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叹了口气,轻轻说道:“科波拉脾气不好,我知道他这样批评你真的很过分。但是除了他之外,大家都没有责怪你的想法。大家都很喜欢你,你给剧组带来许多欢笑。我们都能理解你的紧张,都会等你慢慢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可是,确实是因为我耽误剧组的进度了。” 阿尔帕西诺笑着摇摇头:“这有什么可耽误进度的。你那么听话、乖巧、又配合。你知道这个电影的男主角marlon brando吗?我和他对戏的时候,台词本直接贴在我的脸上,他照着我的脸开始念台词。他一句话也不背,从来不提前排练,你有这样吗?你有不配合排练吗?” 艾波罗妮亚还要在说什么,阿尔从兜里拿了一块巧克力,他撕开包装,把巧克力塞到艾波的嘴里,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他的温热的指肚温柔的拭去艾波眼角的泪水,艾波感觉自己的眼泪咕咕咚咚涌上来更多。 阿尔痛苦的抓了下自己的头发,他真的是不太会安慰女孩子。他想了想母亲小时候安慰自己的方法,伸手抱着艾波,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艾波没想到阿尔竟然会突然抱住自己,她傻在那里,也不哭了,就僵硬的坐在那儿。 阿尔:“看来这个方法还挺管用。” 艾波调整好状态后,他们再拍了一次这一场。 这一幕顺利cut,科波拉的脸终于由阴转晴,艾波罗妮亚的朋友围了上来,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道:“艾波,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如果你将来成为女明星,可千万不要忘记我们这些一起长大的朋友啊!” 艾波罗妮亚捂住脸,小声说道:“天哪,我怎么可能——” 爸爸激动的在她背后拍了一下,她忍不住吸了口气,爸爸说:“下一个是我的镜头了,我要上镜了,艾波,我可是沾了你的光啊。” * 下一幕是麦克柯里昂和他的两个保镖来到附近的一家小饭馆,说起来刚才遇到的美丽的西西里女孩,结果饭馆老板的表情越来越冷淡。原来那个女孩就是这个老板的女儿。之后麦克柯里昂说了一段有趣的台词,他说:“有人会为了金钱出卖我在此地的消息,你可以这么做。但你的女儿不仅会失去一个父亲,更会失去一个丈夫。” 艾波的父亲有大大的啤酒肚,长相也很憨厚,符合这个形象的角色,扮演片中她的父亲。 艾波坐在摄影机前看这一幕的拍摄。 就好像真的是阿尔帕西诺在和她的父亲说这段话。阿尔的气质很特别,阴鸷霸道又迷人,艾波托着腮看他,但阿尔始终没有往她的方向看。爸爸也NG了好几次,在第七场拍摄中这一幕才顺利cut。 阿尔的台词很多,但是他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感觉,每一次表演都十分完美。 也许这就是专业演员的素养吧,如果她NG这么多次,她一定会紧张的。 艾波犹豫了一下,小兔子一样跳过去,对阿尔说:“哇,你刚才表演的好cool...”她没见过□□老大,但是她觉得阿尔表演的比□□的老大还要酷许多,明明是在威胁她的父亲。但却忍不住让她心里小兔乱撞一样。 都怪阿尔的眼睛太迷人,不怪她自己。 爸爸骄傲的问:“艾波,我刚才表现的怎么样?” 艾波心虚的说:“特别好。”她其实根本没看爸爸的表演,目光都被阿尔吸引走了,完全没注意她父亲的演出。 * 下一个场景又是她的镜头。 阿尔周末的时候来他们家,父亲给家庭成员介绍这个来自美国的男人。她从拱门走下来,坐在母亲旁边,阿尔递给她一份礼物。 小艾波罗妮亚,淡定!你已经是演过一幕场景的演员了,这一次一定不要再对着阿尔的脸发花痴了,要表现出自己的专业素养!艾波罗妮亚在心里小声为自己打气。 她到拱门后面躲起来,到工作人员给她手势后,她才从拱门那里走下来。 即使不抬头也能感受到阿尔的目光啊,阿尔的眼神似乎黏在她身上一样。她又开始害羞了,她好害怕自己的脸会不会变红,她深深呼吸一口气,结果——“cut!” 科波拉说:“艾波,不要深呼吸。” 艾波委屈的点点头。她回到拱门上,多次的排练让她终于能够控制自己的表情,完全的带入到电影中艾波罗妮亚的心情,这是自己第二次见到这个男人,他很帅,即使脸破了一半的相也是惊人的帅。和西西里的男人们不同,他身上有一种克制但又强烈的冲击力。 他把礼物盒放在自己的手中,艾波看了一眼母亲,母亲点点头,她打开这个盒子,那是一条金色的项链。 她终于抬起头,对男人轻轻的说了一句英语:“thank you。” 阿尔微微颔首。 他的眼睛每时每刻都钉在艾波的身上。无论她是否抬头,无论她在干什么,都能感受到阿尔炙热而迷恋的眼神。她在这一刻中忽然生出了一种幽密的嫉妒,关于她的这个角色,自己为什么不是片中的艾波罗妮亚呢,她也像被一个男人这样深刻的迷恋着。 这一定是一种很幸福的感受。 这一幕拍的很顺利,艾波罗妮亚从第一场景的连续cut到现在的一场就能过,完全是飞速的进步。 科波拉忍不住夸她:“你是很有天赋的新人,你很可能就是未来的好莱坞之光。” 被导演夸了,艾波罗妮亚受宠若惊,下意识的看向阿尔帕西诺,阿尔正在和别人聊天,似乎是感觉到了艾波罗妮亚的目光,转过头来隔着人海向她微微一笑。
第4章 第 4 章下一个场景中,艾波坐在镜头的景深处,凝视着麦克柯里昂,迈克感受到他的目光后转过头来,女孩子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是迈克之前送给她的礼物。 看到女孩的动作,阿尔帕西诺的眼神瞬间变得炙热。女孩带上他送的项链,代表着接受了他的心意。 他冲着艾波情不自禁的微笑,艾波也随之微笑起来。 * 这些场景都拍的很顺利。但是这也意味着电影在西西里的拍摄快要结束。艾波只剩下三幕镜头,一幕是结婚,一幕是亲热戏,还有一幕是死亡戏。 艾波的死,是麦克柯里昂黑化的开始,以前他曾经想在西西里过着平凡的生活。但艾波的死,最终唤醒了他灵魂深处的恶魔,手里没有枪,无法保护自己的爱人。他的手上开始沾满鲜血。为了保护自己的家族,他将良知祭奠。 艾波穿着白色的蕾丝婚纱,头上戴着雪白的头纱,美丽的如同童话中的公主。 化妆师正在为她上妆,父母也在旁边围观。这样的情景,这样的场合,身边围着的亲朋好友,就像艾波真的要结婚一样。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透过镜子中的反射,看到她身后不远处的阿尔帕西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脸上挂着正经而严肃的表情。但眉梢眼角却不自觉的流露出喜色。 科波拉满意的说:“艾波,你今天真的非常迷人。”他拉着艾波的手腕,来到阿尔的旁边。 阿尔的眼睛里闪过惊艳,他的声音低哑但迷人,他说道:“你今天...很美。” 艾波抿着嘴笑起来,这种场景让她恍然。如果不是现场的摄影机和其他工作人员,她真的会觉得自己是试完婚纱即将迈入殿堂的新娘,而身边的男人是自己将要托付一生的男人。 即便有形形色色不认识的人,这种感觉已经很强烈。强烈到甚至会让她产生幻觉。 科波拉说:“最后在和你们说一次,你们先是在门坎的位置跪在枕头上,然后站起来沿着外面那条路走,摄影机会跟着你们,最后你们到院子里跳舞。” 跳舞的那个镜头,艾波和阿尔反复练习了好多遍。 随着导演的action。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肃穆的盯着这个唱和,背景处有乐师在弹奏着音乐,动人的如泣如诉的歌声令婚礼现场蒙上一层浪漫的色彩。阿尔伸手,拉起艾波,两个人在花童的簇拥下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的味道,身后跟随着亲朋好友。艾波又开始发呆,这一切虽然显得荒诞,却又意外的和谐。这是一场盛大的婚礼,在艾波还没有任何恋爱经验之前,她已经结了婚。她穿着婚纱,手中戴着戒指,挽着自己的丈夫,走向美丽的婚礼现场。 阿尔的手极其温热,艾波能够透过婚纱的袖口,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温度。那种温度虽然是极其轻微的,但却能够随着她的皮肤,一路蔓延到她灵魂的深处。她的心口似乎也被阿尔身上的热度灼烧着,那种恍恍惚惚的感觉再次袭来。 实际上,从拍摄这部电影开始,她就经常恍惚。恍惚自己到底是真的艾波罗妮亚,还是假的艾波罗妮亚? 阿尔也会像自己这样紧张吗?此刻他又是什么心情?艾波不自觉的抬头凝视着阿尔,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像是黑色的玛瑙。有一种珍贵的质感。他的眼睫毛又黑又长,仿佛能在他的睫毛上荡秋千。阿尔忽然感应到她的眼神,抬起头,冲她笑了一下。 艾波觉得自己仿佛触电一般。她的心跳加速,心口处再次变得滚烫滚烫。 他们来到院子里,拥抱过父母后,他们坐在一边等着婚礼的开始,之后,阿尔做出邀请的姿势,拉着她去院子里跳舞。是轻快的华尔兹,阿尔笑起来显得意气风发。风把他黑色的头发吹起来,他的头发显得乱糟糟的但又意外的柔顺。他的嘴角翘起来,像天上的月牙,他的眼睛也弯弯的,中和了他本身阴鸷的气质,像一个可爱的大熊。 艾波被他拉着手,他的手又放在她的腰间,她跟着他的动作旋转跳跃。她的眼睛里失去了其他的人,背景中西西里的太阳和野花全都变得模糊,她仿佛置身于一片星空,眼神所及之处只有阿尔帕西诺,他的手紧紧的拉着她,而他搁置在她腰间的手指的形状也极其清晰。 他在拉着她跳舞。他是她的新郎。 她以前从来没有穿过婚纱,婚纱是所有女孩的梦想,她仿佛披着满身星河,向他款款走来。 她那一瞬间产生了一种错觉,她以为,自己真的在和阿尔帕西诺结婚。 这是体验派演员的悲哀。方法派演员从来不自我代入,但体验派的演员却彻底进入这个角色,把自己活成这个角色。 很久之后艾波才明白,她就是这时开始陷入那场经年持久的暗恋。 阿尔也许是在认真的演戏,也许是真的对一个小妹妹产生朦朦胧胧的好感。但这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艾波彻彻底底的进入了故事的情境,她眼中的阿尔帕西诺就是麦克柯里昂,她以为自己是片中的艾波罗妮亚,事实上两个艾波罗妮亚真的能区分的很清楚吗?一样的生活背景,同样的长相,相同的性格,片中的艾波罗妮亚就是她的本色出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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