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要和她一起回到四年前,因为,时间出现了全新的分支。 对于高维的文明来说,他们内部其实对于这种错乱的时间感很是适应并且自得其乐,但是或许对于这个维度之外的旁观者来说,会觉得他们这一生都像是一团被猫蹂躏过的毛线团一样乱七八糟的。 严格来说,他们这些能够穿行时间的人,在每一个时间的切片节点上都是存在的,但是他们的主体意识却是在不同的时间切片节点上穿梭着的状态。 当他们在放松的时候,他们完全可以甚至会很喜欢,顺着时间的流动方向向着未来缓慢地前进,就像是更低维度的人一定会很喜欢骑着车走一条比较平缓的下坡路,因为这样的下坡路意味着轻松。 但其实在时间里头跳跃也并不那么费力,所以很多人会想要活在一些快乐的时间里头——只不过,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跳过六岁到二十岁这个需要学习知识的时间段。 政府会强行将这么大的孩子临时降低维度,然后老老实实地上课。 当然这些事情和林音都没有关系,她现在比较在意的就是,对于他们这个文明来说,其实从文明出现的一瞬间开始,时间的起点和终点就都已经被定死了,因此,也可以将其称之为一个命定的循环——除非,在一些时刻,时间上出现了新的分叉,就像是支流一样,导向一个截然不同的时刻,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需要分批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往支线里面导入自己的存在,从而让自己也存在于那条新的时间里头。 这已经不是这个文明第一次出现诞生支流的情况了。 在这之前,林音所在的文明已经很多次地遇到会让文明毁灭的灾难了。 这是宇宙的大体趋势,从诞生走向毁灭,从创造走向湮灭,从无到有再到无,就像是在一锅煮沸了的、胶质颇多的汤,表面翻滚着很多转瞬即逝的泡泡,这些泡泡的生灭之间有无数的生灵生死,而在这些存在时间不过皮秒的生灵们看来,这个泡泡的存在就漫长到了亘古的程度。 但是泡泡总是要消亡的,所有的物质都会回归到这一锅滚烫的汤里头去——科学家们会说用“汤”来形容这个世界原初的模样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毕竟在宇宙诞生的最初时间里头,整个世界都是一锅沸腾的、大约两亿多度的夸克汤。 这时候,或许有一些生灵想要恒常不灭,那么就会在一个泡泡消失的时候把自己即刻传送到另一个泡泡当中去生存。 这样的所作所为看起来或许有点像是寄生虫,实际上也确实有点像是寄生虫,都是为了存在而不择手段。 但就像是从寄生虫的角度上来说,自己为了生命不能算是有错;这个文明同样也这样觉得——而且他们的道德总是要比寄生虫好一点的吧?如果在另一个时间线上他们去往的世界中也会有注定要覆灭的灾厄,那么他们其实也不会介意帮助对方学会怎样升维,然后与自己这个文明一样,成为在一个又一个的世界、时间线中悠然永远的存在。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条时间线末端的毁灭是在这条支流形成的一瞬间就已经注定好了的,那些最为好奇、当然也最为专业的时间探测师小心翼翼地靠近着时间末端的死亡,直到只隔着生死的一瞬,像是透过一层朦朦胧胧的帘子看到终焉的模样。 这一次的终焉也是会从时间的尽头逐渐往前侵吞的,之前的许多支线就是这样逐渐失去了他们记忆中的影子,变成了一片黑红色仍在燃烧的焦土。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文明上下在知道毁灭何时截断这一条新的时间支流之后就秩序井然且有条不紊地开始了创造新的支流的准备。 林音和这些研究没有关系,但是她知道既然有了这么一条通知,就证明大家又能再苟上很多年。 好事啊,是好事啊。 林音泡完了澡,皮肤还在泛着很有气血的润红色,她躺在床上,对明天很是期待。 哪怕已经有过三次将自己的存在导入时间支流的经验,但是这种事情绝不是有过了三次就会不激动地期待着第四次的。 对于他们这样的文明来说,命运从一开始就是清晰可见的,毕竟时间这个维度对于他们来说从一开始就是探明的存在。 但是支线不一样。 每一次支线就是未来一段时间的盲盒,哪怕可以从盲盒之中挑选最喜欢的一天反反复复地过,但是盲盒本身的质量就决定了在这一段时间内能够过的最好的日子的上限。 这种事情就算是经过了十次、百次甚至是千次也不会腻味啊! 林音在这条时间支线上的运气就不是很好,没有什么特别快乐的日子可以让她在工作之余多去放松放松的,所以,她的期待程度还要再额外多提高上去一些。 这一觉休息好后,林音就将自己的主意识移动到了四年之前的准确时间坐标上。 这个时间坐标现在是静止的。 只有这个文明的政府具备着这样的科技水平:在流动的时间当中强行开辟出一块静止空间,却让他们这些时间行者能够继续在其中说话、动作、思考。 静止的时间四周,文明的一切造物都看起来有些朦朦胧胧的,像是有谁从远处打来了一盏柔光灯。 林音在这里看到了一个留着一头长长的、银白色头发的女子,她红色的眼睛在她走近这一段被暂停了的时间中的时候转过来注视着她。 林音下意识地就看回去了,两秒钟之后耳朵有点点红: 美女,你谁? * “欢迎,异时空的朋友,虽然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但是我们的确已经等待你很久了。” 星辰的表面不仅仅有白色的气旋,还有一些质地坚硬,但因为色调偏灰白所以并不显得多么冰冷的机械造物,有一点像是龙族的科技,但是又要比龙族的科技走得更远上很多——它们在她的面前铺出了一个平台。 尼可没有降落上去,而是短暂地出了个神。 她的出神自然不会是普通的出神,而仅仅在这一下出神之后,尼可就很爽朗地笑了起来——这样的笑容如果出现在白发金眼的魔女会成员脸上,那一定是很好看的,像是蒙德的艳阳天,明朗的同时空气中还弥漫着苹果香甜的气味。 但是这样的笑容如果出现在一张马脸上,而且是货真价实的马脸上的话,它多少是有些惊悚了。 南红把尼可的脑袋别了回去:“尼可小姐,我不看。” 尼可不满地打了个响鼻。 然后她就口吐人言了:“没找错,刚刚我去这个文明的时间里面溜了一圈,我们的确没有猜错,运气也是挺好的,这个文明的确是个更高维度的文明,而且确实能够解决提瓦特当前面对的问题。但是,我不太喜欢这个文明的时间,它太线性了,而且生态水平不是很好,所以我们就此别过吧,我会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回来帮忙的——但是现在,这个文明的首脑就要到了,我先走一步。” 如果金目乘黄月驹想要甩掉某个人的话,那么除了像是天理这种擅长大范围aoe伤害控场的存在,没有什么能够拦得下她。 尼可一转眼消失不见,而南红站在这处灰白色的平台上,看到一扇门对自己打开,而门后站着的,看起来好像是一位很寻常邻家大爷的老先生正在笑眯眯地看着她,随后说出了一句很有命中注定感的句子做为欢迎。 * “我们已经应对过了很多次的毁灭,所以,每一次新开出时间支流的时候,我们都还会想,接下来的时间支流应该如何创造。” “不过,来到你们那个世界的双子,则是在更早的时间支流中被我们创造出来的了——其实应该这么说,他们所承载的,相当于是某一个未来的我们,而现在的我们虽然和那个未来的我们已经经历了不同的事情,但是那仍然是我们。” “这么说吧,倘若我们现在所位于的这条时间支流在这一刻彻底毁灭,这儿的所有人都死去了,那我们也不算完全的死去,因为那就是我们的后手。” “创造出时间支流的办法也是会逐渐用完的,毁灭会追上每一个人,只是有先后的区别而已,曾经这个文明对内寻求创造出时间支流的办法,但是那些办法也逐渐被终焉吞噬,变得无法再一次被运用。因此,倘若我们遇不到来自世界之外的解法,这一次的时间支线或许有可能会是我们这个文明结束的时候。” 所以,好歹现在他们多了一个可以留作缓冲,让他们找到更多办法的时间支线。 或者说,其实不止一个。 双子是在这个文明已经消亡了很多年的时间支线上出发的探索者,因为用上了这个文明当时、甚至是到现在最高的科技,因此在坚不可摧方面有着相当的保证。 他们在宇宙中飘了很久的时间,甚至曾经在休眠状态中因为机缘巧合穿过了一层世界壁。 在穿越了这层世界壁之后,这个时间行者的文明就再也追踪不上双子的行踪了,甚至,对于这对双子来说,他们一直都在寻找,却只能找到神似而非一样的、像是因提瓦特一样的花朵,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世界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因此虽然花朵看起来相似,但花蕊的数量仍然会有区别。 因为是另一个世界,所以如果是去往那个世界的话,就算是重新开始了。 曾经那些运用过的、可以创造出时间支流的办法对于他们来说也依旧管用,只不过,就像是一个人的大脑不管多么的聪明也无法想明白大脑到底是怎样运转思考的,诞生在一个宇宙当中的文明除非机缘巧合,否则也不太可能将一个宇宙完全地探寻清楚。 双子信号消失的位置,他们去探查过,但是得到的结果是那里并不存在着世界的壁垒。 他们无法找到怎样脱离这个宇宙去往另一个宇宙的办法,因此时间支线就一直都没有出现。 但是,对于白驹来说,这种时间行者文明们会遇到的问题从来不会出现在白驹身上,因为白驹的时间不是河流,而是平坦的原野,它们乐意往哪里跑就往哪里跑,完全不需要沿着一条线的上下游奔走。 从这种观念上来看,白驹如果不是一个种群而是一个文明的话,他们会比创造出了双子的文明更为高级先进。 白驹可以随便地奔跑在世界之间,除非遇到了物理隔离。 而白驹本身不怎么样的战斗力也会让他们很受限制——有可能这也是一种世界自然的平衡。 所以,当尼可带着南红出现在这个文明的面前的时候,这个时间行者文明就注意到了: 在南红到达的这个时间节点上,诞生了全新的时间支线。 在一条时间支线出现的刚开始,一切都是需要比较官方的探索的,只有当确定了这一条未曾抵达过的时间是足够安全的,他们才会允许普通民众也进入这条时间支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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