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欺负你们了?” “没呢,”探春绽开笑颜,“就是舍不得二姐姐了,好嫂子,咱们出去吧。” 在人群看不见的角落里,探春悄悄地唤来侍书,“今儿书生官员来了好多人,好丫头,你悄悄替我去看看都有谁?” “不就是嫁人吗,”她唇角扬起一抹凌厉的笑,“就是嫁,我也要嫁个自己挑的。” 最好最好,让她嫁个听她话的书生小官,出了阁成了夫人,能外出交际了,凭她的手段,什么做不成。 “是!”侍书眼睛一亮,悄悄地绕了出去,孟家今日大喜日子,前后院里往来丫鬟小厮、公子贵人无数,她机灵,混在里面耗不起眼。 正到了前头,就见新郎官不知何处去了,只留下几个伴郎被人压着灌酒。 侍书仔细打量两眼,里头容貌最盛笑意盈盈的是江家大爷,旁边却是站着个年轻男子,着七品官服,长得俊秀,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是谁呀?”侍书心底一动,混在闲聊丫鬟堆里问,不知是谁家的丫鬟笑着唾她,“他你都不知道,就是前科的探花郎啊。” “顺天府丞谢家就是他家,小谢大人年纪轻轻就已经入朝为官了,家势也不差,还未婚配,”小丫鬟一脸向往,“听说京城媒人都要踏破谢家门槛了呢!” 听到谢家,侍书心底大惊,忍不住朝谢淮安看去,当初万寿宴,她家小姐误入猎场,不就是这位小谢大人悄悄地救回来的吗! 当时她们还夸赞这位谢大人是个正人君子呢! 若是…… “可有听说是哪几家去问媒了?”侍书赶忙从袖子里取出点碎银子塞说话的丫鬟手里。 “唔……这哪说得完啊,”小丫鬟笑笑,“不过听说小谢公子要放外任了,这时候把姑娘嫁过去了,岂不是马上就要分离了。” 她只当侍书是想攀炎附势,好笑道,“好啦,人家也是京城公子哥里占前头的呢,哪里是我们肖想得了的。” “这样啊……”侍书心生遗憾,她转眼想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年龄合适的公子哥,却见那谢大人不知道何时放下了酒杯,朝她方向看过来。 侍书心底一惊,怕被人看出什么,急匆匆地就挤到人群里消失不见了。 一直到宴会散尽,贾家姑娘们都上了马车准备回府时,才悄悄凑到探春耳畔。 “小谢大人……”马车里烛火晃晃悠悠,探春心神一恍惚,眼前浮现起那日林中牵着马带她走,又守礼地别过眼去不看的人。 会有希望吗?探春忍不住心底问自己。 *** 婚事过后,京城里风平浪静了好一段时间,四皇子党、八皇子党、太子党……各个都在心怀鬼胎地等待着,谁曾想,景康帝传的第一道圣旨,竟是准许宫中妃嫔回家省亲了。 消息传回荣国府,王夫人激动得都快晕过去,“我的元春啊……总算是有机会能见着了!” “我的好姑妈,您盼了这么久,总算是盼着了!”王熙凤坐在下首陪笑,见王夫人神魂颠倒几不能言,她才慢悠悠地走出去。 “说得是好,偏上头说了,要家里有重楼别院的才能请旨,咱家这可怎么好?” 王熙凤眉心紧皱,贾家内里多亏空,她是最知道的。 特别是家里老爷好面子,又是娘娘省亲的大事,定是不肯从简的。 “就是把我那点子都砸进去,也不够新建一个院子的啊。”王熙凤愁容满面。 “奶奶说什么呢,”平儿拍她一下,“您的手里好不容易才有些,又砸进去了,以后留什么给大姐儿。” 王熙凤和贾琏的独女,生来多病,王熙凤愁心得不行,连为了自己威风往家里砸钱的事都少做了,生怕那一日女儿出事了要到处求人。 “你说得是,”王熙凤心思一动,“家里的大事,就是办得好了,人家也是说国公府侍驾有功,哪里会说我王熙凤。” 年前薛宝钗从南边运绸缎,特意拉了她们入股,今朝果然大卖,王熙凤手头也松快不少。 但她这几月办了那么多事,也有些看明白了,这女儿家啊,最大的错误就是花钱补贴夫家。 还是留给女儿的好。 “这样,”她脚步一转往荣庆堂走去,“家里就这点银子了,要怎么办在哪办,还是得找老祖宗拿个主意。” 荣庆堂里,贾母也在头疼,她照例喊了两个儿子过来,贾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就那一句话,走公中银子可以,让我出钱没门。” “大哥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事关二房,贾政也坐不住了,冷笑一声,“你敢说你大房没借着元春的名头做过什么?好时对外说是皇妃伯父,眼下要钱了,又是两家人了?”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呵。”贾琏也冷笑,“ 管你怎么说,反正我没钱。母亲不是补贴你不少吗,如今你女儿的大事,拿出来啊。” 王熙凤一旁看着,心底唏嘘,贾赦是她公公,贾政是他姑父,这倒让她成了所有人里最尴尬的那个了。 见两人齐齐看向她,王熙凤只好赶忙看向贾母,“老祖宗,实在是家里能用的银子有限,若是仅着旧院子修缮一番倒还好,若是再建,只怕要卖些田地了。” “不行!”贾赦第一个反对,他是大房,按理是要继承贾家的,族里那些田产地产日后可都是他的,哪里能卖了建那什么院子。 风光的又不是他。 “祖宗家业,哪里是能动的。”贾母叹了口气,疲累地挥挥手,“好了,我再想想,总归也是要到明年去的,不急一时。” 她发了话,众人这才散去了。 回到院子里,贾政心底越想越不得劲。 “怎么说?”王夫人早早等着了,见人进来赶忙就问,“可选好地方了?” “选什么地方!”贾政没好气地喊,“东府那边不肯出钱,我看老太太的意思也不对,若是要走公里,只怕只能修老院子了。” 东边宁国府原有的会芳园,是贾家最开始的地方,后来家业日大,宅子也慢慢扩开,这才锁了起来。 “那头地方倒大,”王夫人皱眉,“但多少年的老东西了,若是银子砸少了,哪里修得体面!” “元春眼下身份贵重,接她回来的地方,怎么能寒酸呢,岂不让人看轻了她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贾政揉揉脑袋,一脸焦急,“只是家里情况你也知道,这一时半会的去哪里要钱。” “等等,”他神色忽然一动,视线落在王夫人身上,“姨太太可是搬出去了?” “是,她家来了客,便带着姑娘们都搬回去了,”王夫人接话,到底多年夫妻,她飞快明白贾政的意思,“你是说她家?” “不错,薛家到底巨富,修座院子伤不到筋骨,”贾政若有所思,“正好,过些时日不是侄女儿及笄礼吗,若是那时候家里还没商讨出个章程,你就备份礼去问问她家。” “咱们也不是不还,只是等到年下庄子收上来了才说。” “皇妃省亲的大事,本就该几大家族同气连枝的。”
第49章 及笄正月二十一,地穿节,也…… 正月二十一,地穿节,也是薛宝钗的生辰。 薛家早早就准备起来了,他家里豪气,采买东西也大方,王夫人来赴宴的时候,都被那精致又豪奢的做派给骇了骇。 “多大个丫头,搞这样的阵仗也不怕折了福分,”王夫人摇摇头,想着宫里的女儿,心底又有些淡淡的自豪。 再有钱能怎么样呢,她女儿眼下可是皇妃。 薛夫人正是高兴的好时候,一边招呼着往来的小姐夫人们,一边派人去催女儿梳妆。 “姐姐,”见了王夫人,她一笑,赶忙凑上来,“备这些礼做什么呢,快进去,眼看着吉时就要到了,宝钗也该出来了。” 云夫人自然也来了,听着这话忍不住一笑,眼底泛起点玩味色彩。 笄礼大事,亲近的长辈都是早早就来了的,她更是天不亮就到了薛家帮着薛夫人操持,就是怕留下什么不妥的,让薛宝钗心底遗憾。 一个女孩子一生,只有这一次呢。 眼下就连几家只是走节礼的夫人们都来了,身为亲亲的姨妈,王夫人这才姗姗来迟。 “早上宝玉闹着,倒是耽误了些时候,”王夫人笑容一僵,仔细地看了几眼妹妹,确定她只是没心地随口一提,这才开口解释。 “宝丫头呢,东西可都备齐全了。” “自然,”薛夫人笑容满面,话语里掩不住的高兴,“宝钗差事办的好,她今儿及笄,九公主殿下特意指了正宾,赐了钗冠这些下来呢。” 王夫人探头一看,果不其然,正堂里三个执事托着托盘,锦绸上面摆着套发笄、发簪、钗冠,金灿灿的,本是浮夸的颜色,偏饰有各色璎珞宝珠与绿松石,掐丝掐出腾飞的龙凤,典雅大气,一看就是宫里才有的物件。 还有个一身宫妆打扮的中年女子站在最前头,面色肃穆,不怒而威。 “宝丫头果然得九公主依仗,”王夫人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酸溜溜地来了一句,“倒是元春不懂事了,这般好的日子也不赐下些什么。” 云夫人一听,顿时笑了,摇着扇子姗姗过来,“我家宝钗人小,哪里敢劳烦贵妃娘娘呢,哎,说来也是害羞,若不是陛下恩德把家业赏了回来,我今儿可得空手来了。” 说罢,她眼神一转,雪杏立马上道地捧着个盒子过来,不看里面,光是那精巧的雕工和淡淡的香气,就让夫人们知道这是个何等的好东西了。 果不其然,雪杏开了匣子,一整套的头面露出来,有些泛旧的金质,一看就是老物件了,是当家夫人能拿来撑场面的好东西。 “这,这太贵重了!”薛夫人一惊,赶忙推辞。 “宝钗这丫头,什么好东西用不得?”云夫人含笑,眼神直往王夫人那瞟,“这还是郡主当年的陪嫁,留给未来儿媳妇的,我也只是借花献佛了。” “不知道王夫人备了什么好东西?”云夫人笑道。 王夫人:“…………” 她几乎要把牙咬碎,这东西一出来,除了里头九公主赐下的,还有谁的东西比得过! 云夫人这是特意要让她没脸呢! “哎,时辰到了,快,去请小姐出来。”薛夫人再愚钝,也意识到不对了,赶忙笑着打圆场,云夫人也见好就收,妥帖地走到位置上坐下,无事发生的样子。 几家夫人们都是人精,眼神一转就明白云夫人这是何意呢,顿时都想笑,又不得不感慨江家果然是家大业大。 那样的头面,就是她们也是没有的,云夫人拿出来,还提了清河郡主的名头,可见是对未来儿媳妇十分满意了。 倒显得王夫人这个姨妈当的,实在上不来台面。侄女儿及笄礼,哪家好姨妈比客人来得还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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