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里没忍住笑了:“这是谁的创意?” 审美尚可,但千篇一律,放在斑这个老古董的身上,却也不违和。 “我的,参考了一些网图,气球是你弟弟吹的。” “难怪这么花里胡哨,”她点点头,又想到什么,忍俊不禁,“他能老老实实吹这么多?” “严格来讲,不全是他吹的,今天被拉来的那些人,都是他压榨的苦力。” 斑说着,走到露台中央的白色圆桌边,拉开椅子,示意她坐下。 这张桌子堆放了鲜花和蜡烛,中间是一瓶贵到令人乍舌的红酒,一左一右摆了两个高脚杯。 “他明明可以买机器吹的。”杏里走了过去,坐下来。 “但那样就没办法折腾人了。” 斑拔掉红酒的木质瓶塞,往她的杯子里浅浅倒了一层。 “那小子还是老样子。” 她端起酒,轻轻摇晃着红酒杯,等待醒酒的同时,也问道,“高专的那些人呢?” “嗯?” “他们特地留在这里——应该不是为了休息吧?” 斑笑了:“谁知道。” 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不醒酒,直接抿了一口,然后看向游轮的方向。 “不如猜猜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接下来啊…… 她想了想:“再过十分钟,铃木财团准备的烟花就要放了。” ——那是一场很盛大的烟花。 园子说,他们准备了15000发,能放满一个小时。投放烟花的地点在沙滩,游轮是最佳观赏点。当然,他们这里也一样,就在悬崖边,视野不受影响。 “除了烟花呢?” “我想不出来。” 她一边摇头,一边瞥向圆梦花圃的方向。 ——特别是高专那伙人,她想不出来一会儿还有什么节目要演。 斑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挑眉一笑:“发现了?” “嗯。” 圆梦花圃那边藏了不少人——不光是早上就在岛上的,就连九十九由基都赶来了。他们这会儿摸黑蹲在草丛里,憋着气,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你猜。” “好难猜。” 她抿了一口红酒,笑道,“我不爱张扬,但你与我相反,是个享受仪式感和关注度的人,看你现在的表现,应该是想照着我的性子来,但矛盾的是,你又把高专的人都喊上了——但这反儿更难猜透,我也多少有点好奇。” 他没有直接回答,看了眼时间,提醒道:“要开始了。” “嗯?” 话音刚落,一束烟花从海面升上高空,啪的一声,绽放开来。 夜仿佛浸透了油的纸,霎时间变成了一种失真的灰白色——绚烂的烟花在这张纸上炸开,一簇又一簇,声势浩大,浓墨重彩,美的难以用言语形容。 烟花持续不断地绽放、叠加、绽放、叠加……倏然落下的星火,落在天边,落在海面,落在金碧辉煌的游轮上,也落在观赏者的眼眸。 杏里几乎屏住了呼吸。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攫住了她。 万物都变得哑然无声。 在这与世隔绝的悬崖露台,她吹着微凉的海风,旁观着人世间的热闹,被一场极尽盛大的烟花给陶醉了,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烫,或许是酒气,又或许是欢愉,总之,这是意义非凡的一夜。 忽然,她听到了一声不和谐的爆破声,很远,很细微,从游轮的方向飘来,像是枪响,又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 ……嗯? 没等她的视线转移到游轮上,斑大手一挥,落下一道结界,把所有的嘈杂都隔绝在外。 “刚刚……” 她道,“是不是有枪响?” “你听错了。” 他答的很笃定,笃定到像是在敷衍。 杏里:“……”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转移走了。 ——圆梦花圃那边的灯亮了。 咒术高专的那伙人都出现在花圃——就连原本应该在游轮上的悟都来了。冥冥和甚尔没有出现。不过他们有自己的烂摊子要忙,不来也在情理之中。 他们人手一架传统乐器——悟拿着小鼓,把它架在肩头,迎上杏里的视线,对着她吹了声口哨;杰举着八尺,姿势僵硬,像是突然被通知要考笛子的小学生;七海、硝子和惠都拿着沙锤,很显然,他们就是来凑数的;九十九挎着一把萨摩琵琶,那架势,不像拿琵琶,倒像在拿电吉他;歌姬穿着巫女服,手上拿着神乐铃,似乎准备来一段舞蹈;津美纪举着话筒,俨然一副主持人的架势,清了清嗓子,然后——悟就抓住了她的手,把麦克风对准自己的嘴: “那么——接下来就是party时间!” 他的声音很清晰地传了过来。 斑贴着杏里,轻声道:“不用担心扰民问题,露台和花圃是用结界串起来的,两边的声音能互相听见,但传不到外界。” 悟敲响了第一个鼓点,九十九的琵琶紧随其后,歌姬抓住旋律,跳了起来——在欢快的前奏过后,津美纪唱起了每个日本小学生都会的童谣,是一首关于祝福和生长的歌曲。 这首歌实在是太熟悉了,杏里的回忆一下被拉的很远。 等她回过神来,斑已经把太鼓推了出来。这个太鼓的鼓身被漆成了红色,熟牛皮做的鼓面上还有勾玉图案,前后直径超过半米。鼓面上还架了一把三味线。这两个乐器是之前就放在“MERRYME”字母墙下边的古典乐器。 “玩吗?”他问。 杏里笑着,取走了三味线,抽出贴在琴身后面的拨子,对着琴弦轻轻一划,笑道:“悟告诉你我会这个?” “是你打包给我的‘常识’里面有。” “所以是小型音乐会?” “嗯。” “你会乐器?” “多的不会,但太鼓还是敲过的,”他道,“原来在族里,每回祭祀,我都要来上一段。” “这倒不意外,”她笑道,“太鼓这个乐器,也是曾经的战鼓演变而来。” “我那个时候,它的主要功能就已经是祭祀了。” 说着,他脱下西装领长风衣,挽起衬衣袖口,举起榉木棒,循着节奏,咚咚——敲响了太鼓。杏里与他相视一笑,也随着韵律,弹起了三味线。 他们这个草台班子组织的“小型音乐会”就这么开始了歌曲串烧。 一首、两首、三首…… ……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儿乐在其中。 大家都没有正经排练过,对谱子也不怎么熟悉,整个演奏的过程,都是随便起头,随便结尾,奏着奏着,就歪了目的,开始各行其是。 歌姬接过津美纪的麦克风,开始了自己的solo——看得出来,她在“小型音乐会”前就喝了不少酒,现在彻底上头,满脑子都是要燃、要炸,曲风已经从童谣变成了摇滚,撕扯着嗓子,听的人哭笑不得。 悟也玩的high起,小鼓敲的梆梆响,像是工地的挖掘机,严重干扰了歌姬的表演。歌姬大叫一声,扑了过去,想要抢走悟的小鼓——但因为“无下限”的干扰,她连一块衣角都碰不到。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放下演奏,为了各自的“艺术”大打出手——主要是歌姬在打,悟就在人家面前火上浇油。七海试图劝架,九十九和硝子拿着啤酒在一旁干杯起哄,场面别提有多乱了。 杰见他们放弃演奏,松了口气,把尺八放在一边,带着两个小孩折腾起炭火和烤肉架,直接把准备好的食材都摆了出来,打算来顿宵夜。 杏里继续弹奏着三味线。 斑也没停,鼓点依旧,与她继续这场星光之下,随性而为的演出。 他们对视,换曲,重拾节奏,一气呵成。 圆梦花圃那边,草台班子们还在打打闹闹。 ——他们喝酒,吃肉,庆祝爱情,赞美友情,是今天的配角,也是主角。 ——他们始终是鲜活的,是充实的,是桀骜不驯的,是赤子之心的,他们或许不再如初,却也始终怀揣着变好的愿望,活着,努力着,没有放弃。 她很喜欢这种眺望热闹的感觉。 她垂直击弦、扫弦,铛铛铛铛——把三味线弹出了摇滚的味道。 而后—— 一曲终了,心情舒畅。 她开始考虑要不要也过去蹭一顿烧烤。 这时,斑也停下了打鼓。 她转过头:“你想去……” 一个打开的首饰盒递到了她的面前,黑色的绒布中央,有一枚闪闪发亮的戒指,倒映着星光,倒映着宇宙无声的洪流。 那一瞬间,就像隔音的结界忽然被撤掉一样,世间万物的声音开始汇聚,又在下一秒心跳出现的时候,被挤压进了胸膛,万籁俱寂。 “你是不是忘了求婚还有很重要的一步?” 斑静静地站在杏里面前,把戒指从首饰盒取出,然后,单膝下跪,抓住她的左手,仰头道: “嫁给我?” 她呆愣了好久,才道:“……好。” 他笑了笑,把戒指套上了她的无名指,轻吻戒托:“那么一言为定,你逃不掉了。” 她看着这颗闪烁着星辰的戒指,嘴唇微动,稍微平复了一下酸涩的喉咙,这才终于开口:“你忘啦?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逃掉的可能。” 当初,他们立下誓言——若无解,就不停。 从那个誓言开始,他们就成了灵魂纠缠在一起的“衔尾蛇”,在不可预知的时间洪流面前,他们必须找到唯一正确的答案,才能让这场永无止息的冒险停下。 否则,他们将永远清醒地坠入地狱,再从地狱爬回人间,即便爱意消散,但诅咒永恒。 是了,他们永远是互相深爱也互相诅咒的一体。 他们心知肚明。 ——却也义无反顾。 今夜没有月亮。 但星辰亘古不灭。 资源来自于网络,版权归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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