。” 沈慕琼说得郑重:“青尽,以后与妖有关的案子,与神魔仙修有关的案子,我都不会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你看看这青州,你看看这罗汉堂搅乱的天下,你看看这惨绝人寰的案子。”她背手而立,“你我身为咒禁院正术,如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独善其身,必遭反噬。” 她说得那么正式,字字铿锵,少见的肃然与霸道,让赵青尽一时愣住。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你们这说的这么用力的。”他侧身,从院门口挤了进去。 没多久,黑着一张面颊,一言不发地又走了出来。 他看着沈慕琼,又看看李泽,咬牙切齿道:“鳖孙!”赵青尽哼了一声,“别让我抓到他,老子头给他拧下来!” 他思量了片刻,对沈慕琼道:“放手做吧。别的我不敢保证,但在青州地盘上,你做什么我都能盖下来。” 说完,他从怀中拿出几张纸:“我和姜随走访追查了一夜,把这两日出青州城郭,进穆庄的马车全部找了出来。” “刨开可以完全排除的普通民众的马车,有两辆车有些奇怪。”赵青尽展开了手里的信,“这两辆我们都认得。” 他指着字:“一两是江上村里尹齐平的马车,一辆是江山村刘家的马车。” “刘家?”沈慕琼接过那两张纸,“那个刘章吉?” 赵青尽点了下头:“就是他们俩,齐平昨夜我们查的时候人已经回江上村了。所以没能见到,但是刘章吉夫妇还在穆庄停留,我们把人已经带到了穆庄府衙。” “他夫人也在?”“在,都在。”这倒是怪了。 沈慕琼低头看着手里的信页,眉头不展。 在这个时间点,曾经与罗汉堂有关系的人聚拢在了穆庄,这真的是个巧合? “对了,你昨天不是去看那阵法么?”赵青尽提了一嘴,“不同寻常?” “什么收获也没有。”沈慕琼摇头,将纸张对折,“时间太久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她深吸一口气,往穆庄县衙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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