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允棠闻言又看他一眼,面上不显,心下却更冷三分。 刘景天果然早就知贤妃落胎另有蹊跷,之前可以为了董氏将她圈禁,如今便能这般轻易将人扔出来。 帝王心意,果然什么都不是。 苏允棠:“第三件,苏军出身的禁卫徐越,我要他领都尉衔,自领三什,与周光耀同领永乐宫护卫之责。” 之前的几条,不过后宫琐事,刘景天并不放在心上,但是插手禁中宿卫,牵扯要害,其中分量却又全然不同。 他皱了眉头,正要开口,苏允棠便已猜到一般,抢在他之前道:“陛下应下这三件事,我自今日起,臣妾自会保重自身,衣食起居无一处懈怠,不令陛下再受一处不该有的病痛不适。” 这保证果然叫刘景天停了下来,若是皇后能够为他至此好好保养自身,不需旁人看顾,一个徐越,便也不算十分过分。 他正要点头答应,紧跟真便听到了苏允棠剩下的三个字:“……半个月。” 这三件事,能换来她保重自身的时限,只有半个月。 刘景天简直被闪得一个踉跄。 他桃花眸猛然瞪大,盯着苏允棠似要发怒,又似是被气笑,半晌后,却只是摇头:“三个月,三个月,朕便应你。” 苏允棠看他一眼,神色冰凉:“十天。” 作者有话说: 刘三宝:你怎么还带往回减的! 苏允棠:因为我最讨厌啰里八嗦还姓刘的人。 小红包继续掉落~
第25章 调理 ◎陛下,你还要如何?◎ “禀娘娘, 董嫔求见。” 春淡在帘外禀报时,苏允棠口中正含着伤药,闻言并不回应, 仍旧闭目靠在美人榻上,静静等着药粉化尽。 春淡见状也不敢催促,仍旧立在帘外,低眉垂目, 格外的恭敬顺服。 放在元节之前, 她是不会如此的, 因是刘景天派来的人, 春夏秋冬四人在苏允棠身前当差时,虽也恭谨, 却不过按着宫女的规矩,一寸不少, 一丝不多。 尤其春淡, 因是四婢之首, 在恭谨之下, 甚至隐隐有种上位的监视之感, 要时刻服侍在苏允棠身侧,并不会做这些通禀传话的琐事,如眼下这般退到帘外, 低头不见, 就更是绝无可能。 只是自从守岁宴后, 刘景天与苏允棠一道回宫后, 次日起, 春淡便敏锐的发觉了陛下对中宫态度的转变, 仿佛只是顷刻, 便很是自然的转为了眼前的恭顺模样。 可面对春淡这样的转变,苏允棠的态度却反而冷淡起来,待口中药粉化完,又用清水漱了口,才不急不缓问:“为了什么事?” 她舌尖伤得不轻,养了这些日子,说话才几无妨碍。 春淡这才近前,屈膝捧了口盂:“说是要与娘娘当面告罪,一来就在廊下跪了,拦都拦不住。” 既然在刘景天面上说了要治荣喜宫诬陷不敬之罪,苏允棠自然不会耽搁。 正月初三开印之后,苏允棠便下了新春的第一道懿旨,将荣喜宫贤妃降为充媛,封号也一并去了,从前的贤妃,往后就只能称为董嫔。 充媛已是九嫔之末,再往下一点,就得跌进不入品的世妇御妻之流。 这倒不是苏允棠心软留手,只是刘景天的后宫并无其它的高位妃嫔,董惜儿便是降为贵人御林,凭她的资历,也照样是仅次于中宫的董贵人。 苏允棠身为皇后,还是喜欢按着规矩处置行事的,只这么点无关痛痒的事,不值得她罔顾宫规—— 毕竟除了降位之外,这宫中其实多得是看似不起眼,其实更加叫人难受的手段,比如小惩大诫,令董氏日抄宫规一卷,跪经十炷。 为了叫董惜儿不出差池、专心领责,苏允棠甚至特意学着刘景天的手段,从宫正司里拨了四个前朝就在的老嬷嬷,两个一班,日夜服侍。 宫规一卷,要抄得整齐规整,便是家学渊源,也要近两个时辰。 跪经则要腰板挺直,手心交叩,姿态虔诚,一丝都不能错,十炷香,便是一个时辰有余。 一次当然是跪不完的,当真要连着跪上几日,腿要彻底废了,岂不是可以躺下休息? 顶好就是将跪经的十炷香分成两三次来跪,中间可以活动膝骨,敷药去淤,这段时间里正好拿来抄书。 四位嬷嬷殚精竭虑,保证董嫔一睁眼就有数不尽的事忙,光阴一点不会虚度。 算一算,这才“忙了”两日,就已经受不住了。 苏允棠擦擦嘴角:“不见,去告诉董嫔,她的责罚是跪经,本宫不是菩萨,跪在这儿,不算时辰。” 春淡应诺,亲自退下去传了话。 虽然说了不见,苏允棠却也知道以董惜儿的行事,既然来了,不生出点事来绝不会轻易走,大半要等着叫刘景天见着她这幅可怜模样,再不成也得跪到昏倒,好满宫里传一传中宫暴虐的流言。 不过如今的苏允棠,对这两种手段哪个也不在乎,横竖董惜儿如今不可能再在她宫外落一个龙种,既然觉着永乐宫的金砖跪着舒服,就叫她尽管跪。 苏允棠说罢之后,干脆不再理会这事,而是转而看起了之前积攒的宫务折文。 之前苏允棠不知缘故,只当自己是患了无痛之症,才会不知饥寒疲惫。 守岁宴后,在刘景天处明白了真正缘由,往后细细体悟之后,苏允棠才真正发觉,刘景天的精力,实在是充沛的惊人。 节下虽已收印罢朝,但刘景天却从未真正休息过,打从正月初二开始,养乾殿内便日日有亲信忠臣奉召议事,一日不停。 有时苏允棠半夜醒来,静谧之中,还能察觉到指腹又被硬物咯久了的闷疼迟钝,那是刘景天在御笔朱批。 他每日卯时便已在起身打拳,子时还在点灯批折子—— 每日睡不到三个时辰,但她竟从来未曾觉着困倦疲累过! 要知道,苏允棠便是还在荆州家中里,每日里也需睡足四个时辰,否则便会头晕难过,直到撑过那一阵困意才好些。 等到在宫中熬出体虚不足后就更不必说,只是将每日的宫务翻上一遭,都觉打心底里提不上劲儿来。 可是现在,苏允棠用属于刘景天的好精力,将节前积攒的宫务大致看过一遍后,一瞬间竟还有些意犹未尽,觉着自己还有大把的时间力气,恨不得再找些事来干。 在此之前,苏允棠从未觉着刘景天这天子有什么了不起,这一刻,苏允棠却有些疑心,刘景天怕不是当真是老天的亲儿子。 有这样的生下来就充沛旺盛的精力,干什么不成? 苏允棠深深的吸一口气,掩下心头泛起的嫉妒复杂。 她的确不必太在意,刘景天便真的是老天的亲儿子,如今也失宠了,如今这样的充沛之感已经换到了她的身上,倒是在养乾殿议事的刘景天,此刻该是正撑着她的疲倦乏累。 一念至此,苏允棠心情又轻松起来,瞧着去厄又送来了晌午汤药,便放下手里的纸笔。 既然答应了刘景天要好好将养,苏允棠就当真一点没有疏忽。 一日三餐,饮食有度,日落而息,起居有常,对身子有益的明光功,苏允棠每早都要伴着晨光打上两回,灼热的药油每夜睡前都要在膝上用力揉上半刻钟,之前的汤药补膳样样不落不说,她还趁着破五后,小林太医进宫,要太医又多给她开了一副调理的方子,一天三顿的喝── 就是去厄此时送来的苦药。 苏允棠接过苦涩的药汁,细细的一口口啜着,一面还有余力问起给贵妃轻雪的住处有没有准备好。 去厄:“正月里不好动工,马棚要略等几日,倒是给贵妃的狗屋子内造司做的差不多了,赶明儿就能送来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要改也来得及。” 苏允棠点头:“也告诉家里,除了贵妃轻雪,送进宫的禁中宿卫也尽快留心。” 她之前与刘景天提出的第三个要求,便是升徐越为都尉,自领三什护卫永乐宫。 十人为一什,再加上轮值休息,三十人的护卫便很合适,但比起这个,更要紧的却是“自领”。 宫中宿卫都是轮换巡守,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不会长久宿卫一个地方,也不会长久固定上峰同僚,就是为了避免时候久了上下勾结联络。 但苏允棠提出的自领便是破了这个成例,徐越与他手下的三十禁卫,不变不换,不牵涉旁处,只管护卫椒房殿永乐宫。 这三十人也不能随意调派,要勇武、要忠心,要关键时刻只听她一人的命令──哪怕她的命令与违背了天子圣谕。 这样的人,当然也只能从大将军府内去寻。 自打守岁宴后,去厄也觉着自家小姐的吩咐行事,都叫人隐隐心惊,陛下也奇怪的很!竟还全都认了下来,连禁中宿卫都叫小姐动了! 去厄:“就是无灾姐姐知道了,只怕要忧心。” 苏允棠饮下最后一口汤药:“过些日子,我自与无灾说明。” 去厄一向心宽,虽然奇怪,可是小姐的吩咐,就只管答应。 说罢后,去厄见一时无事,便有些好奇似的探身看了看窗外:“快半个时辰了,奴婢瞧着这董嫔是快撑不住了。” 苏允棠挑眉:“她若现在晕倒可是亏了,再撑一会儿,就能等着陛下诉苦。” 去厄奇怪:“小姐怎么知道陛下要来?” 苏允棠摇头拿起了丝帕,她刚饮的药汁并不烫,可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她身上便忽的生出一头冷汗来。 去厄吃了一惊:“这药怎么这么大动静!” 冷汗涔涔,原本该是很难受的,可苏允棠却满面寻常:“良药苦口,要见效快,动静总是大些。” “小姐先前不是不乐意吃这个药……” 去厄正要再说什么,外头便的传来了一阵吵嚷,略听几句,便能听出是董惜儿身旁宫女梅花的哭求── 她家主子昏倒了,求皇后娘娘发发慈悲,给寻个太医来。 当然不会有人理她,便是有宫人开口,也只是叫她赶紧抬董嫔回荣喜宫去。 梅花当然不肯,按着主子的吩咐连哭带求,吵吵嚷嚷。 只叫苏允棠都不耐烦,打算叫人直接赶人时,垂花门处,竟还当真传来了“陛下驾到──”的唱礼。 躺在梅花怀中的董惜儿心头一喜,只恨自己晕早了些,不好立时就起来,仓促间,只是抬手捋了捋滑下来的溜发。 她跪了这许久,原本就面色苍白,发鬓只略松散些,便越发透出十二分的柔弱无依。 董惜儿微微闭眼,耳听陛下踏上了台阶,似乎格外着急气怒,脚步匆匆,一步一步,朝着她越行越近。 一定是看到了她晕倒才会这样着急,董惜儿心下想着,她甚至都已经想好一会睁眼后,要摆出什么样的神情,说出什么样的言语,下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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