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有什麽话想说,硬生生地转了个弯。 春烟想,或许,他原本想说的是……弥补十年后的源春烟。 很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但随着摄取到的信息量越来越多,春烟反而更不敢问了。 她想,那一定不是什麽愉快的事。 心里装着疑虑,春烟也没心情聊得时间太久,没几分钟就挂断了视频电话。 第二天,她又去了高专。 这一次她没有惊动任何人。 上次路过这里的时候,春烟稍微观察了一下那幢小阁楼周围设下的帐。 这个帐,比起从外向内保护,优先加固了从内向外的防御。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有进无出的环境。 如春烟所料,她很轻易地就进入了小阁楼。 阁楼的年代有些久远,鞋子踩在木质的楼梯上时,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但里面很干净,任何边边角角都纤尘不染,看起来经常有人打扫。 她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直到最顶层。 顶层的空气是最清新的,高专后那片森林中吹来的风,夹杂着草木的清爽味道。 春烟站在阁楼顶层唯一的房间门口,深呼吸。 随后,她推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之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足有两米高的透明水晶。 水晶飘浮在半空中,折射出的光线不算刺眼,但很漂亮。 春烟慢慢走上前去,那些光线渐散,露出了沉睡在水晶中的、一张美丽而熟悉的面孔——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是十年后的源春烟。 她穿着一套胭脂色的和服,腰封是很漂亮的浅金色,双手交叠在身前,无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白色痕迹,是长年累月戴过婚戒的证明。 美中不足的是,那麽漂亮的脸上挂着两串泪痕,洇湿了她的睫毛,有一种清冷的破碎感。 被封存在水晶里的黑色长发根根分明,和服上用金线绣制的樱花花瓣,在水晶中闪动着漂亮的光泽,让女人看起来就好像一件昂贵的标本。 鬼使神差地,春烟伸出了手,想要隔着那层冰冷的水晶,去触碰那个女人。 然而,当她的手快要落在水晶上的时候,一个骨骼分明的大手突然出现,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春烟。” 有人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这一刻,春烟的脑海中突然炸起了一声惊雷般的声响。 她僵着表情转过头,就看到本应在国外出差的男人,居然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深色的眼罩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透他现在的表情。 她紧张得舌根发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妃知礼的墓碑、夜蛾正道的不忍、学生们的欲言又止……无数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逐一闪过。 春烟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好像触到了这个二十八岁的男人最痛的那片逆鳞。 紧接着,她听见男人用一种略带困扰的口吻说:“你太不乖了。”
第24章 4.16小修 男人的力气很大,捏得她的手腕很痛。 春烟努力地挣扎着,但在悬殊的力量差距之下,显得杯水车薪。 “昨晚视频的时候就感觉你不太对劲,”五条悟将她扯到自己面前,唇角下压,“春烟对我说谎很难呢。” 他握着她的手腕,修长的手指在上面留下了很重的红痕,但语气却轻飘飘的。 “和面对那个小朋友的时候不太一样。” “你在他面前总是游刃有余。” “但在我面前很难伪装,心里装着秘密,脸色就会变得不自然。”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这麽紧张吗?” 说完这些话,男人轻飘飘的话锋陡然一转,语气瞬间变得很重:“告诉我,你都知道什麽了?” 春烟抬头,就看到了男人明显带着不悦神色的模样。 此刻,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正在她的面前,慢慢地褪去某种伪装。 他带着好多秘密出现在她的面前,而这些秘密,直到现在才让春烟的第六感拉响了警报声。 “妃老师……她……” 春烟犹豫了一下,没有把堵在嗓子的那句话说出来。 她有一种预感,如果这层窗户纸真的被捅破,会释放出一个让她无法承受的危机——面前这个男人,一直都对她那麽温柔、那麽体贴,而且有求必应,就像一层甜美的糖衣,是假的,是吸引她上鈎的陷阱。 “她是我杀的。” 五条悟几乎没什麽犹豫,直接承认了。 听到他的话,春烟的大脑突然变得一片空白。 她推测了无数种可能性,就算最终结果都指向五条悟,但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五条悟继续说:“还有橘家、藤原家、加茂家……保守派的老头子们都被我杀光了。” 说话时,他的手慢慢地抚上了女人的脸,修长的手指扫过她的细眉和浓密的睫毛。 然后屈起指节,去摩挲她柔软白皙的脸颊,就像在把玩着某种珍贵的珠宝。 他看到了女人略带恐惧的表情,琥珀色的瞳孔因为震惊而收缩着,颤抖的睫毛好像深秋临死前蝴蝶挣扎着的翅膀。 “怎麽,害怕了?”二十八岁的男人皱了皱眉,不解地问,“我又没有把你怎麽样。” 五条悟放开了她,继续说—— “那些烂橘子对我的学生出手,我不可能坐视不管。” “我知道春烟是他们的内线,但在我这里,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们死了,你就不再是‘内线’,只是我的妻子。” “这个逻辑没问题吧?” 说完,五条悟状似愉悦地勾了勾唇,似乎对自己的决策感到无比满意。 听到他的这些话,春烟才意识,十几年前总监会那些古板老头子们的担忧,在未来都变成了现实。 五条悟是一个充满了叛逆性和破坏性的革新派。 他在少年时期,就已经展露出与大多数掌权者完全不同的心性,而且又拥有着绝对强悍的实力,“六眼”让他所有的思想都拥有了落地为现实的能力。 当野心和实力完全匹配的时候,这个人就会颠覆一切。 春烟看着他,不敢说话。 等了几秒钟都没有得到女人的回应,五条悟唇边的笑意渐消。 他对她的沉默很不满意。 “不想说点什麽?”男人沉着嗓音问她。 春烟张了张嘴,声音在喉咙中堵塞住,不知道该怎麽说。 琥珀色的眼睛倒映出男人英俊的面孔,这张脸,在这个瞬间,与春烟记忆里那个十八岁的少年渐渐错开,不再重叠。 她突然发现,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并不是她的救赎。 人生在世,永远没有真正的桃花源,完美的恋人总是伪装的——就像她一直在十八岁的五条悟面前伪装的柔顺模样。 春烟犹豫了一会儿,深呼一口气。 最后,她做出了一个很艰难的抉择,对他说:“送我回去吧。” 听到这句话,男人的表情瞬间变了。 他迈开长腿向她逼近一步,高大的影子像小山一样压了过来,属于特级咒术师的强大气场让春烟觉得十分畏惧。 “你要离开我?” 他明明是在逼问她,但声音却带着很悲伤的意味,这与他强势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春烟无奈地垂下头,不再回应他。 五条悟继续问:“我对你不够好吗?我和那个十八岁的小朋友相比,不是更适合你吗?” “我只是有些害怕……并不是觉得你不够好,”春烟仔细斟酌着用词,“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太陌生了。” 她比对待十八岁的五条悟更加小心,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好。 但五条悟显然不能理解她的想法,反而说:“我说过,你可以什麽都不管,只留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听到他的话,春烟的最后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了。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和十八岁的五条悟相比,任性程度好像只增不减。 他曾经对自己表露出的所有温柔体贴,都创建在可以得到她的前提之下。 让她分手,让她流泪,然后安抚她的痛苦,再带她逃离那个世界……二十八岁的男人太了解十八岁的五条悟,也太了解二十一岁的星野春烟。 他狠心地搞砸了她的人生,然后再用温柔的糖衣炮弹攻陷她的心。 现在,当她意识到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谋划,当她表露出一点点想要离开的心思,这个男人就再也无法忍耐,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戴着眼罩的男人自嘲般地笑了一下,然后在她震惊的目光中,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在他的臂弯里,她的体重好像根本算不上什麽,男人甚至在抱起她的时候,还轻松地垫了两下,皱着眉说了一句“好轻”。 春烟知道,他又在拿她和十年后的她做对比了。 “你真的拿我当她的替身吗?”春烟神色戚戚地问他。 她觉得自己可能精神状态不太正常,比起男人没有告诉她的那些秘密,她好像更在意自己在他眼中到底算什麽。 可是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没有理会她的问题,直接抱着她快步走下楼梯,然后踹开了阁楼第二层的房间门。 进屋之后,他把她扔在了床上。 春烟趴在清爽干净的被褥上,熟悉的茉莉花的味道在她的鼻息间萦绕。 天色已经很暗了。 她抬起头,望向薄纱质地的窗帘后的模糊窗景,莫名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二十八岁的五条悟的那天晚上。 那时,他站在玄关之上,本就比她高了三十多公分的身高,又添了一截玄关的高度,让她仰着脖子看他的时候,下巴连着脖颈的那一片皮肤都紧绷着。 那种紧绷感,就好像她在五条悟身边每时每刻的心情,永远都没有放松的时刻。 金属质地的皮带扣被解开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清晰可闻。 春烟的心顿时沉了下去,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似乎在预示着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裙摆被扯住,她整个人被拖着往下坠,然后像一尾脱水的鱼一样,直接被人翻了过去。 “出差前说过了,连本带利。” 他勾了勾唇,这样对她说,随后就吻了过来。 春烟抬起手,抵住了他想要吻过来的唇,略带黏腻触感的润唇膏粘在了她的手掌心。 “悟君,我不是她。” 她盯着他,隔着那层眼罩,注视着他的眼睛。 “春烟,”他唤她的名字,然后说,“我知道你是谁。” 他突然抱住了她,抱得很紧,有力的胳膊箍着她的身体,连肋骨都被他抱得很痛。 “我想让你陪着我,”他贴在她耳边说,“没有你的生活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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