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分手这件事,我后悔了。” “说你是烂橘子这件事,是我的错。” “如果你不喜欢我,那就分手。” “如果你喜欢我,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麽?” 少年说的每一句话都很真挚,比过往任何一次都要诚心诚意。 他好像突然开窍了,知道曾经的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而且在努力地改正,并且做得更好。 听到他的话,亮晶晶的眼泪在眼眶里,终于挂不出了。 泪水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小悟,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她几乎哪里都配不上他,更何况还是个该死的骗子。 而五条悟却说:“值不值由我来判断,决定权不在你。” 喜欢谁这是他的权利,他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想对谁好就对谁好。 对五条悟来说,这是他从小到大早就习惯的事情了。 他想要什麽就有什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但对春烟来说,这好像是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一个人坚定地选择。 母亲为了进源家的大门选择生下她; 源家为了用一个不受宠的女儿笼络御三家的人选择收留她; 妃知礼为了自己的事业规划选择培养她…… 任何人选择她,都经过了再三的考量或是比较,甚至带有某种工具性的理由。 但只有五条悟不是这样。 这一刻,春烟突然发现这份感情开始脱离了她的掌控。 五条悟比她想象中更喜欢她,而且他也认清了自己的心,不再像从前那样任性。 他开始学着对她温柔,开始试着理解她的心情,开始把这段关系中另一半主动权交给她。 春烟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美丽的蓝色眼睛就像妖精一样,能俘获她的心。 她扑进他怀里,抱住了他,无声的眼泪浸透了他的衬衫。 “所以,能不能不分手?”少年小心翼翼地问她。 春烟窝在他的怀里,用脸颊蹭了两下他的衬衫,然后点了点头:“……嗯。” - “哈?你又和五条交往了?” 在电话里,歌姬的反问句抬高了八个分贝,不可置信地问她。 春烟的口吻中有些疲惫:“一言难尽……不过现在这样也还不错。” 重新和五条悟交往之后,春烟总是会想起十年后的自己。 那个女人高贵的、温柔的笑容,经常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但她莫名觉得那种端庄美丽好像一层刻意伪装的面具,并不是她的真正模样。 “一言难尽?是什麽意思?五条那家夥还是很难搞吗?” 五条悟的任性在整个高专都是出了名的,也是辅助监督们永远的噩梦。 甩人走或是忘记放帐这种事先不说,单是接任务的难度就让不少人有心无力, ——连续祓除好几只特级咒灵这种任务量,危险程度和疲惫程度翻倍增长不说,任务报告都要写一大摞。 至于对女朋友…… 星野春烟的职场人际关系处理得很好,而且人长得漂亮,工作效率又高,这种可以说是“大众情人”的漂亮女人,被一个还没毕业的小朋友抢走,所有人都默认春烟是被动的。 “比之前乖很多了,”春烟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手里收拾行李的动作很麻利,然后又说,“只是我自己心里还有点……” “你心里?”歌姬问。 春烟:“可能是婚前焦虑吧?最近总是感觉心情乱糟糟的。” “婚、婚前?!你和五条?!”歌姬震惊。 “春——烟——”五条悟在她身后晃了两圈,语气里带着一些催促,“还没收拾完行李吗?” 春烟安抚性地对他说:“快了快了。” “和谁打电话?歌姬吗?”五条悟问她。 “嗯,”春烟点头,“她这阵子刚到京都校去做老师,不知道适不适应关西的生活,是我主动打电话找她问的。” 说完,她又对电话另一端的歌姬说:“我在收拾行李,工作顺利啦,以后我去关西再找——” “嘟嘟——嘟嘟——” 手机里的忙音响起。 五条悟不由分说地摁下了挂断电话的红色按钮,苍蓝色的漂亮眼睛眨了两下,状似无辜地看着她,看得她发不出脾气。 “小悟!”春烟皱了皱眉,但是也不好说些什麽。 她知道歌姬和五条悟的关系不太好,或者说,是歌姬单方面讨厌他。 “反正那家夥每次都劝你分手,你再和她聊下去,不愿意和我结婚怎麽办?”少年委屈地说。 “那也不可以这样做,”春烟说,“以后不许这样了。” 他有时候还是会下意识地掌控她的生活,总是随心地支配她的喜怒哀乐。 但春烟现在不会完全隐忍不发,而是会明明白白地和他说清楚。 只是这些小事,五条悟似乎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撒娇一阵就过去了。 “我知道了。”他委屈地做了个鬼脸,这样对她说。 随后,他整个人的身体就像被凭空抽走了骨头似的,直接倒在了她身上。 春烟一愣,少年就势枕在了她的膝上。 食指和中指拈住了女人的裙摆,轻轻地扯了扯,小声问:“可以走了吗?” 五条家位列御三家,未来家主的婚事当然是重中之重。 虽然五条悟说过,如果她不喜欢花嫁修行,也可以不去,一切都交给他搞定,但春烟觉得这样做不太好。 她在源家的身份比较尴尬,而且还比五条悟年长,这种事如果推辞,想必会显得很难看——作为一个 心机深重的外室女,不仅勾/引了五条家年轻的继承人,居然还敢“恃宠生娇”,难听的话想必就更多了。 “走吧。”春烟说。 春烟换上了衣柜里最贵的那件振袖,整理好行李,就跟着五条悟出发了。 这是她第四次来到五条本家。 第一次,她作为源春华的陪衬,与五条悟擦肩而过; 第二次,她作为五条悟的女朋友,在这里遇见了一大堆男朋友的相亲对象; 第三次,她作为源春绘这个假身份,在十年后的五条本家如众星捧月般被优待; 第四次…… 作为五条家未来家主的未婚妻,似乎有着和前三次完全不同的待遇。 她第一次进入了五条家的主客厅,宽敞的茶室阳光丰盈,与疏于采光的普通和室完全不同。 正厅的香炉里,燃着沉郁的紫檀香,袅袅白烟点缀着华美的和室。 “少爷。” 一个穿着黑色留袖的妇人朝五条悟低了低头。 五条悟盘腿坐在茶桌前,春烟跪坐在他的身边,那位妇人坐在他的对面。 “这是佐藤,”五条悟介绍着,“花嫁修行的负责人。” “春烟小姐。”妇人低了低头,以示尊敬。 明明比她年长许多,但是却主动对她低头。 这一刻,春烟对五条悟的身份突然有了更具体的认知。 与十年后的五条悟不同,那时的他已经是五条家的家主,受人多少敬重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可十八岁的五条悟还那麽年轻,居然就拥有这样的能力。 “佐藤是我母亲本家的表亲,算是信得过的人,”五条悟对她说,“由她负责我比较放心。” 所谓的花嫁修行,本质上来说就是夫家给新娘的某种约束教育,吃苦总是免不了的事。 五条悟强调着:“虽然之前和老头子们讲过了,但我还是要再说一遍,不许让她做任何佣人做的工作,不许逼她早起或是熬夜,不许限制她的日常生活,不许逼她做不想做的事。” “五条少爷,”佐藤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小心提醒道,“长老们那边……” 这种要求,她真的很难交差。 “佐藤,你是我这边的人吧?”五条悟反问她。 佐藤噤声。 五条悟继续说:“那种比较轻松的修行,随便做几天就好了,如果那些老头子们对你不满,你可以推我做挡箭牌。” “这几天我要去国外出差,所以不能每天都来看她。” “佐藤要好好照顾她哦。” “如果我出差回来,发现她少了一根头发……” “我保证,那些老头子们都会死得很惨。” - 因为五条悟的话,春烟的花嫁修行一直都很轻松。 插花、书法、茶道…… 这些高雅但枯燥的艺术,对春烟来说昏昏欲睡,但是确实比她预想中的花嫁修行轻松多了。 “春烟小姐,”佐藤的眉毛抽了一下,对她说,“这株香水百合上有四朵花,不能用。” “唉?!”春烟震惊,然后飞速将这株百合抽了出来。 “数字四的谐音不吉利,除了葬礼很少使用,而且,日常插花也要尽量避免使用偶数的花朵。” 佐藤认真地解释着。 春烟点了点头,以示了解。 虽然不是什麽繁重的任务,但对于春烟来说,仍然比较困难。 年幼时,春烟因为出身不好,所以在源家一直都不受重视。 本家的小姐们学习这些东西的时候,她一直和侍女们一起做杂役,现在学起这些,难免有一种东施效颦的感觉。 她忍不住想:十年后的源春烟,到底付出了多少,才能变成那种高贵端庄样子呢? 然而,就在她陷入这种负面情绪的时候,更多的负面能量也慢慢缠绕上来。 侍女们唧唧喳喳议论的声音,透过和室的障子门,传入春烟的耳中。 “少爷为了和她结婚,跟长老们吵了好久。” “我听说,之前源家送来相亲的小姐,好像是本家的春华小姐?” “这位是春华小姐同父异母的姐姐,不会是外室女抢了本家小姐的婚事吧。” “啧啧,这麽厉害的手腕呢。” “外室的孩子当然是天生的狐狸精,最会勾/引人。” “麻雀爬上枝头变凤凰,真是羡慕。” “少爷还年轻,过几年就看清她的真面目了。” …… 这一刻,春烟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她不是没考虑过这些问题,只是当真相摆在桌上的瞬间,不免还是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咳咳。” 佐藤见她脸色不对,于是轻咳了一声。 外面的侍女们瞬间噤声,嘈杂的脚步声由近及远,看来大家都跑远了。 “五条家的长老们给你安排的一些下马威罢了,”佐藤对她说,“别放在心上。” 春烟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麽,透明的泪水挂在眼眶里要落不落。 “五条家,一直都是这样的……” 佐藤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怅然,似乎是想起了某段尘封已久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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