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筷子落在十八岁的五条悟递过来的瓷盘上,却不料又听到二十八岁的五条悟补充了一句。 “除了你。” 象牙筷的筷尖突然顿了一下。 几秒钟后,女人飞速挑拣完一盘煎鱼的骨刺,又将那个盘子放回十八岁的五条悟面前。 她继续沉默着,紧接着又去挑另一盘煎鱼的鱼刺。 动作娴熟如行云流水般,看起来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这气氛太诡异了,以至于十八岁的少年没有一丝吃饭的胃口,只顾着看身边的两个人。 就在春烟要将另一盘煎鱼放在二十八岁的五条悟面前时,十八岁的五条悟突然伸出了筷子,摁在了女人的手腕上。 “他说你是烂橘子,”少年好奇地问她,“你不生气吗?” 他曾经在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这样说过星野春烟,结果直接把她气得一边哭一遍痛骂他。 可是面前的女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在耐心地帮男人剔掉鱼肉中的每一根刺。 “我不会生旦那的气。” 她的话听起来没什麽感情波动,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很单纯的事实。 与十八岁的五条悟开玩笑时,那双灵动美丽的琥珀色眼睛,此刻就像一潭冰封的池水,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真是够了,”十八岁的少年忍不了一点,“‘旦那’到底是什麽东西?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还有必要用这种称呼吗?” 他用激将法逼这个男人现身,是为了查清真相,而不是为了看这种戏码。 “小悟,”女人返握住他的手腕,眼睛里充满了不忍的意味,“别这样说。” 她夹了一块牛肉,放在了少年面前的小食碟上,继续说:“吃饭吧。” 语气是卑微的,言辞是恳求的,态度是消极的。 她在求他不要计较这些事。 少年这一顿饭都吃得味如嚼蜡,除了那条鱼和那块牛肉,根本吃不出半点香味。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没有离开的意思,十八岁的五条悟在春烟的催促下住进了客房。 原本在本家里四处可见的佣人们,在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到访之后,就连半个人影都见不到了。 无论是源春烟还是整个源家,仿佛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女人端着茶盘,盘上放着一杯抹茶甜水。 她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了二十八岁的男人身边。 他问她:“有事瞒着我吗?” 春烟看了看他的表情,感觉不太高兴的样子,于是小心地端着茶盘,没有说话。 她不肯定也不否定,一副任人安排的乖顺态度。 “明明敢擅自封印我的学生,现在胆子小到不敢说话了?”男人戳破了她的伪装。 女人依旧没有说话。 似乎是见不得她这副模样,男人索性直接把底牌掀了。 “你和他做过了。” “……唉?” 听到这句话,春烟的心跳瞬间就被吓得停了一拍。 她的手一松,“咚——”地一声,茶盘就摔在了回廊的地板上,摔裂的陶瓷碎片和绿色的糖水掺杂着形成了一片狼藉。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男人的手点过她柔软的脖颈,所到之处都让她的皮肤颤栗,“力度把握得特别好呢,如果没有六眼,根本看不出半点痕迹。” “虽然是十年前的自己,但是也会有一种很火大的感觉。” 苍蓝色的眼眸轻眯,滚烫的目光落在了女人的身上。 “他……我——”女人急得快哭了。 “别怕,”男人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对她说,“我没打算把你怎麽样,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带你回高专那边,不是吗?” “他——” “嘘——别吵。” 温热的掌心抚过女人的鬓发,然后单手捏着她的下颌,指节慢慢地摩挲着她的脸颊。 漂亮的苍蓝色眼睛,在夜色中就像两簇明亮的火苗,快要把她焚烧殆尽。 “他会怎麽样,就看你今晚的表现了。”
第34章 4.16小修 深夜,月色照进露天的回廊里。 女人挽起的长发散开了大半,淩乱的鬓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她跪在地板上,低垂着头,被水呛到似的不停地咳着,单手扶着剧烈起伏的胸口。 金属质地的皮带扣发出了一阵声响,男人手脚麻利地理好了自己的衣服。 这预示着他目前的心情不错,所以决定大发慈悲,暂时放过她。 他蹲下,伸手捏着女人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女人琥珀色的眼珠不停地转着,发红的眼尾在月色之下显得格外动人。 “解释一下?”五条悟看似给了她一个机会。 女人皱着眉,睫毛微垂,错乱的呼吸在一点点恢复正常的频率。 她拍掉男人的手,心情不佳地扭过头,不再看他。 “太久不见了,所以有点激动,”五条悟故作撒娇地对她说,“春烟就不能原谅我吗?” ——原谅我。 他对她说过无数次这种话,但春烟知道,每一次他都不是认真的。 在她告诉总监会夏油杰的遗体位置后,差点被他掐死的时候说过; 在她封印虎杖悠仁后,把她关在小阁楼里的时候说过; 在她亲眼看到他杀死妃知礼后,崩溃大哭的时候说过…… 他明知这一切都是在报复她的背叛,却还要做出一副没有半点诚心可言的道歉姿态。 “不愿意说吗?”男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状似思考着,然后说,“难道我被那个小朋友比下去了?这可有点伤人呢。” 男人的每一句话听起来都稀松平常,但春烟知道,这算是某种暗示——暗示她快点把这件事说明白。 “不是他,是我……咳咳。” 女人咳了两声,单手撑着地板,努力直起身子,转过头看他。 她对他说:“是我主动的,是我勾/引他的。” 五条悟一向醋性大,学生时代的他,甚至会因为她多摸了一下路边的野猫而吃醋,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 为了保全那个少年,春烟只能这样说。 但她的话,实际上也没有错。 那一晚,十八岁的五条悟好像并没有打算做到最后,是她抓住了他的衣服,不让他离开。 可是,听到她的话,男人原本还算轻松的表情,突然就沉了下来。 银白色的眉瞬间皱了起来,他的声音也变得十分冰冷:“你知道,这不是我想听到的话。” 比起她说自己是一时糊涂或是一时冲动,五条悟更受不了她说这一切都是自己主动的。 “但这就是事实,”春烟说,“无论你想不想听、想不想相信,这都是事实。” “你应该深有体会的吧,看到那个年纪的他们,总会有一种旧梦重温的感觉。” “你怀念曾经的我,我怀念曾经的你。” “我想抱着这份心情离开,但你为什麽偏要把我换回来?” “我不明白,你为什麽要这样做!” “我也从没想过,还能有和你再见面的机会。” …… 他们已经在背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就算被某种手段强行捆/绑在一起,也只是让两个人都感到痛苦罢了。 五条悟垂眸,盯着她的眼睛,在那片琥珀色中看到了属于自己的脸。 他在她的眼中明明是衣冠楚楚的模样,但莫名让人觉得狼狈异常。 “我不只是在意这种事,”五条悟看着她,声音里带了几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我真的接受不了,你把挑好刺的鱼先给他。” 春烟:……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麽,但是却被突然呛住,让她又是一阵猛咳。 咳过之后,春烟感觉自己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些金花。 头突然有点晕。 她用手掌强撑着地板,才没有倒下去。 紧绷的神经在一瞬间放松之后,春烟竟然有一种委屈到想笑的冲动。 “他的年纪那麽小……”女人哭笑不得地问他,“这种事你也要和他计较吗?” “那你为什麽先给他?”五条悟不依不饶。 春烟用力地锤了一下地板,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当然是因为他年纪小啊!” 五条悟:…… 春烟:…… 今晚闹成现在这样,居然只是为了一条煎鱼? 春烟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但五条悟继续不依不饶地问:“难道不是因为你更喜欢他吗?我们当时交往了半个多月才……那个小鬼见到你的第一天,让你那麽喜欢。” 好吧,看起来不止是因为一条煎鱼。 春烟叹了口气,不想再回答男人的问题。 这种奇怪的问题,实在是不太适合成年人的智商。 她宁愿五条悟一直因为虎杖悠仁被封印的事情折磨自己,也不愿意他因为这种事和自己较真。 但让春烟想不到的是,无论是哪个年纪的五条悟,似乎都对这件事执着异常。 “所以,不是因为更喜欢我吗?” 少年站在障子门后,月光透过门边的缝隙映出少年的身影,那双苍蓝色的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少年质问她:“你不是说,在我面前会更自在一些麽?” 春烟看了看门口的少年,又瞥了一眼面前的男人,陷入不解…… 这种问题居然让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这麽在意吗? 她看着少年拉开障子门,迈开长腿朝她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月光洒在他的头发上,猫咪耳朵一样的银白色的发梢,折射出美丽的月色光影,显得那麽可爱。 几步之遥,少年就走到了她的身边,将她从地板上扶了起来。 “你哄我早点睡,是为了和他做这种事吗?” 苍蓝色的眼珠盯着她,一瞬不眨,声音也听不出喜怒。 少年揽着她的肩膀,没松手,但是却将她稍稍推到二十八岁的男人面前。 她就这样被夹在两个人之间,一动都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说清楚吧,”少年问她,“你的优待只是因为我的年纪吗?” 春烟愣住了。 她不明白,为什麽这种问题会让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如此在意,我不明白,为什麽他们会来逼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更不知道,该怎麽回答这个问题,才能让两个人都感到满意。 “你也只有这一个挡箭牌了,”男人笑着说,“没有自知之明吗?” “没有自知之明的是你吧?”少年反问道,“在十年前那麽正义凛然地指责我,还以为你有多高段,现在竟然把她弄得这麽狼狈。” 听到他的话,男人陷入了沉默,甚至连脸色都变了。 少年察觉到自己戳到了对方的软肋,于是将曾经的指责全部如数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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