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相互交换国书之后,虞苋亲自将刘太公和吕雉送上船。 刘邦亦让人将熊心送到了她的手上。 一切都很顺利。 所有预想的意外都没有发生,看上去鸿沟议和是成功的。 让人不禁自问,是不是对于此事太过紧张,才会以为一向以民生为主的虞后,会在此事上横生枝节。 而虞苋依旧淡定。 议和结束之后,众人离开,熊心被项羽派人看管。 另一边,刘邦看着被关押五年的父亲和妻子,面上十分愧疚:“让你们受苦了。” 刘太公拍拍儿子的肩膀,面上带着舒朗的笑:“不管别人说什么,我知道,当时你有自己的苦衷。” 他倒是没在提及,当初项王要烹煮他时,对儿子破口大骂之事。 吕雉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刘邦今非昔比,在他面前诉苦则惹人不快,若是假装体谅他,才能激起男人的愧疚。 丈夫好不容易爬上了高位,她可不会为了儿女之情,而放弃即将得到的身份权势。 男人。 呵。 吕雉面上不显,朝着刘邦行礼,温柔地道:“夫君,我们能理解你,好在如今,我们终于能团聚了,一起都过去了。” 刘邦闻言,不由看向自己的老妻,看着她憔悴的面容,还强忍着安抚他,心中果真生出了愧疚。 正这时,张良前来:“沛公,不是叙旧的时候,先回去,免得生出意外。” 刘邦:“对对,先回去。” 说来倒是离奇,白天是个晴日,夜色将暗时,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春雷炸响。 刘邦身上穿着蓑衣,身下骑着马,浑身被突然而来的雷声惊住,勒住马绳让马停了下来。 不对劲。 他立即叫来樊哙,吩咐道:“你先带着阿翁和夫人先走。” 樊哙道:“喏。” 刘太公见众人停了下来,从马车探出头,疑惑道:“怎么停下来了?” 刘邦转身,随口安抚道:“没事,下雨路上有落石,清理落石就能走了。” 刘太公问:“真没事?” “没事。” 闻言他又回到了马车里,车内颠簸得厉害,刚还说路上有落石,下一刻,马车竟跑得飞快。 闪电划破天穹,照亮了天地一瞬。 虞苋撑着伞,站在山顶上,能看见远处蠕动的队伍。 黎晟走到她身后,禀告道:“王后,刘邦让樊哙带着刘公和吕雉先离开了。” 她的声音很淡,“知道了,不必再等,行动吧。” 黎晟稽首:“喏。” 落石和万箭已经准备好,此次她亲自来,看看汉天子的命,究竟有多硬。 若他还能活…… 虞苋看着雨幕,面上十分的冷漠。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难怪你能说服亚父,议和是假,你要的是刘邦的命。” 是项羽。 第91章 第91章“只要你死了,一切都会…… 风吹来,有点冷。 虞苋转身,歪头看他:“你怎么来了?” 两人之间,隔了数米距离,在雨幕对视。 项羽穿着一身黑衣,拿着剑双手抱胸,没有打伞,浑身被雨淋得湿透,头上在滴水,脸上全是水痕,看上去赶来得很匆忙。 他反问:“你说呢?我为什么会来?刘邦是什么样的人啊,他能成为汉王绝非常人,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今日杀不了他,破坏议和的罪名落在你身上,你会有什么样的名声?” “我知道。”虞苋很淡定,收伞,任由雨水淋在身上,“大王,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刘邦有多厉害。” “那你还?” “为了活命!” 刘邦对于项羽来说,算是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可有如此多的人追寻他,人格魅力无需质疑。 若非立场不同…… 她不会三番两次下杀手。 项羽原本气她做事之前瞒着他,见她身上的衣裳被雨淋湿,贴在单薄的身上,便忍住了苛责,上前拿过她手上的伞打开。 他说:“你回去。” 虞苋不吭声。 “议和之事,是众望所归,破坏盟约的罪责,不应该你来承担。” “我不回去。”虞苋将伞打掉,“你每一次有机会杀他,都将他给放了,你不会杀他的。” 伞落在地上,在泥水里滚了滚。 雨下得很大,变成了瓢泼大雨,闪电划破天穹,随着一声惊雷,与此同时,“轰隆隆”的巨大响声炸开,地动山摇。 山上的落石落下,往峡沟里砸,一声声惨叫声,在山谷中回响,又被落石的声音掩盖。 对于刘邦的围剿开始了。 覆水难收。 项羽伸出手掌挑起女郎的下巴,捏着她的脸左右打量,见她眼睛睁得很大,就是不敢看人,都要被她气笑了。 “小虞,我本以为,你是要故意隐瞒此事,仔细想想,你早就知道瞒不住我,此举不过是逼我出手杀了他,对吗?” “不是。” “又撒谎。” 虞苋吸了吸鼻子,固执的不再说话。 项羽手指摩擦她的唇瓣,女郎的脸很小,下巴尖细,浑身没有几两肉,弱小得能一手掌控。 他收回手,转身捡起伞,掰开她握成拳头的手,将伞柄放回她手上:“不回去可以,你就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虞苋小声重音的“嗯”了一下。 项羽深深地看了一眼她,再次捏着女郎的下巴,低头咬了她的嘴唇。 “嘶——” 出血了,痛啊。 狗男人冷淡道:“这是你欺瞒我的惩罚。” 虞苋:“……” 项羽说完转身离开,消失在黑夜的雨幕之中。 落石声继续,万箭随之射出。 刘邦拿着剑躲在大树后面,看着严密的攻势,感叹道:“什么议和,这是要我命的圈套。” 萧何道:“项羽真是卑鄙小人。” 张良冷冷道:“此事许是虞后安排的。” 她? 萧何:“虞后一向关注民生,议和之事亦是她促成,她没有必要。” 张良冷笑:“别忘了骊山小道上的埋伏。” 这个虞后行事可比项王果断。 刘邦打断他们的对话:“事已至 此,不管是谁的主意,项王都不会坐视不理,还是想如何突围吧。” “对了,韩信。”他吩咐,“派人去找韩信求援。” 而韩信此时,正带着大军,骑马在不远处。 韩信曾在虞苋手下待过,又心悦她,自是对女郎了解颇深。 白日议和之时,他在对岸,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若她真在意议和之事,面上不应该如此冷淡。 那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此时他遥看远处的战场,心中的疑虑可解。 “大王,可要去营救沛公?” “再等等。” 至于等什么,期待什么,韩信抿嘴,手握紧了马绳。 她会来吗? 雷声渐小,雨从大雨转为小雨,风依旧很大。 吕雉听到落石声,敏锐发现事情有变,叫停了马车:“樊将军,夫君他为何还没跟上?” 樊哙道:“夫人,王上让我护送夫人和刘公先行离开,此时,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不对,出事了。”她目光锐利,“樊将军武功高强,若是项王赶来,只有你能抵挡一二。” 吕雉立即道:“樊将军,你安排手下勇士护送我们即可,快带兵回去回援,若有意外,我们会自己藏好。” 樊哙犹豫:“可是……” “没有可是。”吕雉打断了他的话,“快去。” 樊哙稽首:“喏!” 风雨交加的夜晚,血腥味顺着雨水,传递了很远很远。 在山川中生活的猛兽,本该在夜间行动,可敏锐的它们感觉到了危险,即使有血腥味的吸引,也都躲着洞中,不敢出来觅食。 虞苋伸手触碰嘴角,被咬伤的地方血已经停止了,微微有点刺痛。 在项羽走后,她静静站了一会儿,将伞丢掉,往回走。 大概有上千精兵在等着她。 有一件事情她很好奇,当初骊山设伏,她事先谁也没有告诉,直接派黎晟和韩信前去埋伏。 如此绝密之事,竟然会失败了。 匪夷所思。 此前她一直以为是刘邦天命所归,死不了,才会让他给逃了,仔细想来,却不太对劲。 虞苋将长鞭别在腰上,上马,吩咐道:“随我去会一会故人。” “喏。” 另一边。 斥候小跑到韩信身边,稽首禀告:“王上,若是再不行动,汉王马上就要抵挡不住了。” 韩信抬手:“她来了。” 斥候:谁来了,他怎么没发现? 他抬头,见到雨幕中,多了许多的人。 最前面,女子骑着白马,身上穿得单薄,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身上,美则美矣,在雨中,美人就像是山鬼化形,让人着迷的同时,脚板底冒出了一股森冷之意。 韩信道:“虞后。” 虞苋声音冷淡,开门见山:“在骊山,是你放走了刘邦,对吗?” 韩信:“没错。” 没有好隐瞒的。 虞苋卷翘的睫毛上沾上了水珠,眨了眨,雨水进了眼睛,眼尾红透:“为什么?” 韩信说道:“我与萧何,早就有旧。” 原来如此。 虞苋仰头,笑了一下:“我竟是忘了,反复无常的,始终是你。” 他本就不是忠臣。 历史上,韩信本在项羽手下做事,最后背叛项羽,投身到刘邦麾下。 鸿沟议和,劝刘邦撕毁盟约的,亦是韩信。 韩信抿嘴:“对不起。” 女郎抹掉了脸上的雨水,嘴上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不必说对不起,是我太蠢,忘记了你们这一层关系。” 她道:“你们是联盟,现在,你要去救他?” 韩信道:“汉王比项王,更适合做天下之主。” 虞苋知道他的话是对的。 她自己便是汉族,比谁都清楚,汉室意味着什么,刘邦若是死了,又意味着什么。 “可是他不死。”虞苋冷声道,“我就要死。” 韩信提醒她:“你来阻止我,不亲眼看着,汉王曾跟项王出生入死,他可不一定能下狠手。” “毕竟。”他说,“你当初果断将他抛弃,项王将你寻回时,却不愿对你有半点苛责,甚至不限制你的权势,他可是一个念旧之人。” 虞苋:“我知道。” 从项伯口中得到刘邦想要议和开始,她便与范增商讨过刺杀的计划,一环扣着一环。 韩信说:“我也知道你会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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