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一个女儿,自是希望她处处都好。” 另一边张家,退烧的张遮披了件外衣坐在榻上,将最后一剂汤药服下。 “这段时间辛苦娘了。”略带沙哑的嗓音,有些欣喜又怅然的眼神,张遮看着蒋氏的一举一动,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你这孩子,说这话就生分了。”蒋氏责怪道,将他用完的药碗放好,又递上一小碗果脯,“来,吃一颗解解苦味。” 张遮温然一笑,将果脯送入口中,眼光掠过桌边的红帖,神情又不由恍惚了起来。 他重生归来,大病一场,前世恍若大梦,似真似幻。 谢危造反、姜雪宁自尽、自已入狱、母亲逝去…… 这一桩桩一件件,如昨日梦魇反复在脑海中闪现,撕开当下的平静面纱。 但如今姜雪宁还未进宫,谢危也只是太子少师,燕家还未被屠门…… 离那场祸国叛还很远很远…… 自已总有方法能周旋一二,眼下最最要紧的是与姚家的婚事。 前世姚家为了退婚,传播自已克妻流言。 自已虽未放在心上,却也害得母亲伤神,家宅不宁。 眼下姚家不过才有议亲的想法,与其等着姚惜发难,不如直接断了这条路子。 他琢磨了一下开口:“母亲,与姚家的婚事,罢了吧!” “你这孩子,一场风寒给你烧糊涂啦?”蒋氏担心地用手探了探张遮的头,“与你订亲的是钦天监监正方大人的女儿啊!” “什么?!”前世明明…… “姚家是派人来探过口风,但我们早已与方家交换了庚帖……” “怎么可能?”张遮强压下心中的疑惑,眉心一皱低声呢喃。 蒋氏见儿子震惊的神色不假,起身取过桌上的红帖展开递到他跟前,助他回忆道:“纳吉已过。百果寺的方丈亲自测算,我儿与方小姐是天作之合!” 张遮盯着红帖,上面张遮与方妙两个名字挨在一起,撒金红笺,朱砂批命。 这个和前世截然不同的局面让他不由生出几分忧虑。 原本要处理的姚家亲事根本不存在,反而与方家结下了姻缘。 前世方家明哲保身,整个事件只听闻方妙是公主伴读,其他的完全没有印象。 这桩徒生变故的婚事,不知是否会改变未来局势的走向…… 他得先探一探才是…… “这几日你病着,方府还送了许多吃食与补品来。”蒋氏似没有注意到儿子恍惚的神情。 “家里也没有什么好回礼的,前段日子置办这宅子也花费了不少钱银。”蒋氏一边收拾好碗筷一边絮道,“我做了一些家乡小食,你明日去衙门前到方府弯一趟。” “听到没有!”见张遮神色游离,蒋氏没好声好气地敲了敲桌子。 张遮这才回过神来,应了。 第3章 薛烨找上门 次日一早,想吃城西馄饨的方妙准备出门,马车都已经在侧门等着了。 晚秋也备了踏凳掀开了帘子,待她入车。 “等等!”方妙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在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龟壳。 口中念念有词,龟壳里的铜钱随着她的摇晃相互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晚秋驾轻就熟地在一旁安静等待,自从她家小姐磕到脑蹦子后,就更依赖卜卦。 铜币倒至手上的一刹那,方妙面露喜色,但在她提裙跨过门栏的一瞬又耷拉下了肩膀。 “姑娘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是卦相说今日不宜出门吗?”晚秋与她一同在马车上坐下,担心地问。 方妙摇摇头。 “那是怎么?” “是我今日应该用右脚跨过门,结果用了左脚……”方妙叹了一口气,忧虑于心。 晚秋与车夫都安静了。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我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方妙突然攥紧晚秋的手。 晚秋刚要安慰她说些什么,车突然停了下来。 “王叔,出了什么事?”晚秋抬帘问道,突然像碰到鬼一样地把头缩了回来。 “怎么了?” 晚秋正襟危坐:“姑娘说得对,今日出门应该是用右脚跨门坎子最好。” “啥意思?” “是薛公子。” “咝!”方妙不由打了一个激灵,果然还是要相信玄学,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方妙!” “方妙,小爷知道你在里面!” 另一边,遵母命提着食盒的张遮正走向方家,拐入永安巷时,突然发现薛烨与其随从堵在了巷口。 巷口的另一方是一辆马车。 只见薛烨与其随从纵马,执鞭朝着马车里面的人大呼小叫! “方妙,我知道你没病!” 方妙?可是钦天监方大人之女,与自已订亲的那位姑娘?张遮心思一转,躲在了一边。 “薛公子早上好!”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伴着浅蓝色的人影一起从帘后闪了出来。 【我不过就是给你一个过肩摔嘛!谁让你强抢民女,大不了……我让你再摔回来!】 张遮:……过肩摔? “过几天我家中举行菊花宴,专程来给你送帖子!”薛烨也不含糊,直接将帖子丢向马车。 方妙没有去接,任由帖子掉在马车里,发出“呯”的一声。 “小女近期身体不适……” 【薛家菊花宴那天,尤家也摆宴,我要去看姜雪宁!】 娘娘?!不对,她现在应该还未入宫。 张遮猛的抬眼,身子下意识紧绷起来,全神贯注的听巷子口两个人的话。 “方妙,你到底有没有生病,我们心里都清楚。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薛烨虽对方妙有些兴趣,但也拉不下脸。 “薛公子说笑了,我酒量不好,这两种酒我都不喝。”方妙认真道。 “那天是我冲撞了公子,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记在心上!”方妙翩然一礼,水袖纷飞。 薛烨喉间哼了一声,寸步不让,“你去我家菊宴,小爷就不把你冲撞之事放心上,如何?” “公子为何定要逼迫我赴宴?” “你少在我面前装蒜了,那天你摔小爷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薛烨策马上前两步,上下打量着她。 然后冲着随从扬了扬下颌线,薛烨的嘴角扬起一线,“我看方姑娘已经忘记那天的情形了,你来替她回忆回忆。” 随从受命点头,下马,左看右看,对着薛烨道,“公子,就我一个人,演不了,要不您搭个戏?” 【?!这随从是有病吧,这种事情讲一讲就好了。薛烨也不像是脑残到会下场搭戏的人——】 只见薛烨冷着一张脸从马上跃下,“你想小爷怎么配合你?” 【方家二大爷在上,是我高看他了……】 随从开始手脚并用,巴啦巴啦,然后学方妙冲过来,指着薛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薛烨拿着大拇指冲着自已,傲气道:“小爷就是王法!”说完便朝着随从走了两步。 随从假装害怕退了两步,突然侧身转到薛烨身侧,一脚踹向他的腿弯,抓住他的左手,身子一弓,把薛烨的身子顶起来,往前一抡…… 薛烨只觉眼前一花,天旋地转,自已重重地又一次摔在了地上…… 随从还笑嘻嘻的站起来向着方妙邀功,“方姑娘,想起来了没有啊?” 【我呵呵达……厉害还是你厉害啊】 方妙憋着笑点点头,伸出手指着地上,好意提示,“那个——” “你想死啊!小爷让你示范,不是真摔!”薛烨在地上爆了口,伸出了手示意,“快扶我起来!” 随从这才醒悟过来,去扶了薛烨。 薛烨起起来后,第一时间用力踹了随从一脚,让对方摔了个屁股朝天。 “你敢摔我?回去给爷摔上一百次!” “是是是。”随从来不及顾忌自已膝盖被磨破,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惶恐地不住哈腰。 薛烨揉了揉腰,走到方妙跟前,“回想起来了没有?” 【眼下也没有必要与薛烨对着干,不就去个菊花宴嘛。去就去呗!反正乐阳长公主最后也还是会去尤府的。】 “既然薛公子诚心诚意地邀请,我定会准时赴宴。” “算你识相。”薛烨也懒得在街上与她废话,背疼着、腰疼着、腿弯也疼着,“你是要不来,就死定了!” “公子放心。”方妙敛眸应下,这样的她活像一个正常的世家贵女。 “方妙,小爷就等着,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薛烨揉着腰回到马上,一用力,没上去…… 他的脸有些挂不住,对已经上了马的随从吼道,“没看到我受伤了吗?” 随从这才像狗一样从马上跃下,弯腰跪在地上,供薛烨踩踏着自已的背上马。 薛烨上马后一抡鞭子也不等随从策马离去。 随从吃了一嘴尘土,抿紧嘴巴从地上爬起来,磨破的双膝渗着血,在地上留下了二点红印。 “接着!” 有一样东西从眼前飞过,随从下意识接下,是一块粗布帕子,里面有一小瓷盒,盒中传来药香。 随从正愣着,只见耳边马车踢踏声与方妙的声音一并响起:“你也是因为我的原由间接受的伤,权当歉礼了。” 随从望着那马车离去有些愣神,双手不由紧握住了这块粗布帕子。 同时望着马车离去,神色莫测的还有躲在一边的张遮。 — 方妙:古人诚不欺我,当老天爷让你跨右脚时,你千万别抬左脚! 第4章 首见张遮本人 薛烨这么一闹,晚秋以为自家小姐是不会有心思再去城西吃馄饨的。 结果她非但没有变更路线,反而又看上了路边的饼子,啃了个饱。 待方妙回到府门,刚好迎面碰上了送完食盒的张遮。 “姑娘!是未来姑爷!”晚秋雀跃地扯着方妙的袖子小声地提醒,“他长得好好看啊!” 闻言,方妙不禁得意洋洋地回了她一眼。 【那是,也不看是谁选的夫婿!】 张遮:…… 张遮本想借回礼的由头见一下方夫人,旁敲侧击了解一下方妙。 结果方夫人絮絮叨叨拉着他问寒问暖,又吩咐嬷嬷要给自已母亲准备礼物。 张遮实在承受不住这股子热情,这才连忙告辞出门,未想在门口会碰到方妙。 “方姑娘。” “张大人好!”方妙见到真人有些激动。 【哇,比电视剧里的还要好看!温文儒雅,清润如竹!】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的男神了!】 张遮回想刚才在巷口,方妙多次出言不逊,既不见薛烨发难,也不见他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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