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虽然没有亲身体验,但射击,应该是很吵很吵、吵到连那个在教室都能学她或许根本学不懂的数学的中岛,都不得不戴上耳塞—— 诶? “中岛选手...在这个时候摘掉了耳塞?” 他果然没有看错那个动作。 不是为了撩开耳边根本不存在的头发,而是真的在比赛中途摘掉了耳塞。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中岛选手的确选择在状态绝佳的时候改变了佩戴习惯,可能是为了找到平常的感觉吧。” 才不是。 虽然只有两场的观赛经验,但结合中岛之前提到过的关于耳塞的事情,关于这一点,他相当确认。 中岛从来没有在射击的时候摘掉过耳塞。 准确来说,在没有耳塞的情况下射击,才是她不习惯的状态。 “果然,在比赛中途作出调整多少还是会...” 砰! 10.9 “诶?” “运气吗?” “不,这个人从刚开始就一直咬着第一名不放,应该不止是运气。”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不戴耳塞。” “哈哈——!” 啊,果然还是排球更好吧,不知道听到这样的想法中岛会不会生气。 但他现在。 真的很想大声喊出她的名字啊。 “...他在笑什么?” 其实那句话不是对木兔说的。 木兔也猜到了这种可能,但他突然也感受到了中岛说过的‘怪物’的召唤。 于是他转过身,在两人茫然的眼神中开口: “有没有耳塞,对中岛来说,根本就无所谓。” “你怎么...” 一旁的同伴拉了拉她的袖子,猜到眼前的人大概是认识那位中岛选手的。 就在她准备为同伴的失言道歉时,男生脸上的笑容反而扩大了: “因为她是我们的王牌啊。” “王牌,必须能突破任何高墙。” 区区耳塞,怎么可能会是中岛的墙壁。 第36章 关于木兔的告白“射击部?啊,是…… “射击部?啊,是新成立的社团吧。训练室很高级的那个。” “就是只有一个人的那个社团啊。” “名字好像是...‘中岛’!虽然不记得是听谁说的,但既然一个人也能组建社团,还有那种部活室——应该是很厉害的选手吧,话说射击需要应援吗?还挺想去看看的。虽然感觉应该是需要安静的运动...” “王牌当然也是中岛同学啦。” “射击部的王牌——大家都这么叫,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但还挺合适的不是吗?” “看起来很稳重呢,果然很有王牌的气度。” “因为只有一个人,所以不管是王牌、还是部长,都是她了吧。嗯...现在看来,还算合适?” “可能是失误了吧,中岛同学的压力应该很大呢。毕竟整个部门都只有她一个人。” “但是...有点可惜啊。” “诶,射击部吗?听说上次也没有——” “难道说...只要会射击,都能被特招进来吗?干脆我也试试好了,正好不想干义务劳动了,而且那那个训练室看起来还挺舒服的。” “应该花了不少钱吧,只有一个人的话确实有点可惜。” “就是她啦。嘘——” “就是她啊。” “‘射击部的王牌’” “王牌...啊不对,我是说中岛同学。那个,数学老师找你谈话。” 一。 二。 ... 还没数到三,我就作出了选择—— 把扫把一扔,揪住对方的领子,质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 怎么可能。 最多,也就像现在这样在心里想想而已。 “嗯。” 我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扫把,但动作很轻,而且放到了离对方很远的地方,不会像想象中那样扫对方一身灰。 只是,当我从他身边走过时,我听到了。 这次不是幻听。 “至少得有一样拿得出手吧。” 声音很小。 所以我不确定他是在惋惜,还是在对我说。 为了确认这一点,在走出半个射距后,我还是停下脚步。 掌心传来的刺痛却没有停止。 三。 我转过身。 那人已经走远了。 ... 笨蛋。 我是说我自己。 差不多是在这件事发生的一个月后,那些现实存在的声音消失了。 是真的消失了。 因为就算不小心再听到射击部的消息,得到的,也只有这种反应: “射击部?我们学校有这种社团吗?” “啊..那个一个人的社团啊。” “叫什么来着...好像不记得了。” 最后一次从旁人口中听到射击部这三个字,已经是高二的事情了。 但跟我一样,这个在过去一年都毫无起色的部门最后也没能被人记住。 “射击部,那是什么?” 那是个高一的孩子。 我应该感到高兴。 但事实上,就像那些声音其实根本没有完全消失一样,我也根本...高兴不起来。 人类这种生物...真的很奇怪。 明明本能上抗拒着危险,但当这份危机感真的消失,又会觉得...好像有点不甘心啊。 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我的世界已经狭窄到只剩下瞄准镜里的靶心,只剩下射击了。 那个圆框里的狭小世界的确仍令我为之着迷,也依旧为我提供着一隅庇护,但与此同时,它也是困住我的牢笼。 最后化为诅咒。 上课的时候满脑子只有下午的训练。 训练的时候那些声音、‘蚊子’又开始作乱。 没关系。 开枪就好了。 砰! 砰! 砰! 盲目向前的后果只有和目标背道而驰,射出的子弹是这样,亲手射出子弹的我,也是这样。 射击手的子弹不会杀死任何人,那只是为竞技服务的道具,除了—— 她自己。 开枪。 继续开枪。 就跟最开始一样。 不就是跟最开始一样吗? 总能打中的,只要一直开枪,一直训练,不要多想,看着瞄准镜,对准靶心—— 开枪。 开枪。 扣动扳机。 按下去。 食指、扣下去。 ... 开枪啊! ... 数学作业、安部教练的鼓励、逃训的负罪感——不是因为这些。 那天,我之所以会逃跑,不是因为这些。 我不敢面对的,从来不是他人,也不是那个胆小无能的自己。 而是一旦端起枪,就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再也无法开枪的事实 。 和之前一样,或许,也和我的父母一样,面对无法解决的问题,我们都选择了逃避。 曾对此感到愤怒、甚至失望到至今没有再好好面对双亲的我,到头来,也跟他们一样。 都一样啊。 跟射击部一样。 跟射击一样。 说到底,为什么偏偏是这种就算以团体形式参赛,也只能一个人上场的比赛。 为什么偏偏是食指。 为什么偏偏是我。 每到深夜,这些问题都困扰着我,以至无法入睡,然后牵扯出更多的问题,问不完的问题。 有队友会不一样吗? 或者我应该换个问法。 在那些不断搬家、转学、不断面对全新的环境、陌生的生活,并逐渐恐惧这些陌生的时间里,我是不是觉得,只要有朋友,只要找到所谓同类,世界就会变得不一样? 不会的。 学校也好,射击也好,房间也好,哪怕是我自己—— 都不是我能控制的。 既然什么都改变不了,那么选择还有什么意义。 不要再任性了。 面对现实吧。 面对学费和家境的差异,记住诅咒的规律,学着周围人的样子...放弃幻想,也放弃抵抗吧。 这是我给自己找到的出路。 这条路不需要扣动扳机,自然,也无须再面对那个无法开枪的事实。 黑暗中,我得出结论。 但偏偏在这个时候,就连这种时候,都要有人来‘打扰’—— “这里已经满员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说出这样的话,也没有细想,只是本应满是愤懑的声音,因为眼泪的浸泡,反而听出一丝可怜的意味。 因为这一点,我甚至开始生自己的气。 如果不是对方态度不错,我一定会说出更失礼的话。 但是我没有。 因为...那个声音听起来也很委屈。 做好的打算因为软弱的内心没能成功释出,我焦躁地抓挠着手肘处的校服,尽管我已经很爱惜这身制服了,但不知是布料本身的特性还是因为能轮替的外套只有一件,那块被我用不安蹂躏过的的地带,已经有了磨损的痕迹。 不再光滑的表面在指尖制造骚动,这下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要怎样了。 ... 算了,什么...都无所谓了,让他进来吧。 反正这种地方,我再也不会来了。 我总是为自己做出逃避的选择感到羞耻,甚至是悔恨。 但唯独那次,我庆幸自己再一次选择逃避。 所以我想纠正木兔说过的一句话。 不是原谅。 是感激。 对于当时选择放弃的自己,我想说的不是没关系。 而是—— “谢谢。” 砰! 这是最后一发子弹。 没有耳塞的阻隔,我毫无保留地被这声震动击中。 像是主动投降,我放下手中的气步/枪,那个被瞄准镜封锁的世界就此消失。 好安静。 看来今天,我是最后一个完成射击的。 不过没有超时。 确认这一点后,我习惯性地闭眼,试图缓解过度用眼带来的干涩。 但就算是短暂的黑暗,也能凸显黑暗之外的存在—— “中岛!” 我倏地再次睁眼。 骤然撕裂黑色的光线让我有些恍惚。 刚才,那些声音明明已经消失了。 怎么还有—— 不对,仔细听的话,不止是他,还有其他观众的声音。 这是我根据之前的经验总结出的规律,是不是幻听,只要判断有没有除此以外来自‘现实’的声音就好。 如果能找到与之对应的现实,那么和周围的声音一起传来的,也是真实。 “中岛!” 但我突然又有些不自信了,于是我选择用自己最信得过的方式,‘亲眼’确认: “木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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