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太好吧……” 谦信景光软糯地说:“主公不是说,他们是另一个世界的救世主吗?想要安哥拉降生的主公,在他们眼里就是敌人……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呢。” 李清河讶异地看了看怀里小小软软的孩子,忍不住戳了戳那圆乎乎的脸蛋。 “好厉害,谦信自己想到这么多的吗?” “是日向提醒我的啦……” 男孩含糊不清地说。 “不光对于他们,对于主公去的那个世界,我们也是敌人吧……” 是的。 对于迦勒底来说,想要让「全部此世之恶」降生,无疑是恶行。 对于那个世界来说,无论是让「全部此世之恶」降生,还是将其带走,都是敌对的行为。 只要有安哥拉·曼纽在。 人人就能得救。 只要有安哥拉·曼纽在。 不管人们犯下多重大的罪恶,都有能被赦免为‘纯洁正直’的免罪符。 安哥拉·曼纽不能降生,也不能消失,就是因为这份存在意义。 ——单方面承受六十亿人罪恶。 所以。 欺骗一定存在。 必须有此那么一战—— 大空洞内的魔力愈发肆虐。 让手脚麻痹的死亡预感,压倒性的魔力浓度差距。 令人不得不打心底产生畏惧。 从战斗到现在,连位置都未曾移动一下的神明。 不管他们如何迅速地来回跳跃,往死角处进攻。 神明只许一挥,便将所有攻击全数弹开,而且还确实地造成了伤害—— “君主!!!” 首先倒下的是拟似从者。 神明拂袖拭去的剑风,切切实实击中了埃尔梅罗二世。 “嗯?哈!哈哈哈哈!” 看到这一幕的神明微愣,接着大笑出来。 “诸葛孔明——不过如此啊!还是你完全用不出那份能力?精神为哀伤所扰乱,连战斗都变得如此迟钝!” “你这家伙!” Assassin咬牙。 “明明身为星球的神明!难道不知道「此世全部之恶」的降生会带来什么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我的台词啊!暗杀者! “一直做着肮脏工作的你——! “起源为「切断」与「结合」的你——! “从来没有怀疑过其中的意义。在慎重地衡量它的价值之后,选择了天平倾向的一方。另一边则应该让它空着,所以杀戮。杀戮,杀戮,持续杀戮的你——! “妄想用冠冕堂皇的方法拯救世界,曾经身为所谓正义伙伴的你——! “想拯救他人,守护自己眼里的世界,让看到的人们露出笑容的你……” 怒喝的神明突然平静下来,以堪称温柔的毛骨悚然的语气轻声细语。 “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做神才能做的事——裁决吗?” 裁决,为了拯救,所以必须有人牺牲。 裁决,为了拯救哪怕只多了一个人这边的托盘,必须打翻哪怕只少了一个人的另一边托盘。 裁决,为了让多数人活下去,必须把少数人斩尽杀绝。 “这就是你啊……抑止力的使者。你明明没有神明奇迹般的能力,却在做着,神明才能承担的选择。 “所以你才会失去人的一切感情机能,孤独而死! “你为什么这么做——就是我为什么这么做! “什么……?” “天生就没有持有之物,一开始就不被此世期望之物。 “存在的本身就是恶。只持有恶性——这么被创造出来的东西。 “——这就是我的御主。 “无论他的存在和机能存在何等人类之恶,他本身也不是「恶」。 “所以我在此宣判。 “我的御主,安哥拉·曼纽,无罪!” “就因为这种原因……” Assassin颤抖起来。 “就因为这种原因?暗杀者啊!你最清楚的!我宣判他无罪,所以他必得拯救。 “暗杀者,你裁决,多数才能存活。 神明俯视着Assassin,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东西。 “那么我的裁决,就是,即使是「此世全部之恶」,也有在某个地方重生的权利。” “可是整个世界的人类!” 藤丸立香攥紧手,“整个世界的人类都会因此灭亡——” “无论会不会有这样的结果,这就是裁决,人类最后的御主,藤丸立香。” 异界的神明平静地问:“难道你要说,我拯救安哥拉·曼纽的行为是「恶」吗?” “……” 他……他不能。 完全了解反英雄安哥拉·曼纽如何诞生的少年,无论如何都无法断言,对方是「恶」。 善良的少年无法遏制的颤抖起来。 ——这和以往任何一次战斗都不同。 ——从前只需要拯救。 ——现在,却是在杀害。 一个无辜的人。必须要消灭。 “明知善意却能做成恶行,身为善者却能容忍恶意,为恶所虐却能贯穿善心的人类啊……” 她曾有一瞬,开启了神明的权能—— 那一瞬,迦勒底的从者也在她视野里。 在那些模糊不清的未来里。 冰冻的大地。 死去的万能之人。 剪除异闻带。 无辜的人们。 绝望。疲惫。痛苦。逃避。 ——那些,比起人理烧却更为绝望的未来。 神明看出了尚且稚嫩的少年的挣扎,叹息着发问。 “你做好了,消灭无辜者的觉悟了吗?” “……” “……满嘴废话的恶趣味神明。” Assassin深吸一口气,把纷繁复杂的苦涩情绪压制在舌根。 “喂,另一个世界的救世主。” “……什么?” 表情空白的少年怔怔朝抑止力的使者看去。 “无需乱想。 “……哪怕今后发生什么样的奇迹,也无法改变我的生活方式、我的罪状了。但是……你或许是一位能完成我未能完成事业的人。” “……哎?” “顽强的毅力,责任感,亲和力,不会逃避困难的特质,和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莽。这是你比谁都要闪闪发光的品质。 “无需质疑自己,你拥有掌握命运的天运,以及天运降临时的决断力。而过多的思考只会造成失败。 “遵从你心中最强的声音——自私一点啊!” 突然变大接近怒喝的声音,吓得迷茫的少年哆嗦一下,暗淡的眼睛重新清亮起来。 “以后多的是这种两难的抉择,你无法兼顾所有,到这种时候,一定要自私一点,选择你最重要的。 “这姑且算是不成器的失败前辈的忠告。” Assassin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连他都不知道为何会出口的话。 “如果下定决心守护什么人——就要一直,一直,握紧那个人的手才行。” 少年明显没有理解。 但是已经不见刚才的痛苦了。 “……是的,我不知道阻碍安哥拉曼纽出生,是否是「善」。” 藤丸立香,人理烧却之后的唯一御主,普通却又比谁都夺目的少年。 此时重整旗鼓,挺直纤瘦的背,目光灼灼。 “但是,守护我所珍视的东西——就是我的正确! “如果你不承认这一点——我就打到你承认!” “愚蠢!” 神明哈哈大笑。 “你们阻止我有什么用——仪式已经完成了!安哥拉·曼纽——我的御主已经觉醒——” “御主!” 玛修基内莱特急促喊道:“从大圣杯里——出来了一个人!” 哎?! 从神明的背后,天之杯内,爬出了一个—— “爱丽丝菲尔?” Saber一怔,那熟悉的面庞,高贵的气质,虽然穿了一身她从未见过的黑裙子,但是—— “不对!” “那是——” “安哥拉·曼纽,为什么用‘冬之圣女’羽斯缇萨的躯壳出来了?” 神明温柔地看着自己亲手促成其降生的生命,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头发—— “自傲自大的恶心神明啊。你的使命结束了。” 新生命却对她说。 “做着裁决善与恶的自满美梦逝去吧!” “什——” “把自己的从者……给吃掉了!?” Lancer惊愕到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刚刚吞噬了神明的安哥拉·曼纽,带着饱腹的餍足,舔着唇。 “不够……还不够。魔力返还回来,也不足以满足我的容器……让我降生,却只能提供这种水准的贡品吗?” 使用了羽斯缇萨躯壳的「此世全部之恶」缓缓转动眼睛,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锁定了仍然活着的生命。 “来吧。奉献吧。献上生命,献上灵魂! “吞噬你们的一切,成就吾之誓愿!” “Saber,这家伙是……” “嗯。” Saber对Lancer点点头。 “这魔力的密度……仅凭我们的力量,是赢不了的!” “如果那个长头发的男人还能战斗尚且可以一战,现在——只能撤退了!” Lancer面色凝重。 “由我们俩阻止那家伙,御主你们尽快去避难。” 金色的剑和红色的枪相碰,高洁的骑士们站在了一起。 “可以吧?Lancer!” “明白!盾之英灵,抑止力的Assassin!御主的护卫就交给你们了!” Saber对着嘴角微笑的Lancer点点头,站到了他的右边。 她不再留意左边,向着右边握好剑。现在她有着最值得信赖的左臂在。 红与黄的雷电和金色的旋风交错,呼啸着一同冲向敌人。 …… “……” 这是日向正宗。 “……” 鲶尾藤四郎的表情难以言喻。 “这完全就是被大Boss抛弃的可怜炮灰啊。” 骨喰藤四郎面无表情说出了鲶尾无声的吐槽。 “主、主公,安哥拉,吃了,主公?” 谦信景光开始小小地抽噎着打嗝了。 “不——没有没有,谦信别哭,真没有!” 李清河吓了一跳,连忙手忙脚乱安慰被吓得要哭不哭的男孩。 “只是演戏,演戏!有了充足的魔力,大圣杯的魔力源可以暂时连通本丸,我就收回了那边的我——是这样! ” “只、只是演戏吗?真的没有被吃掉?” 就是这样她才不敢对那么多孩子讲后面的事……李清河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柔声解释。 “那个世界的抑止力不愿意把安哥拉·曼纽交给我,也不愿意让他降生,我们只能这样,借战败的假象隐瞒我将他偷运出来的真实,所以必须要骗过所有人才行,一旦被抑止力察觉,就前功尽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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