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声哼笑,是五条悟主动接过话茬。 他撇头看向前方的某个地方,仿佛能穿透这些空间,直接看到天元的本人,“坐在电视机前看录像带,那代表不了什么。” “你又有何高见?五条家的传人。” “没有,只是我很有感悟哦。” “正如术式的发动,需要念诵术式的真名,通过手印调动更多的力量,再以心来理解它的运作方式。” “口,身,心——三位一体,才能达到最强劲的效果。” “如果只是用「看」的方式处理信息,就以为能理解所有。” 说话的期间,年轻的六眼已经完成了结印,缓缓对准那个方向抬起手,或许是因为对手是天元,他的态度少见得正经起来。 “反而变得什么都看不见。” ——【虚式茈】 好似天体的超新星爆炸,紫色的雷光刹那撕裂眼前的一切,终于不用留手的情况下,就算天元反应了过来,一次次用嵌套的空间阻拦,也无济于事。 因为五条悟两指并拢,在很快打出下一发。 薨星宫那迷宫一样的地下空间,在这刻像是脆弱的泡沫墙,被彻底贯穿。 “很好,那家伙给的坐标没错。”五条悟的目光好似利箭,直奔我所看不到的远处,苍蓝的眼瞳溢满昂奋的情绪。 下一刻,我的手掌一热,是他的手覆上来。 “抓紧噢。”他这样说完,霎时,四周的景色如同噼里啪啦的流光,在跟不上的视野中不断扭曲,变形。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过程,就穿过那无数的空间——最终,出现在这地宫主人身前。 僧人端坐在黑白两侧的水池之间,直视着再次来到此处的侵入者,一动不动。 毕竟这位活佛,从住进薨星宫以来,付出的代价就是再也无法移动。 天元的视线落在从我们两人的交握的手上,对着我摇了摇头。 “贪爱,是一切变化的开端。” “求而不得,生离死别,从来都不是永恒之物,它如此狭隘,狭隘到只聚集在一人的身上。” “你,你们——”僧人低语,“仍需教诲。” 像是在响应活佛的话语,无论那开满莲花的池水也好,软烂的泥沼也罢,都开始荡漾。 第159章 以爱之名(13)何不就此离去。…… 战斗的开场一触即发。 天元转动佛珠,漆黑的结界仿若光滑的球体,将自己整个包裹在其中。但下一秒,就被五条悟的一发「赫」震得发颤。 趁着这短暂的空隙,我也拎着罪歌,出现在祂的另一侧。 赤与黑的咒力如同闪电那样搅乱着整个空间。 同时被两面夹击的天元喃喃低语,以极快的速度念着咒文,极为坚硬的黑色圆罩外侧像是被搅乱的湖面,在刀光和咒力的攻击下激起阵阵波澜,但仍然不抵不过高频的攻击,被直接撕开一个缺口。 我将刀抬至右肩上方,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一个刺击就来到僧人的身前。 噗嗤。 无论是武器从掌心传来的手感,还是眼前刀刃没入脖颈的光景,都告诉着我成功了。 可双手的指节都用力到发抖发白,却无法推进半步。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啧。 被一刀砍中脖子的天元并没有失去活动能力,祂转动灰暗无光的眼珠,那张一阴一阳的脸孔在背光的情况下显得格外骇人。 祂是活了千百年有余的活佛。 无人能理解祂的心绪。 无人能理解祂的夙愿。 所以,也无法施加任何的诅咒。 罪歌已然伤到了对方的喉咙,可僧人的嘴唇仍然在启合,念着我完全听不懂的内容。 “菩提者不可说。心亦不可说。” “无色相无事业。一切众生亦不可得。”① 左侧,那泥沼伴随着那念经的声音,爬出执掌刀剑的黑影。 右侧,那莲花开绽引着奇异的香气,诞生手持重械的藕身。 藕身流下砂砾的苦泪。 黑影淌下金红的血渍。 它们在恸哭,哀嚎,从四面八方浮现出来。 哗啦哗啦的水声响彻周边。 我听不懂它们的言语,却捕捉到几分难以言说的悲怆。 那声波共振着心脏,直接穿透耳膜,像是一只攥住要害的无形之手,根本无从防御。 我单手扶额,当即放弃和天元死磕,整个人悄然退到另一侧。 下一秒,「赫」瞬间轰掉了僧人的半个身体,连同四周的式神一起蒸发。 明明得手了,却容不得我做出高兴的表情,天元就仿若枯枝逢春,从骨肉到黏膜迅速被皮肉包裹,转眼恢复如初。如果不是祂周遭那些式神重新爬起来,刚刚的一切,恐怕都会被人当做幻觉。 “原来如此。”五条悟眯起眼,“看来不死的术式这点,是真的呢。” “…那就麻烦了。”我一个后空翻避开式神扔过来的重锤,重新站稳,直视连衣物都完好无损的天元,整个人面无表情,“打游戏的时候,我最讨厌就是机制怪。” 既考验耐心又考验手法。 而这种敌人一旦出现在现世里,通常都预兆着一场苦战。 五条悟微微侧过身,暂缓对天元的攻势,一个弹指,清理掉聚集的式神,“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也一样吧。” 是啊,并非没有破解的方法。 我将罪歌换到左手,反手持刀,头也不回往后一挥,扑过来的黑影就被斩为两段。 虽然已经见证过天元的能力,但暂时解除身侧的危机后,我没有就此停止攻击,反倒是跟着向前挥下第二刀,目光直取那好似丘山一般巍然不动的僧人。 赤红的月牙仿若刀锋的延展,再次成功破防。结界四分五裂之际,五条悟的「茈」紧随其后,带起数米高的水浪,毫不留情碾压过去。 可当光芒和水雾消散后,天元的身影仍然待在原地。 不仅如此,式神的诞生速度比之前更快了,它们好似分裂的蚁群,顷刻如潮水般碾压过来。 然后,前后撞在无形的屏障上。 我退至五条悟的背后,喘了口气,询问:“有结果吗?” 五条悟侧过脸,弹响手指:“是本体没错噢。祂的心跳声一共消失了三次,虽然很短却很彻底。” “……这种讨厌的展开,我有种回到去年的既视感。” “同感~” 耳侧带笑的话音刚落,我脚尖偏转,带动腰身抬起罪歌,干脆利落往左侧一抹,拦腰斩断被拦在附近的式神。五条悟也几乎同时错步,清理掉我所无法顾忌的另一侧。 两者错身,又一次,换到对方之前的站位上。 我将罪歌横在眼前,看着自己和五条悟重叠在一起的倒影。 去年那场在薨星宫的战斗,和现在很像。 唯一不同的是,天元的补给遍布全日本的每个角落。 那些能量都会汇聚在这薨星宫之下,让这位活佛永不会疲倦。 但反过来说,如果想要切断供给,也比那次更容易。 “我现在在想一件事。”我说。 “好巧,我们大概在想同一件事。”五条悟笑了。 我眨眨眼,连比带划打个手势,“先是我,再是你?” 因为天元在场。 说出口的话很简短。 但我确信,五条悟知道我在说什么。 毕竟在我还没离开高专前,和他一起联机打游戏的时候,这种我负责拉仇恨,他负责主力输出的决策,基本是常态了。 听见我这么说,五条悟的嘴角拉出一个浅浅的弧度。“这可比打机制怪难多了噢。”那散漫的语气不带半点质疑,只是在陈述事实。 和游戏不同,想要在天元的眼皮下,掩饰另一人的行动,的确不是那么容易。 但—— 我歪了下头,余光扫向天元的方向,说:“没关系,这正是我擅长的范畴。” 何况,我已经掌握了那位活佛的弱点。 五条悟没再说话,这个人个头那么高,却突然将身体倾斜,往我背上靠了靠,心跳的节拍与肌肤的热度都交付过来,令我有些错愕,好在我站得很稳,承受住了他分担过来的重量。 或许只是心血来潮,这样的行为只维持了短短三秒。 我抬起右手,和身侧的人完成击掌,亦然往不同的方向移动。 他和天元拉开距离。 而我主动走向天元的位置。 式神的杀伤力并不强。 只需偏转刀身轻轻一划,它们就会在罪歌的收割下,化为零碎的块状。犹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我提着刀,一步步踩着那些散发着异香的式神,杀回僧人的身前。 另一边,五条悟的攻击频率比之前提高的不少。 他目标明确,对准天元的结界,不断轰炸。 僧人的手指拨弄念珠,速度几乎越来越快,漆黑的结界在接二连三的咒力碰撞中,持续发出脆弱的响声,不消片刻,又迅速修复。 式神的攻击愈发猛烈,可天元看向我的眼神相当平静。 “你们的招式对我无效,何苦浪费力量呢。”祂轻言道,“有悟性的人,就应当,放下武器,倾听劝告。” 狂暴的咒力肆虐周遭。 转眼把扑拥过来的式神手臂切得粉碎。 我将罪歌身上的污浊甩向地表,就在这样的情形下,看向天元,“那可未必,天元大人。” 离开东京的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寻找祂的弱点。 这位僧人是火炬,众生在黑夜之中瞻望的那道微光。 然后,自五百年前就开始沉寂。 这位活佛,一心打造自己所追求的那个未来。 祂那坚定的意志,本该无法被任何东西动摇。 不过—— 我遥望着那位披着袈裟的僧 人,“如果您真的无所畏惧,为何要建起这些防御,甚至向我们迎击呢?” “就像是去年的两校交流会上,又为何,要向那位闯入薨星宫的今川投去视线?” “……” 天元抬起那双万分沉静的灰色眼睛,虽然没有回答,我却敏锐捕捉到,祂念咒的声音出现了非常轻微的停顿。 也正是这丝停顿,在甩刀清理掉身边的式神后,我轻轻“啊”了一声,“差点忘了,你们好歹也算旧识。” 虽然结识的过程可不怎么愉快。 因此,接下来,我只说了一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句。 “我这有份遗书,您,或者说,「她」应该很乐意看一看?” 语言,可以说是人类生在这世界上最伟大的交际工具。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眼,有时候就可以逆转原本的局势。 纵使——它并非真相。 轰。 说完,天元左手方的泥沼凝聚出铺天盖地的巨人,高高抡起堆满眼珠的拳头,早有防备的情况下,我闪身避让,那漆黑的拳头打在我刚才所站的位置上,潮流猛烈扑来。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240 首页 上一页 23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