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波罗妮雅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男人可以笑的这么甜这么可爱。 她见到阿尔帕西诺的眼睛越来越弯,眼睛里含了笑意,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偷看被当场抓包了,她赶紧低下头,装模作样的就是咳嗽几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签约后,他们送导演一行人离开,艾波罗妮雅走上前叫住科波拉,担心的说道:“导演,我很担心——” 科波拉摆摆手:“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就自然表现就好了。” 艾波罗妮雅不放心的继续问:“我有什么可以提前准备的吗?比如多看电影或者和电影有关的表演书籍。” 科波拉大笑:“不用不用。我们会有提前的排练,你只需要按时参加排练。” 他又说:“你可以和阿尔帕西诺多熟悉,你们两之间越熟悉,越能在屏幕上形成一种特殊的张力。如果你们之间很陌生的话,观众会敏锐的捕捉到这种生疏的气氛,他们会怀疑你们之间爱情的真实性。一旦他们开始怀疑,这一段故事就垮掉了。” 他叫来阿尔帕西诺,对他说:“你最近空闲的时候带她去约会,你们一定要建立起来这种熟悉感。艾波,片中你们演的是情人,阿尔对你是至死方休的爱情,是超出一切的占有欲,恨不得把你囚禁起来,任何人都不能看你,你的世界从此只有他一个人。而你对他,也是炙热而深刻的爱。你们之间是天雷动地火,是极端的爱和占有,是建立在欲望基础上毁天灭地的感觉。” 他见到艾波罗妮雅的表情越变越茫然,科波拉停了下来,说:“你正常表现就可以了。” 这怎么正常表现啊…正常的她怎么可能演出来这种疯狂的爱。 科波拉走后,阿尔帕西诺看到艾波罗妮雅依然处在一种茫然的状态中,他走来对她说道:“刚才科波拉所说的,是我对你的爱。是我对你一见钟情,而不是双向的。你不要紧张,我会帮你找到合适的情感状态的。” 艾波罗妮雅点点头,心里的紧张感好像随着阿尔的话一扫而空。 阿尔这样的演员,一定可以帮助她找到合适的状态的。阿尔也太好了,她忍不住想,自己竟然有一个这么贴心的对手戏演员,她甚至开始期待电影的拍摄了。 拍摄前的一段时间,阿尔真的来找她出去玩。 阿尔和她介绍了自己的故事,出生于美国底层的意大利移民家庭,父亲在母亲怀孕之后就抛弃了她,他以前性格极为叛逆,从小和□□痞子混在一起,差点走上邪路。但后来他在表演中找到了真实的乐趣,之后独自在百老汇闯荡,为了谋生,他做过许多职业,之后加入了伊利亚卡赞成立的演员工作室,在百老汇舞台大放异彩。 最后他被科波拉挖掘出演《教父》。 与他相比,艾波罗妮雅的故事就乏善可陈,她掰着手指头讲:“我们家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小时候迷上了绘画,老师觉得我很有天赋,之后我就一直在学习,然后被佛罗伦萨艺术学院录取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以后会在画廊或者艺术馆工作,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 “但是现在意外来了——”阿尔眼睛里含着笑,他说:“相信我的直觉,未来你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女演员。不是明星,而是真正的女演员。” 阿尔说:“你天生适合大荧幕,在电影上映之后,你就会明白我的话了。” 很快就到了正式拍摄的时候,第一幕场景是她在西西里的山坡上走路,野花盛开,她牵着一个女孩子往前走,正好遇到迎面走来的迈克柯里昂和他的两个保镖,迈克柯里昂对她一见钟情。 这一幕他们排练了许多次,只需要记住走位,她没有任何台词,而且不需要任何表情。 但毕竟是第一幕,面对着架起来的摄影机,和许多来回走动的工作人员,她还是有一点点紧张。 爸爸妈妈和许多朋友都来围观她拍电影,西西里式的热情就是大声的欢呼和鼓掌:“艾波罗妮雅,艾波罗妮雅!” 这只会让艾波罗妮雅更紧张……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情绪,导演和其他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爸爸妈妈也在场景之外的地方。 但阿尔却注意到了她此刻的焦虑,他走过来说:“别紧张,你就是艾波罗妮雅,艾波罗妮雅就是你,你不需要任何修饰,你站在这里,迈克柯里昂就会爱上你。”他伸手揉了揉艾波罗妮雅的头发,说:“你已经很完美了。” 艾波罗妮雅觉得自己老脸一红,但是阿尔的话,让她获得了在摄影机前展露自我的真实勇气。 一切准备就绪后,场记喊道:“西西里第一幕第一次,action!” 艾波罗妮雅马上牵着四岁的小女孩走上去,山花烂漫,她闻到桔梗栀子花混合的香气,对面阿尔帕西诺也迎面走来。西西里的生活是极端无趣的,日复一日的重复令他疲惫,他遥远的听到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 他抬起头,忽然见到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女孩走过来。 她非常美丽,就像盛开在西西里的玫瑰花,她是那么纯洁而迷人,她的眼睛像小鹿的眸子,有天空一般的颜色。 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直勾勾的盯着女孩。 这时艾波罗妮雅也停下来,抬起头,看着阿尔帕西诺—— 那一瞬间,一种爆炸般的感觉传遍她全身。似乎全身的血液都了上来,她被一种毁天灭地般的感觉所彻底击垮。在此之前,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她以为这种描述只存在于艺术创作中,存在于小说中,而不存在于现实。 阿尔的眼睛极端的迷人,他深情而炙热的眼神似乎穿透她的肉ꔷ体到达她的灵魂,遍地的山花全都枯萎,视线中所有的彩色都退化成黑白。除了阿尔帕西诺,除了他清晰的面孔,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单调乏味而空虚。时间对她失去了作用,她好像一瞬间回到人类诞生的伊始,夏娃和亚当吃下那只苹果,在伊甸园疯狂做ꔷ爱。 她又从这一刻瞬间远去,在世界的终结,在海洋和沙尘中彻底埋葬。此时此刻,她没有任何感知时间的能力,只有阿尔帕西诺的眼睛,他的眼睛穿过岁月和记忆,栖息在她的灵魂深处。她明明很快乐,眼睛却忽然变得酸涩,几乎要掉下泪来。 阿尔帕西诺噙起一丝微笑,艾波罗妮雅也傻傻的笑了起来。 她的内心被一种剧烈的幸福感所笼罩,这种幸福伴随着一种深沉的平静,就像灵魂有了皈依的场所。她整个人被撕裂成两半,一半在美好的天堂,另一半在地狱中煎熬。 “cut!”导演喊道。 科波拉走过来,对他们说:“阿尔,演戏这么久了,你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这里你没有任何要微笑的描述啊。还有你,艾波罗妮雅,你的表演过火了,是他对你一见钟情,而你不是,你只是被动的承受,而你刚才的表现太炙热了,你收着点自己的情绪。” 艾波罗妮雅搞砸了第一幕拍摄。她歉疚极了。
第3章 “别难过,即使是成功的大明星,在表演的时候也难免NG许多次。”声音温柔,是阿尔帕西诺在安慰她,阿尔继续说:“我很喜欢你刚才的表演,很动人,我是一个方法派演员,从来不会带入到剧目中。但是你刚才的神情却让我觉得自己真的成了这个片中的角色。是你在带入我,你真的很棒。” 艾波罗妮亚傻笑起来,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紧张和羞怯对随着他的话烟消云散。 阿尔帕西诺接着说:“只是对导演来说,这个镜头你保持面无表情比较好。” “对导演来说?”艾波罗妮亚傻乎乎的问道。 阿尔笑了笑,“因为我更喜欢你刚才的表情。” 艾波罗妮亚甜甜的笑了起来。阿尔竟然觉得她刚才的表演很动人,她真的很开心。 下一次拍摄,艾波罗妮亚在帕西诺深情的眼神压制住了想笑的欲望。这对她来说真的是一个酷刑,她只要看到阿尔帕西诺就无法控制的翘起嘴角。她盯着阿尔帕西诺的脸,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有表情,就像看一个木头桩子一样。 “艾波,不要这么凶恶——那是你未来的丈夫,不是你的仇人。” 艾波罗妮亚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精神气一下子就垮了,阿尔忍不住笑了一下,艾波生气的瞪了他一眼,委委屈屈的说:“干嘛笑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她越说头越低的厉害,已经是第二次NG了,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她真的可以当一个演员吗—— 科波拉说:“这里本来就是对切镜头,不是双人中景,阿尔,你的镜头已经可以用了。要不然单独拍一段艾波的镜头剪到一起就行。” 艾波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科波拉,他提出的方法是一个好的举措。但是不能够和阿尔帕西诺在这一段演对手戏了,她觉得很遗憾,像被一根针扎了一样,瞬间泄了气。 “还是我在这里搭对手戏吧,接下来我们有很多双人镜头,我在这里也可以多和艾波磨合一下。对吗?” 他长得真英俊。艾波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旁边一下子陷入安静中。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幕觉得很惊恐,阿尔帕西诺的脾气极其暴躁,这简直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妈妈盯着自己的女儿,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艾波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小花痴了。 天哪,自己干了些什么——她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刚刚下意识的伸出了罪恶的手,在阿尔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而且还大力揉搓了一下。 艾波低下头,在地上寻找地缝,鲜亮的红色顺着两颊爬到了耳后根。 她听到低低的笑声传来,阿尔随后说道:“真是可爱的小姑娘。以后我的孩子如果能像艾波一样可爱就好了。” 可爱,阿尔夸自己可爱。艾波忍不住捂住了脸,感觉自己又开始脸红了。但是,孩子?我不是孩子,谁要做你的孩子! 第三场,“艾波,你又脸红了!” 第四幕,“艾波,面无表情也不意味着发呆呀!你的眼神都放空了。” 第五幕,“艾波,你是人,不是怪兽,你不要一副吃掉对方的表情!” 第六幕,“艾波,你今天吃辣椒了吗,脸怎么通红通红...” 科波拉让艾波先休息一会儿。整个剧组都在等她调整状态。艾波罗妮亚毕竟是第一次表演的新人,从来未遇到这种事情,让她觉得极其羞愧。导演连续cut,已经变得有些焦虑,何况科波拉又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把艾波训了一顿。他走后,艾波的眼睛变得红通通的。 这时候阿尔走了过来,看到阿尔关切的眼神,她变得更加难过,沉默着不说话,睁着眼睛,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泪水,怕一旦说话,眼泪就会顺着脸颊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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