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间,她就忘了湖水的宁静,脑海中浮现出悟说要让七海表演节目、夜蛾校长唱歌的画面。 她一个激灵,按住悟的双肩,几乎要挂在他身上,小心询问:“你该不会……” “没有没有,”悟摆摆手,知道她要问什么,笑嘻嘻道,“我的创意被斑先生否决了,所以只请了几个好心人过来帮忙——没什么,就是布置一下现场,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你都请了谁?” 悟掰了掰手指,数道:“七海、杰、硝子、冥冥和歌姬,本来我还想叫夜蛾校长的,但他说都是年轻人的聚会他就不来了,只给了红包——我说您一把年纪了还拘谨什么,结果他恼羞成怒,把我骂了一顿,说——我那是怕你们拘谨!呜呜,他可太凶了,还好没请他过来。” 杏里:“……” 甚尔并没有麻烦七海,而是找停机坪的管理员借了一辆车,自己开走了。 正想着,不远处,孩子们忽然爆发出一阵嬉笑,拉回了杏里跑远的思绪。 她回头一看,原来是阿笠博士公布了谜题的答案。 悟厚脸皮地混在小孩子当中,一边鼓掌,一边跟博士讨要猜中谜底的奖励。 栗发青年——也就是那个叫冲矢昴的男人站在悟的旁边,正侧头跟他讨论谜题的要点。 园子和京极真原本坐在凉亭里,见那边热闹,也跑过去起哄。 小兰正在给孩子们分发零食和饮料。 惠不知何时也挤了过去,正义愤填膺地跟津美纪告状——他说自己早就猜中了答案,但不慎说出口,被五条悟听到了——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居然剽窃了他的答案,还到处炫耀,实在太过分了! 悟拒不承认,还在一个劲儿地逗小孩,表情别提有多欠了。 ——真是热闹呢。 杏里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为何,内心宁静的同时,又有一丝奇妙的波动,像是染上了大海波涛的辽阔,又像是搅打到蓬松发泡的鸡蛋清,酥酥麻麻的,很是奇妙。 她往后一靠,靠在了斑的身上,脖颈还能感受到对方胸膛的温度和起伏。 扑通扑通—— 一寸一寸的光阴,如同河流,缓缓地在周遭流淌。 他们观看热闹,又在僻静一隅。 如果,时间能就此停滞…… “如果……”斑道。 “嗯?” 杏里仰起头,斑也低头看她,阳光自上而下,洒在他的眉睫,盛满一种亲睦与归属之情,那双眼睛黑的深沉,却又偏偏明亮动人。 扑通扑通—— 她在期待,期待他能触碰到相同的情绪。 “如果——” 他开口,“晚上有一场社交性质的酒会,你会去吗?” 杏里:“……” *** 斑说的酒会是铃木财团组织的。 为了宴请过来捧场的亲朋好友,园子的父亲特地把酒会订在了游轮上。 傍晚时分,夕照微黄,杏里、斑和悟踏着染上暮色的海风,进了船舱。 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这一批过来的咒高人当中,愿意参加酒会的,也只有冥冥和甚尔。 悟作为五条家的实际掌权人不得不去。斑和冥冥是为了拓展人脉。杏里介于二者之间,也就陪着去了。而甚尔就是馋酒,以及……富婆。 其余人都说不爱社交,就想留在酒店休息,包括那两个小孩。 杏里觉得奇怪。 她觉得这伙人是故意留在酒店。 但她没有证据。 酒会是自助式的,看似轻松随意,但大家都穿的很正式——年长些的,穿着传统和服,年青些的,穿着西式礼服,男男女女,主打一个优雅得体。 斑穿着一件西装领的黑色长风衣,里面搭配黑马甲、白衬衣和紫条纹领带。他身材魁梧,天生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场,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搭配这样一套衣服非常显气势,即便在这样一个非富即贵的场合,也不落下风。 杏里穿着一身法式香槟粉长裙礼服,绸缎面料,鱼尾摆搭配高开叉,走起路来还带着金丝细闪。 她原本没有这样的礼服,但它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行李箱里——很显然,是斑放进去的。他似乎很喜欢给她挑一些粉色带光泽感的面料,上次的泳衣也是。 然而这个直男除了裙子,其他什么都没有准备。 为了搭这件衣服,杏里找冥冥借了一串珍珠项链和流苏耳坠。 冥冥这回倒是慷慨,大手一挥,表示不用租金。 杏里:“……” ……本来也没想付租金来着。 她又不是真的人傻钱多。 酒过三巡,杏里退到了角落。 冥冥和甚尔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斑还在酒场上转悠。悟因为不喝酒,早早就坐上了“小孩桌”,跑去跟园子带来的几个小朋友玩了。 因为是正式场合,他没戴那副吊儿郎当的墨镜,露出一双浪漫多情的天空蓝眼睛,说话幽默风趣,把本就颜控的园子给迷的不要不要的,闹得她的男朋友如临大敌,甚至约了决斗。 更离谱的是,悟这个幼稚鬼居然还答应了。 杏里看的满头黑线。 但她没有加入那边的热闹,而是端着一盘甜品,站在角落,静静地观察人来人往。 左右看了一圈,都没意思,她的视线 又落回斑的身上。 ——他在找客户。 借着铃木和五条的名号,斑把自己包装成了“资源调配商”,也就是俗称的“二道贩子”,自称有渠道、也有人脉,能弄来手续合法且足够优质的矿产资源,性价比很高,有意向的可以找他合作。 顺便,他还能提供充足的木材资源,有这方面需求的,也可以洽谈一二。 杏里远远地听着,吃掉了最后一口蛋糕,偷偷笑了。 ——还真能忽悠。 他明明就是“走私”,连供货渠道都没法摆在明面上,居然就敢打包票说“没问题”。 但他也不是说大话的人。 那这就证明,在短短三周内,他就用“科学”或“不科学”的手段,处理完了所有可能存在的隐患,把本该处于“灰色地带”的产业,理直气壮地搬到了“白道”上。 ……真是个雷厉风行的家伙,效率高到可怕。 杏里忽然觉得,自己折腾三周搞出来的设计图纸,跟这家伙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了。 正想着,失踪许久的冥冥又现身了。 她见到杏里,神神秘秘地靠过来,轻掩唇畔,问道:“那个伏黑甚尔……没有什么问题吧?” “嗯?” “我是说,他的身体健康吗?会不会有什么毛病?” “……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这话问的暧昧。她不由得想,他们之间该不会发生了什么吧? “我把他介绍给一个女富商了。”冥冥道。 杏里:“……” “但我忽然想起来,他是个死人,因为卡了‘降灵术’的bug才得以复活,如果他突然掉线,或者暴毙在床上,那我的口碑会受到影响的。” ……什么口碑?拉皮条的口碑吗? 杏里竟一时无言以对。 沉默片刻,她道:“甚尔这情况我也是头一回见……但总归是有风险的,你们还是收敛一点为好。” 她觉得这事远比斑那个不知何时会炸出来的“求婚仪式”更吓人。 她想了想,又强调:“你们要拉皮条就私下拉,不要在这种酒会上乱搞,很容易出事的。” ——至少不要让人觉得他们是一伙儿的,不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拉皮条?” 斑走了过来,视线在杏里和冥冥之间打转。 冥冥立马摆手:“没什么——我去去就来。” 说罢,她就提着裙摆跑路了。 杏里:“……”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拉到客户了?” ——他们同时开口,又同时一顿。 斑笑了,先回答:“嗯,拉到了。” 他一边说,一边抽走她手里的餐盘,放在桌边:“轮到你回答问题了。” 杏里哭笑不得,把冥冥和甚尔干的荒唐事说了。 斑眉毛一挑,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似乎并不觉得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咒高出来的人,没几个是正经的。” “你这是地图炮,”她笑道,“而且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在大部分人的眼里,我们是一路人,要是他们出了问题,你的口碑也会受到影响。” “一路人?不过是‘偶尔行个方便’的利益关系,没人会当回事——算了,不提别人,要不要出去走走?” “可以啊。” 他们离开酒会,到了游轮的甲板上。 璀璨的星星低垂在天幕之上,没有月亮,但星光照的比月光还要亮堂,也因此,夜空尚未褪去白日记忆里的钴蓝,夜风宜人,海浪涛涛,船身也随之轻轻摇曳。 甲板上没有人。 他们走到栏杆边,轻轻一倚,望着彼此。 “你神神秘秘准备了那么久的‘惊喜’呢?”她道。 斑笑着反问:“你不是很怕被推到众目睽睽之下吗?” 她瞥了他一眼:“你总不会连个折中的方案都没有准备吧?” “当然不是。” 他低低地笑了,像是无意间被拨动的大提琴。然后,他打了个响指,变戏法一样,从手里变出个飞雷神卷轴,抛了抛,“也差不多该过去了。” “去哪?” “一个夜色很美的地方。” 她故意道:“这里的夜色也很美。” “但它不够安静——不是吗?” 她好奇:“所以你是挑了个安静的地方?” “去了便知。” *** 海岛上目前正在运营的酒店,只有一家,是建在悬崖边的“糖霜之馆”。 光是从名字就可以看出,这家店走的是童话风,整体为欧式风格,灰白配色,塔顶涂成湖蓝色,入口处有一只巨大的独角兽雕像,乍一看去,像是一座隐藏在孤岛上的秘密城堡。 今天晚上,这里安静的像个隐者之居。 ——几乎所有人都上了游轮,仅有一些游客和酒店职工还留在这儿。 酒店面朝悬崖的一侧有个大露台。 从露台往下看,能看到绝美的峭壁风光,海浪拍击着嶙峋岩层,激起泡沫,在星光的轻抚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泽;往前看,能看到遥遥远去的游轮,上面灯火通明,像是金碧辉煌的海市蜃楼,又像是一颗浮在海面上的夜明珠;往右看,能看到早上去过的圆梦花圃,那里很暗,没有灯光。 杏里的视线在圆梦花圃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收回,看向露台本身。 这个露台已经被提前装扮过了——有各色气球、凹出不同造型的灯带、鲜花和蜡烛,靠近墙壁的位置挂了星星和月亮的装饰品,上面有一串大大的“MERRYME”的发光字母。字母旁边还堆放了一些乐器,现代的、古典的都有,估计是酒店雇佣的乐队留在这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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