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这么巧,他叫这个名字,伊拉拉也不会多想。可他偏偏是莫里亚蒂,恐怕不单单只是为了“工作”而来吧。伊拉拉已经嗅到了风雨和阴谋的味道。 她的两位兄长知道莫里亚蒂的行踪吗?不对,他们知道莫里亚蒂的存在吗——《福尔摩斯探案集》中的莫里亚蒂教授名高望重,年纪可是不小了,但眼前的詹姆斯看起来年纪轻轻,一副初出茅庐的样子。 终于有一件事,伊拉拉比两位福尔摩斯先生知道的更早了!伊拉拉很是兴奋。 “既然是宾利先生的会计,”伊拉拉好奇追问,“你不去内瑟菲尔德庄园,来当铺做什么?” “处理一些手头的旧物,”莫里亚蒂耐心回答,“丢掉了有些可惜,所以不如换点零钱。” 他的话音落地,当铺的老板匆忙归来。 好吧,怎么听起来这位莫里亚蒂很爱钱的样子!伊拉拉飞快瞥了一眼老板手中的支票。 “需要些什么,小姐?”把支票递给莫里亚蒂先生后,老板和善地问伊拉拉。 她默不作声地将银手镯收起来。 现在伊拉拉倒是不急着去伦敦了,毕竟更好玩的事情近在眼前。 “我想给兄长买件礼物,那个桌摆件就不错,”伊拉拉笑吟吟指着柜台上看起来并不昂贵的金属饰品,“账目可以记我表哥的名字。” 说完她看向莫里亚蒂:“莫……” 迎上詹姆斯·莫里亚蒂温和的目光,伊拉拉飞快改口:“詹姆斯,我要回内瑟菲尔德庄园了,要一起同行吗?” 他扬起笑容:“我的荣幸,小姐。” 离开当铺,刚刚还干净整洁的小镇街道却被雨水湿透。英国是温带海洋性气候,天气时常多变。 即使雨停了,十九世纪的乡间也没有大马路,出了小镇,泥土地就会变成泥汤地。 “你可以坐我的马,小姐,”莫里亚蒂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直接出言,“它很温顺。” “那你呢?”伊拉拉惊讶地开口。 “我带了备用的衣物。”莫里亚蒂平静解释,“一名会计的鞋子和裤腿沾了泥土不会引起瞩目,但一名未婚小姐如此失态,可是要闹笑话的。” 这个时代的女性,会接受莫里亚蒂的好意。 于是伊拉拉感激道:“太感谢你了,詹姆斯。” 如他所言,还是别引人瞩目为好——就是不知道莫里亚蒂的建议是否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高挑的青年颔首,而后走到街尾,牵过来了一匹高大骏马。马匹的眼眸几乎和他一样温柔,莫里亚蒂将马停在当铺前,刚刚朝着伊拉拉伸出手,她就稍稍拎起了裙摆。 一手提着裙子,一手牵起缰绳,伊拉拉以无比灵敏地方式翻身上马跨坐。 莫里亚蒂的手落了个空。 骨节分明的手掌在半空中划了个圈,最终是若无其事地放在镜架前,扶了扶眼镜的鼻托。 伊拉拉得意地挑了挑眉梢。 谁爱叫绅士们扶着侧坐就扶吧,因骑马侧坐而摔死摔伤的“淑女”们可是数都数不过来。 “我来为你牵马,福尔摩斯小姐。”莫里亚蒂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牵起缰绳。 走出梅里顿,如伊拉拉所料,乡间的道路已然变得泥泞不堪。即使莫里亚蒂尽可能小心,他的鞋子也飞快地沾上了湿泥。 伊拉拉坐在马背上,视线注视着莫里亚蒂的鞋子。 和传说中的大魔王完全不同,詹姆斯·莫里亚蒂看着……太正常了,完全看不出破绽。 难道是她认错了?只是刚好同名。 或者在这个世界上,莫里亚蒂就是一名会计。反正不同的名著都已经融合到了一起,还有“伊拉拉·福尔摩斯”这个本不该出现的角色,如果莫里亚蒂的设定改变,好像也不意外。 这么想着,伊拉拉歪了歪头。 “出什么事了吗?”她问。 莫里亚蒂放缓步伐:“什么?” 伊拉拉:“一名会计从外地赶来,应该是出了很严重的情况。” “并非如此,”莫里亚蒂耐心解释,“只是因为宾利先生投资的马歇尔零售公司因工厂罢工面临断货问题,本季的报表很不好看。宾利先生希望得到一个详细的解释,而赶来也不过一上午的时间。” 伊拉拉又看向温顺的马匹:“你可以租辆马车呀,骑马这么久,很累的。” 莫里亚蒂忍俊不禁:“福尔摩斯小姐,租辆马车要十先令。” 伊拉拉:“那租马也需要租金。”买匹马可不便宜,如果连十先令都计较的话,马也大概率是租赁的。 莫里亚蒂推测出她心中所想,无比认真地回答:“马是零售商出借给我的,不花钱,并且我出城拜访宾利先生,老板会给我额外的外出费用。” 伊拉拉:“……” 所以你是为了赚出差补助啊! 莫里亚蒂教授变成抠抠搜搜的劳累打工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过,他居然也是因为罢工而来。 是巧合把伊拉拉认识的人都牵连其中,还是说,罢工的情况确实严重,影响到了各个方面?伊拉拉的心思转得飞快。 还是得去伦敦一探究竟才行,但不是现在。 内瑟菲尔德庄园距离镇中心并不远,闲聊几句,二人就已经抵达了庄园门口。 仆从抓紧出来迎接,但莫里亚蒂坚持将马匹亲自牵到了马厩。 伊拉拉翻身下马时他没有再多此一举搀扶,而是礼貌地空出道路。 “谢谢你,詹姆斯。”伊拉拉拍了拍压皱的裙角,扬起笑容,“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来了。” “应该做的,福尔摩斯小姐。” 莫里亚蒂礼貌回应:“今日我也长了见识,你果然也是一名福尔摩斯,其潜力不亚于你的兄长们。” 伊拉拉:“…………” 话语落地,马厩瞬间陷入安静。 詹姆斯·莫里亚蒂依旧是那副温和谦逊的模样,好似他刚刚那番话,不过是在与伊拉拉谈论天气。 “福尔摩斯”并非罕见姓氏*,伊拉拉本以为他不认识自己。但现在—— 他知道福尔摩斯兄弟的存在。他大概也知道,伊拉拉的兄长正在为工厂罢工一事分不开身。 所以,这位詹姆斯·莫里亚蒂,还真的是大魔王莫里亚蒂。 那么他以会计的身份来梅里顿做什么? 伦敦底层阶级似乎乱成了一片,而莫里亚蒂却优哉游哉地过来同伊拉拉打招呼,他参与其中了吗? 无数个问题袭上心头。 伊拉拉抬首,迎上他镜架之后近乎乖顺的目光,扬起笑容。 “承蒙你高看一眼,詹姆斯,”她说,“我想宾利先生已经等你多时了。” 反正他人近在眼前,伊拉拉有的是办法搞清楚状况。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许她比二位兄长距离真相都更近一步呢。 莫里亚蒂只是为她让开了道路。 看似文雅温顺的“会计”,礼貌地低头,避开了直视的目光。镜架之后的蓝眼始终盯梢着伊拉拉在鞋跟处翻飞的裙摆,能看得出来,年轻的姑娘非常不喜欢这一身繁复又麻烦的衣裙,她总是走两三步又被迫放缓步幅。 这叫莫里亚蒂轻轻笑出声来。 ………… …… 伊拉拉拿着新买的帽子,先于莫里亚蒂一步步入庄园。 一进门,伊拉拉就在大厅撞见了准备出门散步的宾利小姐。 “福尔摩斯小姐?”宾利小姐看上去有些惊讶,倒是没了上午时的尴尬,“太好了,兄长刚才还说,下雨之后地面泥泞,想派马车接你去呢。” “我刚好碰见了宾利先生的会计,詹姆斯把他的马让给了我。” “会计?” 宾利小姐对兄长的产业毫无兴趣,她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了伊拉拉手中的帽子上。 “就不要说这种无趣的话题了,”宾利小姐说,“你不在,我听几位男士说什么工厂、债务,听得已经足够厌烦。钱放在那里,又不会消失的呀。” 说着,她低头看向伊拉拉新买的帽子。 “没想到,梅里顿还有这样好看的帽子。” 对嫁妆有整整一万英镑的宾利小姐来说,确实如此。 一万英镑的消费力,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上千万,她这辈子吃穿不愁,自然觉得钱是不会消失的。 伊拉拉也没有纠正教育对方的想法,她只是迅速整理好思路。 “梅里顿虽小,但我觉得女帽店的女工手艺不错,不止是帽子,一些香包也很是精致,”她提议道,“明日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她得找机会回当铺一趟。 既然莫里亚蒂认识伊拉拉——认识福尔摩斯,那伊拉拉不介意用最坏的打算揣度他。 如果成为宾利先生的“会计”是有所图谋,那么,他在当铺里售出的旧物又是什么?
第8章 威克汉姆先生。 伊拉拉的计划格外顺利。 宾利小姐对几位男士关心的议题毫无兴趣,第二天上午就邀请伊拉拉一同前往梅里顿的女帽店。 她只需要找个借口,从宾利小姐身边离开就好了。 女帽店内,宾利小姐一边挑剔着帽子,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抱怨:“真不明白,只是工人罢工而已,值得如此担忧吗?兄长租下内瑟菲尔德庄园,本是为了散心,现在却拉着几位先生一同谈论这种小事。” “小事?” 伊拉拉侧了侧头:“听起来宾利小姐比几位先生更具真知灼见,能轻易解决罢工的问题。” 宾利小姐拿起饰品,理所当然道:“谁不工作,把他们开除了就是,伦敦如此之多的人口,需要薪水的人数不胜数,总会找到替补的。” 伊拉拉失笑出声。 别说,宾利小姐的方法听起来何不食肉糜,但实际上在十九世纪,大部分工厂主还真就这么办的。 ——总会找到替补的! 男人不工作,就雇佣价格更低的女性、儿童。再不济,还有难民和偷渡客。 一旦有人接手,工厂就会继续开工。失业的工人?压低的工资价格?这和赚到盆满钵满的老板有什么关系呢。 法律条约不完善,政府措施不到位,这个年代的底层人民生活就是如此困苦。 现在,宾利先生似乎还在与朋友、会计以及合作伙伴商量解决方案,已然算是有良心的资本家了。 不过伊拉拉没打算反驳。 宾利小姐的观点都无法影响她的好好先生哥哥,自然也不会对伊拉拉产生什么影响。 伊拉拉只是放下了手中的帽子:“我昨天在当铺购置的礼物,质量不太好,想去和老板协商更换,你要一起来吗?” 宾利小姐想了想:“我还想再试几顶帽子。” 就知道她还没好心到陪同自己。 伊拉拉生怕宾利小姐反悔,飞快说道:“那一会我们在女帽店门口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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