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和宾利小姐暂别,伊拉拉直奔街头的当铺。 她推开门,和善的老板立刻认出了昨日的顾客。 “福尔摩斯小姐,”他惊讶道,“是昨天购买的摆件出什么问题了吗?” “摆件很好,请你放心。” 伊拉拉挂起营业笑容,走到柜台前:“正是因为很好,我才意识到不能只买一件礼物,因为我有两个哥哥。” 老板人到中年,家中也有几名后代,听到年轻的未婚小姐这么说,顿时恍然。 “你是家中小妹吗,福尔摩斯小姐?”老板笑着问。 “是的。” “那得把这碗水端平才行,”老板说,“只买一件礼物,兄长之间难免会吃醋。” “是这个道理。”伊拉拉连连点头,而后故作为难的样子,“但我二哥可不好伺候,他性格乖张,又不拘小节,寻常绅士喜欢的东西,他一个也不喜欢,得足够稀奇、神秘乃至古怪恐怖的礼物,才能让他满意。” 伊拉拉扯起老哥当大旗,那叫一个毫不含糊。 直接追问也行,但伊拉拉怕打草惊蛇,所以搬出了歇洛克的名头。 都莫里亚蒂了,总不会大老远跑到梅里顿的当铺典当些零碎玩意吧!若真是如此,也能证明他并没有埋下什么隐患,伊拉拉也可以彻底放心。 而老板不疑有他,只当伊拉拉是名关爱兄长的小妹,脸上的笑容都慈祥了几分。 “那你来得刚好,福尔摩斯小姐,”他热情介绍,“我这里珍藏了一截木乃伊的手臂,这可是从埃及直接运送到梅里顿的!” “……我可不敢拿回去,还有其他的吗?”伊拉拉委婉拒绝。 干尸而已,谁稀罕呀。中世纪的欧洲人对木乃伊有着奇怪的追求,当药粉、当颜料,还当收集品,把别人的尸体想尽一切办法运用,奇怪。 何况歇洛克想去看,可以去大英博物馆。 老板:“还有来自东方的胭脂罐,是非常名贵的瓷器。” 伊拉拉:“这个我更感兴趣,但我二哥就算了。”他要胭脂罐做什么,毒()药罐还差不多。 “这……” 老板搓了搓手,居然一时间想不出其他备选来。 福尔摩斯小姐的账目都记在表哥名下呢,可见她手头没有多少钱。像什么珍玩古董,自然是不能拿出来了。 要说其他稀奇玩意—— “啊,对,昨日的莫里亚蒂先生,典当了一个比较奇怪的东西,”老板很是为难道,“但要说有趣,好像也没那么有趣。” 就知道是这样! 伊拉拉的心跳猛然加快。 只是伊拉拉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故作无奈:“一名会计能拿出什么奇怪东西?不过,先给我看看吧。” “是枚吊坠,请稍等。” 老板转头步入内间,没过多久,将一个质朴的木盒拿了出来。 “仅是奇怪的饰品而已,不是真的,福尔摩斯小姐请不要害怕。”老板说。 “什么?” 当铺老板打开了木盒。 是一枚眼球。 触及到盒中放置的物品时,伊拉拉当即愣住。 如果不是老板说是饰品,她完全没认出来! 躺在绒布中的“眼球”,甚至模仿出了房水的质感,在木盒里呈现出塌陷下去的形状,而非完美的圆。 仅以肉眼看,根本看不出真假区别。 老板戴好手套,将“眼球”拿起。 “我也并不知道原材料是什么,”老板说,“莫里亚蒂先生拿给我时吓了一跳!看起来是真的、摸上去也是真的,但莫里亚蒂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倘若是真人的眼球,仅从伦敦带到梅里顿就会干涸变质,何况他是从美国的杂货铺买的,只是当地土著用来唬人的小玩意。” 这…… 伊拉拉一时间不好开口。 她端详“眼球”许久,而后礼貌出言:“我能拿起来看看吗?” “当然,”老板递来手套,“请小心。” 伊拉拉得到首肯后,戴上手套,接过那枚“眼球”饰品。 她心中不禁错愕:这分明就是真人的眼球啊? 不止是形态像,触感也与理论上大差不差,甚至连人类眼白的血丝都有!这比百余年后的解压玩具还要逼真,而十九世纪可没有如此的工业水平。 但老板说得也对。 看起来这枚“眼球”就像是刚刚从活人眼眶中挖出来的,然而不泡在福尔马林里,这一路走来又隔夜,早就开始干瘪腐败了。 确实够怪够神秘。 以及,这可是莫里亚蒂卖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伊拉拉打起十二分精神,“眼球”上没什么线索,她转而拿起木盒。 伸手一摸,绒布是羊毛的,这是波斯绒——当铺老板属实买椟还珠,这波斯绒怕是要比材质不明的“眼球”在市面上值钱。 波斯绒,它是从中亚流传出来的吗。 伊拉拉拿起那块波斯绒一抖,堆叠的布料展开成方巾的形状,她一眼就看到边角上用细线绣着一行字。 “Ahura Mazda*”。 这崎岖如蚯蚓的字体,是波斯文,意思是阿胡拉·马兹达,是琐罗亚斯德教中创造出火焰的主神。 这就有意思了。伊拉拉不禁勾起嘴角。 琐罗亚斯德教有个更广泛的名字,叫拜火教,早在公元7世纪就因□□教而覆灭。 这还没完呢。 伊拉拉又瞥了一眼那字体,险些没乐出声。 这歪七扭八的波斯文,书写水平和伊拉拉差不多——也就是波斯人五六岁的水平。这可不是出自中亚人之手,看这字迹走向和习惯,分明就是写习惯拉丁字母的人书写而成。 哪个好心的欧洲人准备复兴中亚宗教了?还让莫里亚蒂掺和在其中。 听起来好像和罢工没什么关系,但变得更有趣了。 伊拉拉不假思索:“就它了!我二哥对神秘学特别感兴趣。” 老板闻言,松了口气。 “我替你包好盒子,福尔摩斯小姐,”他说,“账目还记在莱德利·德尔贝先生名下吗?” “嗯,不过要替我保密,就写我买了两个胭脂罐,好不好,”伊拉拉眨了眨眼,“我想给二哥一个惊喜。” 谢谢歇洛克,兄长的名义就是好用。但伊拉拉才不要把眼球给他呢,看上去就这么好玩。 当然,当铺老板说的也对,赠礼要公平,要么就都有,要么就都没有。 既然歇洛克没礼物,那漂亮的桌摆件伊拉拉也打算自己昧下,迈克罗夫特那份礼物也免了! 虽说不知道“眼球”有什么用,但拿在手,一准会碰见有趣的事情。 伊拉拉美滋滋地将木盒收起来。 不过,还挺复杂的。 她与当铺老板告别,推开正门,不由得心想:虽说确实如伊拉拉所料,借着兄长的名义,她套到詹姆斯·莫里亚蒂向当铺卖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看样子,似乎是莫里亚蒂参与了某个不正规宗教——差不多就是邪()教的建设中。 只是,为什么要特地拿到梅里顿售卖呢?联系他现在是宾利先生的会计,说不定还真有关系。 嗯……有些复杂。 伊拉拉陷入沉思,跨过门槛,全然没注意到有人刚好要进门。 “小姐,请小心!” 她猛然回神、停下步伐,险些和迎面大步跨来的男士撞了个满怀。对方刚想伸手,伊拉拉就自行稳住了身形,及时后退半步。 男士的手落了个空,却也不尴尬,而是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伊拉拉得抬起头才能看清楚对方的脸,然后她险些没能绷住惊讶的神情。 这—— 精灵王子啊! 这一打眼,伊拉拉还以为自己误入了《魔戒》电影片场:眼前的青年身材高挑、器宇轩昂,生得极其英俊,简直就是饰演精灵王子的奥O多·布鲁姆本人。 尤其是他还一身红制服,军官的衣物让他显得更是挺拔。 这梅里顿明明只是个伦敦周边的小镇,没想到往来的不是大人物、就是大帅哥,也是了不起了。 “我没事。”伊拉拉一面偷偷腹诽,一面迅速收好手中的木盒。 她话音落地,就听到红制服军官身后又想起一道声音。 “威克汉姆?”同样是一名男士,同样穿着军官的红制服走过来,“你要去当铺?去卖什么?” 伊拉拉:“……” 啊。 出现在梅里顿的军官,姓威克汉姆,还长得如此英俊。伊拉拉立刻对上号了。 好吧,这不是巧合,这是必然的。 眼前的帅哥,就是《傲慢与偏见》里骗了莉迪亚私奔的大渣男啊。
第9章 谢谢你如此关心我。 “威克汉姆,”同样是一名男士,同样穿着军官的红制服走过来,“你要去当铺卖什么?” 眼前的大帅哥刚为伊拉拉摆出完美的笑容,在听到同僚的声音,漂亮的脸蛋顿时一僵。 但他反应极其迅速,转头看向走向前的军官同僚:“没什么,处理一些手头的旧物,丢了可惜,还不如换几个先令呢。” 伊拉拉:“……” 你们一个两个,商量好的吗,这和之前莫里亚蒂找的借口一模一样啊!伊拉拉内心凌乱。 而且他说谎。 伊拉拉飞快瞥了一眼威克汉姆已经磨出毛边的衬衣袖子——居然到了连备用衬衣都没有的程度了。 红制服固然英俊挺拔,但这位赫赫有名的大渣男显然捉襟见肘了。伊拉拉记得,《傲慢与偏见》里可是写他还欠下了不少赌债,最终是达西先生帮忙偿还的。 跑来当铺,怕是要卖东西还债吧,催债人上门了? 这么快,原作故事才刚开始呢,理论上来讲威克汉姆应该还没到梅里顿才对。 既然提前出场,那他能利用起来吗? 伊拉拉在心中默默盘算,收回视线。 “日安,两位先生,”她客客气气开口,“没想到会在梅里顿看见红制服,你们是新来的?” “确实如此,但梅里顿一直有民兵团驻扎,”威克汉姆赶忙接道:“乔治·威克汉姆,小姐,你是……?” 伊拉拉:“伊拉拉·福尔摩斯,我也是受邀请来的外地人。” 威克汉姆的表情微微僵硬瞬间。 他是骗子,又不是傻瓜。伊拉拉一句话,足以让他断定她是内瑟菲尔德庄园的客人。 但威克汉姆扫了一遍伊拉拉的面容,还是缓和了神情,无比郑重道:“听同僚说内瑟菲尔德庄园有贵客到来,结识你是我的荣幸,福尔摩斯小姐。” 是荣幸,还是害怕?亦或者说把伊拉拉·福尔摩斯当成有钱却天真的未婚小姐,立刻盘算上啦。 伊拉拉歪了歪头,扬起笑容。 “也是我的荣幸,”她说,“希望还能在梅里顿碰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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