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你说那个人啊?我知道。” 店长与熟客的话题换了一个又一个。 幸好她存的号码不多,没数几个就数到了‘角名伦太郎’。 大拇指悬在号码上空,她深呼吸几下腾了只手的食指。 待会要是打通了,应该说什么才好? 完蛋……根本没考虑过这个。 来不及了,食指已经按下去了,电话已经拨出去了! 她突然有点慌,扭头看向宫治想求救,结果对方仅仅是挑了挑眉毛,托着腮回避求救信号,假意加入店长他们的话题。 “大将!你知道情况啊?” 偏偏店长是个爱聊的人,窝下肩膀抿起下唇煞有介事地说: “就在店旁边啊,超响的一声‘嘭!’,我在后厨备菜都听到了。” 宫治:“喔哦~然后呢?” ——见死不救的琴酒!! 绫小路桃吃瘪,只好继续守着收不回的通话,听着细碎的拨号音,试图打出一篇速成的腹稿。 可这种事情就是越急越做不好,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差点就想不起来要忏悔什么。 对了对了,是她假装避开角名同学独自去了学校,是这个没错。 原因……原因是角名同学的社交账号上没有发有关她的照片…… “嘟。” 电话毫无征兆的一接通,惊得绫小路桃立马把听筒凑到耳边。 没有一般人接起电话习惯性的“喂”,对方似乎在等打电话的这一方先开口。 “喂?”总之先出声是没错的,她的眼珠子咕噜乱转,冲电话那头喊,“角名同学。” 【“我在听。”】 怎么办?说什么才好? 拼命思考对策间,她无意中瞥见了身旁宫治忽然严肃的神情,店长与熟客的对话不受控地钻入她的耳朵。 “太吓人了喔,救护车电话都是用我店里的座机打出去的。” “哎哟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那个老太婆啊!” “唉。”店长摇了摇头叹息,“现场不说了,怕你吃不下饭,就说那人当场没了,能想象了吧?抢救措施都省掉了。” 【“怎么了?”】 或许是诡异的沉默时刻有些久了,打定主意要等她先开口的角名伦太郎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通过电话传去的破碎话语不知他听了几何,能不能联想到什么。 角名同学当然是没法将这段沉默与什么联系起来,阿治同样不能。 前些天,在寿司店附近的一起车祸,唯一的死者是年迈女性。 这叫她怎么不联想到闭店多日的熊本奶奶? 她的嘴角沾染上些红色的番茄酱,随着唇瓣起伏,仍旧停留在那。 良久,从绫小路桃的口中传出“啊”的短促叹词,手机被死死握住,误触了音量键在疯狂降低音量,不出一秒就拉到了最低,就连不远处熟客的惋惜都能轻而易举盖过它。 “抱歉角名同学。” 她机械般牵拉嘴部。 “待会我再打电话给你。” 挂断电话的下一步,她选择望向跟着他们叹气的宫治,催促的话语临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一言不发等他聊完、吃完。 店长们的话题过得很快,上一秒在说车祸现场,下一秒就聊到注意交通安全,又说自己注意没用,多的是不管交通规则的‘地头蛇’。 在这之间宫治问了那通电话的结果,得到的答复是“没来得及说”,不等他往下询问,绫小路桃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我、我想去一下……杂货铺。”绫小路桃吞咽着唾液,像是沙漠中差一滴水就能活下去的旅人,根根分明的睫毛颤抖着,艰难地忍住哭腔问他,“阿治,可以陪我去吗?” “杂货铺?” 宫治第一时间想到熊本奶奶的杂货铺,距离寿司店不远,走几步路就能到,只是这跟他俩上一个话题有什么关系吗? 啊——难不成是想逃避?! 刚拧起眉毛想教训,宫治就发现了她那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瞬间减轻手上的力道改为轻拍,并拢手指点了点她的头顶视作安抚,嘴上连声应下。 *** 熊本奶奶的杂货铺处在相对偏僻的位置,左右都没有邻居,据说是某个事件后就都搬走了,具体是什么事件不得而知,不难猜与大家远离她是同个理由。 所以关了店也不会有人立即察觉到,更别说现在是炎热的日子,一出门就是一身汗,发现杂货铺连续四天没开门的人就只有天天上门的绫小路桃了。 她焦急无比,比宫治都要快几步,追到店门前又显踌躇。 杂货铺的门是木制的,底下的两角透出被侵蚀的痕迹,一眼就瞧出其年久失修,挂在上头的生锈锁头险些就能把门锁严实了,说它是装饰品也不为过。 要敲门吗?如果开了说明熊本奶奶没出事,只是休息了几天罢了。 如果没开,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吧?只是没开门罢了,谁都不能打包票那个出了车祸的人是熊本奶奶,哪怕种种线索全对的上。 直到处于类似情景中,她才明白了‘薛定谔的猫’一词的具体用法。 “敲门吧。”宫治说。 在赶来的路上听过绫小路桃语无伦次的解释,自他心底浮现的是同一种可能,虽然一时之间有点不敢相信,但他没有立下如她一样的约定,接受预设的现实的速度更快一些。 “敲门吧。”宫治重复说道。 被催促的人换了一个,绫小路桃不住地点头,捏紧了拳头,抬臂,驱使手指关节一下一下磕在东倒西歪的木门上。 “咚。” “咚。” “咚。” “熊本奶奶!” “你在家吗?” 杂货铺内外一片死寂。 口袋里的钱包疯了般不停往下坠,扯得她后脖颈隐隐作痛,索性将其掏了出来,用手抓着,恰好是敲门的那只手。 第44章 吃大阪烧偷偷安静掉眼泪 绫小路桃接连出了四天门,又是四天,又是任何消息都没有。 不,还是有消息的,熊本奶奶的杂货铺八天没开门就是最重要的消息。 宫治曾向她提议过要不要跟寿司店店长打听,具体送去了哪家医院,确认到底是谁出了车祸。 她拒绝了,固执地不想打开那个未知的盒子,难得任性的也不许他去。 这事甚至惊动了正在与宫治上演无端闹剧的宫侑,吵架暂停,兄弟俩轮番上阵,用各自的方法安慰她。 似乎所有人都认定了盒子里的猫是死是活。 某次正好撞上探亲结束的绫小路桃父母回家,还没到家门口远远就瞧见自家门口蹲着女儿和隔壁家的双胞胎之一。 归功于染了不同发色的双胞胎,轻而易举就让她们认出了那是双胞胎里的侑。 只是另一个呢?还有,蹲在门口是要怎么样?不进去吗? 绫小路父母很快得到答案,因为宫侑率先发现她们且搭话了。 他搭话的内容却是与蹲在门口的原因无关,一把手揽过绫小路桃的肩膀,问他们能不能带她出去玩,今天晚上就回来。 今天晚上?绫小路绫子打开手机记下时间,她们回来得早,这会距离天黑下来起码还有八个小时,确实足够乘坐新干线来回大阪。 没办法,在家规上已经退了一步的绫小路绫子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对她和女儿都是好机会——她再三交代从隔壁收拾了背包出来的、看起来比较靠谱的宫治,千万不能放开桃,这才松了口。 “什么意思?” 输掉石头剪刀布所以不得不背上背包的宫侑愤愤然,握紧了拳头在脑袋四周飞舞造势:“什么叫‘治比较靠谱’?我呢那我呢?我就不靠谱了吗?” “靠谱的。”绫小路桃安慰道,“阿侑很靠谱,都能带领部里一年级的自主训练。” 宫治:“嘁。” 宫侑:“喂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宫治平了上眼皮,出声提醒道:“下一站就要起来了。别闹了。” 宫侑总感觉最后三个字是单独跟他说的。 他皱紧了鼻子,盯着双胞胎那一模一样的脸,顶多是表情、气质、发色不同,细细探究,花了一秒读懂他那三个字的含义。 ——这趟旅程的目的是安慰桃! “哈哈哈。”他心虚地笑了笑,假意用手指作梳子捋了两下发尾,诡异地锁了嘴巴安静下来等待新干线报站,打算第一时间抓走主人公,把宫治一个人甩到后头! 手被握住,绫小路桃转头看了眼宫侑,又回过头看向宫治。 她看起来比平时要迟钝些。 一眨眼便到了站,被拖着推着下了车,出了站却没立刻走。 “不走吗?”她问。 宫侑神神秘秘的,嘴上得意地哼唧,卖了个关子表示“再等个人”,像一位经验丰 富的特工似的跟宫治使眼色、打信号,结果宫治根本不搭理他,招招手示意他进行下一轮的背包决胜。 原本绫小路桃是被排除在外的,可是她过于固执的面色以及铿锵有力地诉说着“你们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双胞胎没招了,只好让她也加入凶险的战局。 半分钟后,出站口传出一声熟悉的惨叫:“为什么又是我!!” 出了石头的宫治:“干脆一天都给你背。” 同样出石头的绫小路桃:“阿侑加油——” 背包工作落到宫侑头上,她俩得了十分钟的清闲,绫小路桃盯着出站口内问道:“我们在等谁?” “角名。” 她的心底冒出了“果然”的念头,点了点头,好似得了任务继续盯着出站口。 又是一句背包决胜,赢得背包的幸运儿是绫小路桃。 实际上并没有装多少东西的双肩包换到了她的身上,几乎是在她调整好背带长度的下一秒,角名伦太郎出现在了出站口。 终于! 他裹得严严实实,看样子很怕冷,边走还边打了个喷嚏,熟练地摸出口袋里折了一叠的纸巾按压鼻尖,一掀开围巾就能发现鼻翼两侧被擦得快破了皮。 “鸭、呀。”角名伦太郎试图调整声线,一开口便是难以复刻的浓重鼻音,“嗯,hi。” 四人出行无疑省去了没必要的寒暄,宫侑直入主题:“去哪里?吃什么?” 在场唯一一个长得像会做攻略的人此时情绪不对,无法回答。 浓重鼻音的那位:“大阪烧。” 宫治:“我劝你别说话了。” 浓重鼻音的那位:“。” 他重重地闭了闭眼睛,伸出手把围巾往上一扯,遮住泛红刺痛的鼻子。 最后一眼扫向安静背包的绫小路桃,象征性掂量了背包的重量,后拍拍她的脑袋当做和好的信号,转身假冒起导游带领那三人往目的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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