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五郎拔出了他腰间的剑。 “大、大胆!你怎么敢在吉原拔刀?!”另一个游女回过神,立刻拔高声音呵斥:“这里和外面可不一样!吉原有吉原的规矩!!” “闭嘴!我今天就要了她的命又如何?再说话,连你的头我也一起砍了!!”山本用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他觉得自己终于也变成了那头令人恐惧的老虎,“她们叫我不高兴了!!!” 山本五郎提着剑向前走来,没人敢接近这个发了疯又持有武器的男人。女人们有吓呆的,也有去请百华的,却被另外看好戏的男人们拦住。 恐惧、杀意和讥讽同时充斥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屋子中。 吉良松樱大概是此时全场情绪最稳定的人了,她拍了拍美知子的颤抖的肩膀,又伸手盖住她的双目,轻声道:“闭眼。” 美知子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的身体停止颤抖,也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吉良松樱转过身时,眼中对美知子的温柔消失得一干二净。 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 山本五郎既没有从她的眼中看到自己期待的恐惧,甚至连厌恶都没有见到。 ——他可是拔出了剑啊!拔出了锋利的、可以斩下头颅、收割人命的剑啊! “我来这里的第一天,就有人告诉我,吉原的规矩和外面不一样。”吉良松樱平静地说着,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候反而显得无比诡异:“但我的规矩和吉原的规矩也不一样。” 【母神大人!我们的母神大人——】 【一切让您不高兴的、一切让您觉得碍眼的事物,都不该存在!】 【母神大人,您是我们的主宰!您的意志,即是我们所有人的意志,您的想法,即是我们所有人应贯彻的天命!】 在她的世界,所有人跪拜在她面前时,都这样由衷地倾诉。 釉玉一样的眼睛渐渐染上血红的颜色,山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想移开视线、想尖叫、想逃走,但却如坠千斤,只能意识清晰地滑入无尽的深渊。 既不是老虎,也不是人类。 那是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存在。 “我已经很久不亲自做这些事了。”吉良松樱的声音像是直接响在所有人的脑中,“作恶的人,以及放任作恶、协助作恶的人,罪当同处。” “啊……啊啊啊啊啊啊!!!” 百华的女忍们巡逻到这里时,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身着华服的女人手握长剑站立在房间中央,血色与布料富贵的红色融为一体,拱卫她的是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无法动弹的浪人。她神态自然,连那复杂的盘发都形态完好,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她甚至还颇有礼貌地道歉:“闹事者已经解决了,需要麻烦你们把这些家伙扔出去,或者走吉原的什么流程,无所谓。” ——她在说什么啊?!所有人的脑子都难以同时处理这些信息。 “团长,你在看什么呢,再不去夜王就要等急了。” 不远处的长廊,春雨第七师团的代表之一、老妈子副团长阿伏兔头疼地看着自家不听话的团长,见鬼,不是刚和一个小夜兔和那几个人打了一架吗,为什么团长现在又一副被挑起兴趣的模样? “阿伏兔,那里有很有意思的人呢。”神威笑眯眯地说道,头顶的呆毛都往音韵阁的方向抖动。“是一个强者,一会儿跟凤仙老头聊完我们去那里逛逛吧。” 阿伏兔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团长才刚成年不久,怎么已经开始想逛花街了啊?! “大人,这边请。”琴音跪坐在门口,迎接吉原的主人、夜王凤仙的客人们。同时也忍不住看向音韵阁,刚才听到了打架的声音,她们不会有事吧? 第5章 我来战斗,为女人之生命与尊严 琴音从来没服侍过这样的客人。 她坐在夜王身后弹着三味线,但悠扬的琴声却被饭勺扒盆的声音生生盖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对面是饿了三天三夜的流浪汉,而不是宇宙第一海盗团春雨的第七师团团长。 ——不愧是年轻人,饭量真好啊。 但接下来的对话却让琴音越来越无法保持冷静。 原来夜王凤仙是上任第七师团团长、现任团长的师父。他退任下来,只是厌倦了打杀的日子,为了建成自己的桃源乡修建了吉原、囚禁了日轮。 琴音握着拨子的力度越来越大,直到神威说想见见日轮,并示意手下把晴太带了出来。 “有这个孩子在,就算是高贵的花魁大人也会愿意赏脸的吧。”神威将嘴角最后一粒米饭填入口中,满足地拍了拍肚子,自在得仿佛是在自己家里。 除了他,所有人的情绪都激动起来。 琴音的心绪越来越乱。晴太……他为什么在这里?他怎么被抓到了?! 你都长的这么大了啊…… “真不想变老啊,不想变成像你这样,痴迷于一个女人所以被困住的可怜家伙。” “闭嘴,神威!” 年轻的兔子笑眯眯地走上前,完全无视老兔子蓄势待发的怒火,手里恭敬地为对方斟酒,嘴上却一句都不饶人:“夜王,你已经变成一个不堪入目的色老头了。” 琴音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晴太,以至于完全没意识到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甚至凤仙突然发作时,她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波及。 “我说了闭嘴,神威!!” 血像瀑布一样流下来,凤仙将折扇收回怀中,又端起酒杯小酌一口,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笑:“你们是被上面派来试探我的吧,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开始忌惮吉原的强大了吗,但不要忘记真正强大的是我——夜王凤仙啊!” 他脱下碍事的长袖,露出健硕的胸膛和勃发的肌肉。本想以此向神威施压,却不想对方完全躲过了他刚才的攻击,甚至还颇为悠闲地坐在旁边的矮几上晃腿。 那么,那滩血是…… 琴音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耳旁响起其他格子和游女的尖叫,但她也听的不甚清晰。身体渐渐麻痹,似乎连痛觉都不太明朗了。但这里的掌权者没有一个人在乎她的死活,甚至…… 门外负责处理突发情况的游女匆匆起身——不是去找医生,而是通知她所在的店,要立刻再派一个人过来顶班。 哈……女人在吉原,就像消耗品一样,她和刚才被凤仙一脚踹翻在地摔成碎片的酒杯有什么区别呢?马上都要作为垃圾被清扫出去。她微微转动眼球,想再看一看晴太,又不希望被他瞧见自己这幅惨烈的模样。琴音的头脑越发混乱,无端又想起早上用小指将口脂抹到那人唇上的触感。 好想再吸一口烟啊。 只有那时,才能被尼古丁麻痹痛苦的神经,短暂的脱离这个绝望的世界,哪怕一瞬间,让欢愉占据她的大脑。但这份快乐被那个女人夺走了,松樱……你为什么不让我吸烟呢?你知道我的痛苦吗?不仅没人来为我们主持正义,反而要我们装作光鲜轻松的样子对待不公吗?那你又要让我如何撑过这每一刻密密麻麻的愤怒与不甘呢? 但你好像确实和我们不一样。琴音的眼前像走马灯那样闪过松樱的容颜,不知道为什么,松樱看起来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并不是刚入吉原和深陷吉原的那种区别,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松樱的眼神、松樱的神态、松樱说话时轻柔又平静的声调……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不远处,凤仙和他那位徒弟神威似乎打起来了,栏杆断裂的声音却如同敲响在她大脑的钟声,琴音瞪大双目,在快要咽气的那一刻,终于想起那个不同。 被她和所有人忽视的,但极为重要的那个异常—— * “你说什么?!”美知子尖锐的声音像是要把人的耳膜都刺破,但在场却没有一个人指责她。 “我说琴音格子已经死了,现在需要再来一个人去服侍凤仙大人。”为首的一个百华女忍面无表情地说着,“马上就要去,凤仙大人的事无能耽误。” “琴音姐姐怎么会死?!”美知子激动地就要扑上去,却被锋利的苦无挡住去路,那个女忍甚至没有再分一个眼神给美知子:“不要这个小的,要有经验的、稳妥的游女。” 但其他游女似乎都处在震惊、恐惧或愤怒中,女忍不禁有些不耐烦,这时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我去吧。” 吉良松樱走上前,和其他人比起来,她的状态正常得可怕。人真的很奇怪——女忍为了完成任务带一个恭顺听话的游女走,但真的有人听了刚才的话还如此平静,反而让她后颈发寒。 “跟我来……” “直接告诉我在哪里就好。” 女忍不知道为什么,她应该反驳的,此刻行动却快过了思考,直接为吉良松樱指出了位置:“就是那座最高的月兔宫,顶层的房间。” 吉良松樱点点头,女忍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等下!你怎么还拿着剑……你不能这么去见凤仙大人!” 松樱推开门,街道的长灯落在她身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她抬起手臂将那一根根金簪拿下抛落在地,一道道清脆的声响在这片诡异的静谧中格外刺耳,仿佛敲在每个人脑中。繁复的发型落下,她仅用琴音留下的那根玉簪将长发随意挽起,反而平添了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簪上之玉仿佛也在这篇烛光中染上了红色。 “仍可挽回之人、不可救药之徒,都将沐浴在太阳的光芒下。” 话毕,她的身影突然就消失了,只有那些在地上的金簪还能作为曾经这里有人站立过的证据。 “松樱……松樱?!你去哪了?!!”美知子冲到门前,从地上捧起簪子,四处张望,却连松樱的一片衣角都没看见。 她跪在店门口,只看到头顶一望无际的黑暗和地上繁华热闹的街景。囚笼中的人们共同营造着这份矛盾的仙境,没有人为这些游女崩塌的世界停留。 只有吉良松樱。 “妖、妖怪吗……”为首的女忍头冒冷汗,“我刚才还听说了,你们店把几个浪人私下处理了,本以为是你们一起做的,现在看来,都是刚才那个女人的手笔吧?!她一定是妖……” 美知子突然爆发出力量,狠狠捂住那人的嘴。 “松樱才不是妖怪……绝对不是妖怪!”她的眼睛因为充血和长久的哭泣也染上红色,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意,“强大的、慈悲的、会怜爱弱者的……如果真的有这样非人的强大降临于世,那她一定是神明!” “胡扯,吉原哪里来的神明?!她到底是什么人,百华调查了,最近几天吉原没有女人的买卖记录!” 美知子愣住了,“那她、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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