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被他们盯得抱紧薛元娘,害怕得不敢往前走,碍于他们眼神过于炙热,眼热着他肥嘟嘟的白嫩胳膊腿,从灵魂深处发出一句:身子骨真壮实,应该养得活。 满府主子病恹恹的,把下人们的胆都给吓得小上一圈,根本不敢想府里还能有个康健的哥儿,连林如海幼年时身子骨都不算好。 “林管家,晚上给我把正院的小厨房安置好,下午家具物件我挑好的摆进去,傍晚能住进去是最好的,宝儿的东厢房打扫妥帖了没有?” “早就妥妥帖帖的,清理了两日,边边角角都包住了,保证不会磕伤。” 林笙管家那个笑意满满,更多的事已经吸引不住他的兴趣。 “按您的吩咐,这两日让花匠和泥瓦匠挖地三尺地查,花盆土、池水里都没放过,开得不好的花草连土一起挖走,府医开了驱虫的药,各处撒了些,再没有不妥帖的地方,只差将家具摆进去。” 他便说,身子下意识护住宝儿,足见重视。 黛玉是时候牵着林宝儿的手,林宝儿一手抓着薛元娘,一家三口和谐友爱走进府门,宛若亲生的一样。 林笙管家内心激动不已,同时也诧异非常。 姑娘看着太太收下重礼,怎么毫无隔阂?悄悄后退一些,走到徐嬷嬷跟前小声询问。 “徐嬷嬷,姑娘跟太太似乎走得很近,今儿个出府发生那么多事,竟没闹过?”他家媳妇恰巧没看见整个过程,还得从徐嬷嬷嘴里探听一二。 “我也不知,从金铺出来的时候姑娘还那么激动,估计太太在马车上将姑娘安抚好了。”徐嬷嬷哪知道她们怎么回事,到酒楼那会儿还不说话,回来府里又好得很。 薛元娘回到小院,看见满院子堆着的箱子和家具,突然有几分惆怅。 “老爷又让我全权处理?” “是的,姑娘年岁小,管家这事上太太还得多看顾一二。”林笙管家如实说。 黛玉抬眸,望向他问道:“已经跟父亲说过了今日之事?” 林笙管家点头:“是的,老爷说回来再处理,现在还是让太太全权负责这些东西的安置。” “既然老爷已经知情,那你把这个送给老爷,让他趁早想个对策。”两张盖着薛家印章的订货单,林笙管家接过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花了多少银子买下的货?”这随随便便应该有上万两了。 “一百两不到。”黛玉眉眼弯弯,“林叔,你赶紧送去给父亲瞧,别让他被蒙在鼓里。” “小人这就去。” “等等,还有这些。”薛元娘将那些铺面的地址一并交给他,“都是别人强行送来的,银票一大盒,人均给了几万不止,我拿着害怕,不如自己坦白,把银子一并上交,可能还好些。” “好的,太太的话我一定带到。”林笙管家急不可耐跑出去,薛元娘回头,不紧不慢带着宝儿走进屋。 黛玉跟着进来,不解道:“您真的打算把东西都上交?” “看你父亲的意思,交上去也得赔我点,院子里头的东西都还没个数,一时半会儿谁数得清,对吧。”薛元娘冲着她眨眨眼,“黛玉,你得长长眼力,值不值钱你都分不清楚。” “您让我去帮你规整院子里的那些?”黛玉的脸拉得无比长,漆黑的眸子带着不满,“您不打算过问一下?” “我要去规整正房,今晚得搬进去,还有关在马棚边的下人,我得一个个去审,多费工夫?你父亲的大狱人满为患,他是抽不出空来审的,所以,你得帮我,两日之内将这些东西都整理好,可别被你父亲搬来的救兵给摘了桃子。” “救兵?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黛玉苦着脸,“您就想着法子偷懒吧,以后宝儿是不是也得帮你干活?” “那肯定的,都是我的儿女,我一碗水一定端的平平整整。”薛元娘露齿微笑,黛玉觉得她好生无耻,一个五岁的娃,一个两岁多的娃,迟早都得给她干活。 黛玉突然也想做个富贵咸鱼了,视线转头落到徐嬷嬷身上,脸一下绽放出笑意道:“徐嬷嬷,你觉得有什么人可以帮我一起分辨那些东西?” “呵~”薛元娘笑出声来,这小妮子有她几分真传了,可惜太过直白,“徐嬷嬷,给她露两手,你们荣国府来的人里头,还有不少卧龙吧,比我这等小门小户靠谱得多,我连好木料都分不清粗。” “木料的话,肯定是木匠更清楚,账房的和采买的对珠宝首饰之类的定价更门清一些,我大概能分类装好,到时候再让他们估价,现在一次出手的话,价格肯定要跌三成,放一放慢慢清,越是好货价格越高。” 徐嬷嬷一说到自个能力,自是侃侃而谈,谁能帮着做什么,都一一理清楚,没有考虑她自身的情况下,其实能力真的没话说。 黛玉跟着她去办事,突然能够理解,为什么她也是荣国府来的,也知道她有私心,太太却依旧放在身边。 转头又心惊肉跳着,徐嬷嬷若是要一直用下去,迟早得解决荣国府的问题,看王嬷嬷和周嬷嬷就知道,荣国府的富贵权势她们钦慕已久,这种念头很难改变,即便一家子身契都在林府,稍有不慎全家完蛋,都要一条路走到黑。 外头街道上,突然多了不少关门歇业的旺铺,柳氏带着林府的下人来收铺子,摆出一副害怕被算计的架势,要先查账验货再决定铺子里人员的去留。 总之一句话,东家换了人,怕被铺子原东家算计,什么时候再开,要查完再开,至于新东家是谁,只说是姓林。 平头百姓以为是那几家被抄之人的产业,还在感慨他们富贵无双,内行一瞅,能不知他们原本的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如今姓了林,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全都一视同仁,各家还好想一些,只需想法子针对林如海即可。这会子又分了远近,再细打听她们出了多少,听闻除了被抓的人家,其余几家都没超过十万两。 甄家偷偷护下那么多家,旁人用尽手段,甚至连背后势力都抬出来,想求见都见不着,亲疏如此分明,剩下的就活该被彻底放弃? 难道他们这些人都活该被林如海抄家?明明银子是一起赚的,出了事他们一概不用承担? 换作只是花钱消灾,他们可以接受,抄家灭族那绝对接受不了。 既然上皇如此缺银子,甄家也做不到一视同仁,那抄谁家不是抄?谁家手里没点证据? 心思活络之人本就后手多,暂时没敢撕破脸,只悄悄让街头的乞丐将送礼的名单送到巡演御史府。 依林如海的牛脾气,妻女被如此迫害算计定然无法接受,绝对会逮着这几家不放。 为了能让林如海报复得更加顺畅,连人证都找来几个,如此,人证物证齐全,一抓一个准。 论理,百万两现银的赃款,谁拿了好处该知道收敛,低头认下,以后好处更不会少。 偏偏林如海那性子能按正常人去考虑吗?他能屈服的话,早就屈服了,还能等到如今家破人亡? 更何况抄家来的现银他没昧下分毫,清点登记完后,全带回他自个府中,说要自行送往宫中。 谁要想伸手,要么连他林府一起全干掉,要么一分别动。 都送那么一大笔给陛下了,再多加一笔,告得了他贪污?谁能当着那么多银子的面,外加林如海的自证书,开得了这个口说他贪? 就算是上皇,在国库空虚的事后,也是乐见其成的,顶多稍微惩罚林如海一二,让他下次注意点手段,不要太过激。 要是能把林如海卸任,林如海可能还会更加高兴。 那硬脾气和作风,早已人尽皆知。林太太回府没多久,林如海再按捺不住,反抗更加激烈。 林如海懊恼自个真命苦,明明困得不行,也早有预料,还得装出一副气得半死的架势,勉强装晕睡了一个午觉,爬起来继续硬杠。 知道她们会乱来,没想到会这么乱来,到达毫无顾忌的猖獗姿态,也失了最开始的谨慎,铁板一块的局面,被硬生生划成两半。 薛元娘捏在手里的货单,把本不相关的中立之人也给拉下水。 薛二老爷、扬州知府,一个跑不掉。 前者明面上送贿赂,以达到要挟的目的,后者不需要双方当面,就能签下过户文书,说你没有跟盐商勾结?狗都不信,全是实打实的铁证。 薛家这狗腿子帮甄家没少干活,知道的太多,他得把人赶紧抓回来审,以免被灭口,如此,敲山震虎,甄家内部就要乱起来。 真是半点休息时间没有,样样都要亲自来。 竹离和竹双两个贴身长随都熬得有点面色焦黄,一整晚都是精神紧绷状,大意不得。林里昨日休息了大整夜,将东西清理回府后,就要来跟他们交接。 让旁人全权去做,没有自己人看着,林如海不放心,也就万方被叫走了,否则今日就是他跟林里全程跟进。 累死累活的林如海守在府衙闭目养神,逼着书吏继续查罪证,狱中人满为患,酷吏昨夜审完不了了之后,下午重新开始审问剩下的幸运儿。 昨日抓来的,今日又送了礼的,非但不会放,林如海打着贿赂官员的名义,又去将人家当家太太抓回来,两罪并罚。 不是很嚣张吗?要同归于尽吗?本身没一个好的,林如海抓人底气很足,绝没有一个好人被误伤。 薛家两个铺子的管事和薛二老爷夫妇被府衙的衙役抓回来时,灰头土脸颜面尽失,对林如海的做法深表震撼,他怎能如此不近人情? 林如海不怕撕破脸,反正忠顺亲王一定会来收尾,他越是将天捅破,忠顺亲王办事越顺畅,来得也越快,收得银子也更多。 她们在他这里沾得多少好处,回头得吐出来更多。 薛二老爷夫妇被关在大狱时,披头散发被堵着嘴丢在污糟的牢房里,周围可还有不少人,被抄的人家看见他俩,眼眶几乎要恨出血来。 定是他家给的证据,倒逼着林如海必须去抄家,最开始明明只要银子不要命的! 两张货单,直接让薛二老爷这个薛家话事人彻底下不来台。 东西、出得银子和货单一对账,可不就原形毕露,谁先发作谁占先手。 他们俩一被抓,甄大老爷这背后之人被吓得直冒冷汗,坐立不安跑到甄二老爷处破口大骂。 “瞧瞧你出的馊主意,说好不逼林如海,你自个又逼上了,薛二要是把我给供出来,你也别想跑。” 关乎切身利益,甄大老爷双目赤红,冷静不了一点。 老二他不用怕,他不跟盐商往来,他这个做大哥的收了盐商多少好处,一供出来他还能有活路? “不行,我得赶紧去把忠顺亲王请来,可再不能让林如海继续放肆下去,否则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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