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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年轻的世界，自然而然的还保有着非常平衡的阴阳——即善恶平衡。 当出现一个强大的灾难时, 为了维持善恶的平衡, 天道就会在善良的种子里面挑挑选选, 找出天赋最好的种子使劲儿浇水施肥，让它快快强大好去抵抗灾难。 周长赢和剑阁对天道而言, 就是那个强大的, 压过了‘善’的灾难。尤其是周长赢, 他的力量已经超脱了凡人的范围, 甚至连九天之上的神明也能轻易被他折断。而周扶光则是被天道选中，可以终结这一切的人。 所以周扶光从来不会陷入真正的死境——因为天道偏爱, 又怎么会让自己辛苦选中的种子半路夭折。 但善恶是需要平衡的。 周扶光会成长得很强, 但不会是一骑绝尘的压倒性的强；她的力量与周长赢的力量是平衡相对的, 这样才能达成平衡。 天道不在意这场争夺谁生谁死, 祂要做的只是维持平衡。 如果‘善’死了, 那就扶持新的‘善’。如果‘恶’死了，那么自然也会诞生新的‘恶’。新的‘恶’如果更强, 那么新的‘善’也会更强。 平衡才是维持这个世界存在的基本原则。不平衡的世界——像祝谈意原本的世界——平衡一旦被打破, 世界就会爆炸。 天道很认真道：【周扶光的生死并不是由我决定的, 我只是负责维护平衡，在天平倾斜时适当的往其中一方称上增加砝码。】 【但最终的结局, 并不以我的意志为改变。】 祝谈意皱眉沉默下来。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和思考天道的话——天道也很体贴, 毕竟祝谈意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还是外乡人，天道觉得自己作为主人，应该给客人留下一点思考的时间。 祝谈意：“如果出现了更强的恶，那么善也会变得更强吗？” 天道：【没错，因为要保持平衡。】 祝谈意：“如果出现了比周长赢更可怕的灾难，那么作为天选之子的顺颂也会相对应的，变得更强？” 天道：【是这样的。但以凡间现在状态，不可能出现比周长赢更强的灾难。】 一个周长赢就已经足够祸害世界了。即使是天道掐烂了手指，也很难在这个世界上推算出比他更折腾的灾难。 而周长赢祸害人的范围目前为止还被圈在剑阁中，只是因为束缚他的东西还没有完全消失。等到他身上的最后一道绳索断裂，这人就会彻底变成灾祸。 而周扶光的使命，毫无疑问——就是解决这个灾祸，让天下生灵连同九天之上的那群神，都免于浩劫。 祝谈意沉思，片刻后，他开口：“总之，只要出现比周长赢更大的灾难，顺颂就可以强到顺利杀死周长赢了吧？” 天道看穿了祝谈意的想法。 祂毕竟是天道，在沉默人心——即使是怪物的心——这方面，也有着天然的优势。 祂道：【如果你愿意的话，确实可以做到。但是你会死的，不是你杀死周扶光，就是周扶光杀死你。】 善恶之间需要平衡，但这份平衡是天道作为第三者所需要去观测和维护的东西。而身为‘善’的周扶光并不是旁观的第三者，她是当局者。 祝谈意想要取代周长赢的位置，那么必然也要取代他与周扶光不死不休的关系。善和恶之间的争夺最后总会变成一死一伤的结局，而世界将会在结局中得到短暂的宁静，直到新的‘恶’诞生。 天道活了很久，祂已经见过无数次这样的轮回，看得厌倦，那颗心不会再被任何故事激起丝毫的波澜。 “总要试试。”祝谈意很坦然，坦然得平静，“我不可能看着顺颂去死。” 周扶光毕竟是人。祝谈意可以复活她一次，但却没办法复活她第二次；他觉得自己所能接受的，周扶光的死亡——只能是周扶光活过了所属种族寿命的极限后，自然的消亡，最后回归天地。 这是祝谈意所能想象的，他唯一能接受的，周扶光的死亡。 如漫画那般惨烈的死，绝对不是现在的祝谈意可以接受的结局。 * 北海深渊地势复杂，之前突破封印跑出来的魔族，也只清洗了妖族群居的那一小片。在远离中心地域的地方，还有不少零散的妖族居住。 当初周棠波来这主要是为了清剿魔族，而且也只呆了两个月，还要收敛已故剑阁弟子的残魂。虽然她也努力的去找祝谈意下落了，但活动区域也主要在妖族群居的地方，也没有扩大到整个北海深渊。 周扶光和周棠波不同，她时间很多，便干脆在北海深渊驻扎了下来，平日里和封印地驻守的剑阁弟子一同巡逻，巡完封印地附近后，又绕去北海深渊其他地方，搜寻祝谈意的下落。 她并不知道祝谈意具体长什么模样。 倒也问过几个她和祝谈意都共同认识的人，只是问出来了，周扶光脑子里也很难浮出具象化的想象。她觉得去想象祝谈意的模样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但是她又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觉得自己如果和祝谈意见面，肯定能一眼认出祝谈意。 因为祝谈意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祝谈意。 如果再次见面，即使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即使他身边站着很多其他的人，周扶光也有自己肯定能一眼认出他的自信。这是一种没有缘由的自信，来自于周扶光的直觉。 即使记忆全都没有了，周扶光潜意识里也觉得祝谈意是特别的，是能让她驻足的存在。 但这一找就是许久，冬去春来，北海面上浮冰凝结又化开——周扶光翻遍了整个北海深渊，却一点也没有找到祝谈意的踪迹。 正如周棠波所说的那样，祝谈意就好像人间蒸发了。 但周扶光并不相信一个好端端存在的人，会莫名其妙的不见。 如果在北海深渊找不到，那么唯一的原因便是祝谈意离开北海深渊，去别的地方了。但不等周扶光去别的地方找——剑阁的传信灵鸟便先至。 是长老院豢养的灵鸟，指定传信给她，命她回剑阁。 正值封印修缮加固的日子，剑阁内部也有年终考核。周扶光作为已经成年的剑阁弟子，回剑阁参加年终考核，合情合理。 但她折着那封信，总觉得突兀。 前几年年终考核时，周扶光也没回去。她不回去，长老院也不催；这种年终考核对于其他剑阁弟子而言，是一种确定自己修为和地位的方式。 但是周扶光不需要。 斩蛟龙，杀魔物，周扶光已经用外在的方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她无需参加什么年终考核，谁也不能否认周扶光现在才是剑阁年轻一辈的第一人。 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新弟子源源不断涌入，已经有人在暗地里比较周扶光与周长赢的强弱。 周长赢固然强，毕竟他能得到嘉陵剑的认可。能被嘉陵剑认可的剑修，至少都拥有平地飞升的力量；但周扶光有大慈大悲剑啊！ 嘉陵剑与大慈大悲剑。 嘉陵神君与天道运势。 谁强谁弱，还真不好分辨——更何况周扶光如今二十出头，这年纪放在别的门派约莫正是新起之秀，但在剑阁，一个弟子二十来岁能到什么修为，基本上这辈子的最高修为能到哪一步，就都能看见了。 剑阁第一层筛选的就是天赋，第二层筛选心性，也从来不吝啬资源。在这种天才堆里长大的孩子，十一二岁就已经开始崭露头角，十五岁便已经能看出谁更有头狼的气质。 二十岁才崭露头角？亦或者莫欺少年穷？ 不可能啦，修为不够‘富’的少年早扔剑炉里烤化啦！连长大的机会都不会有。 食指并中指夹着那封薄薄的信，周扶光心思浮动，忽然想起——自己三年前来北海深渊，也是因为长老院发了一封灵鸟传信。 虽然那件事情长老院已经给出了解释，其他剑阁弟子自己前去调查，也得出了一样的结论。但周扶光的直觉却始终觉得还有什么地方被遗漏。 修为强到一定地步的强者，冥冥之中的第六感会被提高；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神仙不必睁眼回头，就能知道自己敌人在何处攻击自己的原因。 周扶光手指略一用力，元气点起火焰，‘腾’的一下将信封点燃。 这两年她除了找祝谈意下落外，也有分心调查当初北海深渊封印失效的事情。但调查来调查去，也只有一些模棱两可的证据；亲眼见证封印失效的妖或者人，全都死得精光。 就连上古大妖烛龙，也在这场劫难中魂飞魄散。 人死得太干净，反而更奇怪。 她烧完那封信，折程回剑阁，长老院。 长老院不大，距离剑阁主楼很近，但并不靠近嘉陵江。男男女女的侍从们安静穿行在院落回廊之间，当周扶光走过时，他们便灵巧的刹住脚步，旋身让路行礼，一气呵成。 周扶光来的时间挺巧，正好厅堂上众长老在议事。 年末事多，剑阁弟子的年终考核，封印地人员更替，新弟子衣食起居，还要清算各院花销与上供——所以堂上人很齐全。
第124章 原本在回禀事情的侍从, 在周扶光进来时不自觉噤声，堂上坐着的长老也纷纷起身——周扶光跨过门槛后就没有继续往里走的打算了，两手环抱着胳膊, 身子微微向后靠着门扉。 大长老命侍从们先行离开，有事明天再报。 就连门外候着的侍从也一并撤退，整个厅堂, 连同外面的回廊和院子, 都变得静悄悄的。 周扶光等他们清完人了, 才抬起手臂，那只传信灵鸟扑腾着翅膀从她衣袖里飞了出来。 “你们急着用灵鸟传信让我回来, 就只是为了参加年终考核？” 不紧不慢的反问句, 语气间自然而然流露出几分居高临下的质问。 大长老也不着急, 柔声解释：“封印地的封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变弱, 每到这时候，剑阁会派出擅长符阵之术的弟子前去封印地, 对封印阵法进行巩固和完善。” “今年恰好是完善封印的时候, 到时候会有不少剑阁弟子离开剑阁。将你召回, 也是为了稳妥起见, 以免有人突袭剑阁。” 他解释了, 但周扶光没有动，那双眼睛仍旧居高临下的望着大长老。 这就是不信他的话的意思了。 大长老：“扶光, 你与其他人不同——我们都认为你会是剑阁未来的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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