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想你喔!” 游戏只是遮掩情绪的方式,因而被打断也不甚在意。可是静的这个动作每次都会让他忍不住吐槽:“就不能好好地把东西放下再来抱我吗。” “可是我一秒也不想多等,就想省下时间来抱研磨。” 公式结束。 书上说,伴侣之间应当经常表达爱意,这样才不会把日子过成一地鸡毛。为了好好经营这份关系,静看了不少相关方面的书,情感话题从感性转为理性的割裂感太强,大部分内容都不留痕地从脑中滑走了,唯有这一点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静常常想,她有好好做到吗?她有尽到自己在感情中的义务吗?爱的难度不亚于游戏,她也只能摸索着前进。 被抱住的猫猫沉默了许久才回抱过来,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从背后绕上来,搭在她肩胛骨上。静还穿着职业套装,而研磨身穿家居服,体温并没有立刻传递给彼此。 “啊,”他突然道,“怎么瘦了。” 静有点无语:“我就走了三天啊。” “也就是说这三天没好好吃东西?” 静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泡面盒,心想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一起生活会无限压缩个人空间,双方都很难保存秘密,而分离焦虑的证据就藏在这蛛丝马迹中。 不过好在,研磨已经恢复到平时的样子了,本次分离焦虑完美解决。想到这里,静呼了口气,下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毫不客气地开始下令: “我好累,研磨做饭吧。”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喊累把活丢给别人的研磨偶尔会想,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还债。 爸爸妈妈和小黑能把自己养大真不容易。 但是麻烦归麻烦,研磨会理性地告诉自己,她长途跋涉回来,没有力气做饭也正常,这种情况下就应该合理分工——书上说的。 “那就亲一下好了。”他脸不红心不跳地道。 “这也要收费吗,研总?真有商业头脑啊。” “嗯,不然你以为家里的钱是怎么来的?” 一吻结束,厨房里恰好响起叮的一声。研磨起身走过去,而静茫然地探过头去看。原来是微波炉加热好了,研磨正从里面端出热腾腾的饭菜来,香味仿佛已经扩散到了客厅,让静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好狡猾啊。”静喃喃自语。 研磨端着饭过来,毫无必要地解释道:“其实早就热上了。” “知道了……” “这局我赢了?” 两人偶尔会把生活中的小小胜负当成游戏副本,毫无营养地掺几句联机语言。 静在交锋中的成长可以说突飞猛进,已经不再是动不动就脸红无措的战五渣了。她没有急着回复,而是自顾自地拿起筷子,而另一只手从桌上抽了一张卫生纸:“可是,研总不觉得自己刚才忘了什么吗?” 看着她用卫生纸擦去口红,研磨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地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果不其然,指腹上留下了淡淡的红痕。 “色号很配你,研总。”静点评道。 “……好吧,”研磨举起手说道,“平局。” . 随着年龄渐渐增长,孤爪研磨逐渐发现:在生活中,重要的不止游戏,带难度的不止游戏,有趣而耗费心思的也不止游戏。 签下一份合同会让人高兴,按计划搬到六本木新城也让人高兴,股市的起落就不太让人高兴了,虽然很刺激,但总是心惊胆战的。新家是公寓,不能像独栋一样摆很多游戏设备,只能不得已放弃,多少让人有些忧愁;原先喂养的野猫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没有人定期给他们喂食,整天行踪不定的,想把它们带来新家都找不着影。 很多决策都是忧喜交织的,意料之外的情况不会总像游戏副本一样让人惊喜,他没法像在球场上一样找出最优路径。研磨渐渐适应了事情偶尔脱离掌控的感觉,不会再试图把一切都握在手中。 因为生活不会总像游戏一样妙趣横生。 新家是高层公寓,这点上倒是和静曾经的居住环境很像,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家里人水土不服的症状。她常常什么也不做地靠在窗边,眼眸中映出高楼大厦与车水马龙。 曾经承载笑与泪的Molecule World已经翻篇了,静现在面临着所有成功者共有的困境:新作。 只要稍微平庸一点,就会被舆论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的新作。 事实上,尽管新作连个影子都还没有,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已经开始造势了。从江郎才尽到丧失斗志,说得和真的一样,就连她曾经合作的失败游戏都被挖出来了。有人对比着这两个游戏,条目清晰地论证了“Molecule World的成功不过是运气”。 研磨起床时,看见静无比耐心地擦拭盆栽的叶子,好像在给绿叶洗澡;研磨洗漱完毕时,静在书架前漫无目的地浏览挑选,抽出一本后看不了几眼就塞回去;研磨煮好咖啡走向她时,静正在白板上简明扼要地记录自己的灵感——第五十个。 他粗略扫了一眼,白板上汉字和假名凌乱地混杂在一起,估计只有记录者本人可以读懂。 “静。”担心吓到她,研磨的声音放得很低,“我……” 尚且背对着研磨,静就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在研磨茫然的注视中搁下白板笔,回过头来环着他的脖子亲了一下。 “……?” 突然靠近的体温莫名扰乱了心跳,研磨只觉得对方的睫毛蹭在脸颊上很痒。 他愣愣地看着放下手来的静,沉默半晌后,毫无用处地举了举手中的咖啡杯,自行解释道:“我只是想给你咖啡……” 静本想继续拿起白板笔的,闻言也愣了一下,迟疑道:“是吗?……还以为研磨来要早安吻。” 这么自然?他还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嗯,好像的确有这个习惯。如果哪天早上少了这个步骤,就总觉得这一天没法完整地开始。 静道歉后又立刻道谢,伸出手去接研磨煮好的咖啡。就在她即将把杯子送到唇边时,研磨飞快地凑上去轻轻吻了一下。 “不要早安吻,还你。” 脱离掌控的事,倒也不完全是坏的。 研磨正在学习面对这些事,间歇性斗志满满的那种。 静无语地看着冒小花的猫猫,恍惚间感觉这家伙似乎一直都没怎么变。该偷懒还是偷懒,睡过了还是给全公司放假,遇见开心的事还是面无表情却眼睛发光——就像现在这样。他真的长大了吗?……嗯,要是这么问的话……的确是长大了没错,可是,她有点想不明白,岁月的痕迹到哪去了呢? 再深究就变成哲学问题了,不是她能解决的,她决定到此为止。静抿了一口咖啡,那可可和牛奶的香味融合得恰到好处,能让人回味很久。哦,她想,原来岁月的痕迹体现在煮咖啡的手艺上吗。 “明天我来煮咖啡吧,”她突然说道,“反正早起闲着也是闲着。” “为什么早起?”研磨问。 “失眠。” “因为那些评论么?” “对,就是‘那些评论’,”静坦然承认道,“我已经想好了,等我的新游戏发售后,我发的第一条推特内容就是‘shut up’。” 不是“等新游戏成功后”,而是“等新游戏发售后”,摆明了是对自己的作品有自信,这在成年人的世界并不常见。随着青涩褪去,她曾经缺失的少年意气反倒是回来了。 静和研磨学习的内容恰好互补,她在学习如何掌控生活。 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正在学的这门必修课,是对方早就修过的一门课程。 . 让我们把镜头拉远一些,好让视野包含更多人。众所周知,结婚并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不过一切都如静所料,理惠子和幸子果然关系很好,连带着两个家庭相处也容易了不少。 第无数次望着两位母亲相谈甚欢的样子,研磨转头问:“关于她们的相处,你怎么会猜到?” “我也说不清楚,”静诚实地回答,“你知道的,做判断偶尔也需要一些直觉。” 研磨总觉得这话有点耳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其实没有搞懂该怎么和静的父母交流。要是追溯其原因,大概还得回到初次见面时——双方寒暄,落座,然后他们郑重地出示了婚前协议。 真的是婚前协议。 签过不少合同的研总沉默了很久,直到静捂着脸艰难地夺下那几张纸。 后来的情景记不清了。不过研磨很清楚地记着自己当初的想法:遗传,真的很神奇。竹冈夫妻那面面俱到的认真,简直完美地遗传给了静。 结婚后的来往次数就更多了,毕竟关系拉近,一起吃饭什么的并不罕见。 餐桌上什么都聊。 “静在美国上大学的时候,都不怎么出校门,家也很少回,想见她就只能去学校找她。”某次吃饭时,理惠子突然开始回忆过去,“现在想来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呢。” “学校太大了,像迷宫一样,出不来。”静嘴硬道。 喂,这谁会信啊,还不如不说。 不过,理惠子竟然真的顺着她的话讲下去了:“路是挺绕的……从食堂出来,要左拐,穿过一个小道,在雕像面前右拐,然后……是上二楼吧?嗯,然后才能到宿舍大门。” 静感觉自己打开了全景地图,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她:“脑子里好像有画面了……” 高介也加入了话题:“主教学楼北面是图书馆?” “只是法律系图书馆。” “有一片枫林很漂亮来着。” “学校有好几片枫林呢……” “我说的是靠河的那一片啦。” “靠河啊……” “在哪里来着?” “想不起来了。”努力思考过后,静摇摇头道。 话题中断,饭桌上一时有些沉默。 “是在一号路旁边吧。”突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了,“只有那里既有河又有枫林。” “……” 不是,这个回答是谁说的? “诶?”静诧异地看向说话的人,“研磨为什么会知道?” 研磨端起水杯来掩饰。不过紧接着竹冈夫妻的眼神也飘了过来,他只好放下杯子回答道:“我之前去美国打过一次比赛。” “这样吗,”静眨了眨眼睛,“没听研磨说过哎……可是这和我学校有什么关系?” “比赛地点和你的学校很近。” “很近……”静回忆了一下大学四年的见闻,似乎没听说学校周围举办过电竞比赛。 “嗯。” 这时,理惠子问道:“具体有多近呢?在什么位置呀?” 她似乎只是好奇,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不过既然是长辈问的,还是要诚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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