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退的意思。 江知渺心底暗暗点头,穷寇莫追,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当然,八皇子九皇子几个也未必不懂,只是他们既然点燃了这把火,便没有退下去的余地了。 “二哥!”九皇子最先开口,一脸的义愤填膺,“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论宠爱,你一贯是我们兄弟里面最多的,论地位,你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是啊……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太子冷冷的笑笑,到了这般田地,他面上却依旧没什么懊悔的情绪,复杂得让人难以看明白。 “我只想问一句,父皇,”他抬起头直直地看向景康帝,“从我长大开始,你真的有把我当做太子看过吗,还是只是一个普通的儿子呢?” 是了,江知渺也暗暗叹息。 景康帝年少时不得先皇疼爱,没有半点帮扶,一切苦难全靠自己熬过来。 人最缺什么,就会疯狂地给予什么,大抵景康帝年轻时,是真的想和太子父子情深的,好慰藉他记忆里那个,一直渴望父爱却从未得到的身影。 但他自己都没得到过,又怎么能理解太子的心情呢。 天底下没有哪个儿子,能忍受父亲像管宠物一样死死管着自己,从五岁,十岁,到二十岁。 “…………” 满堂的人都竖起了耳朵,景康帝却一直一言不发,只沉痛又哀悼地看着这个自己最满意也最疼爱的儿子。 半晌,他莫名其妙地一挥手,总管太监一脸笑地走上前来,把所有的皇子大臣都请了出去。 “老头子这是什么意思?”江知渺听到九皇子一脸莫名地问,萧禩神色复杂,强撑着扯着一抹笑,“不知道呀,九弟,我们回去吧。” “左不过几日,就该有个结果了。” “哦。”萧禟不太理解地挠挠头,顺从地跟着他走了,只留下萧慎黑沉着脸站在他们后面远远望着,难得的好心情毁了个彻底。 “恨海情天啊恨海情天……” 江知渺凑到他耳边,小声唏嘘。
第56章 二废太子景康帝许是被伤到心…… 景康帝许是被伤到心了,又或者他早就有所预谋。 第二日一早,消息就传遍了京城——太子二废,乔家满门抄斩。 事关太子,景康帝总是那么疯疯癫癫,这一次,除去姻亲下属,就连翰林院里负责给太子讲学的那些侍读们都受到了牵连。 天知道,他们甚至没能见过太子几面。 江知渺深感自己幸运,若是像别的状元一样走翰林院的路子,眼下就栽了。 但同时,他也要上下奔走,至少摆出个态度来。 满翰林里,可有几个是他当年科考时的考官呢。 等到一切忙完,江知渺就接到了萧慎的消息,他赶到四皇子府时,书房里两排相对的圆椅上难得地坐满了人。 “来了?”张老朝他笑笑,给江知渺指了位置,光从座次来看,他已经算上萧慎手下数一数二的了。 “此次叫诸位来,是想商讨一下接下来该怎么走?”萧慎见人都齐了,沉吟着开口。 “东宫一倒,朝里唯殿下,三皇子,八皇子党几个最为显眼,”张老最先开口,神色认真,“但论朝臣支持,谁也超不过八皇子,但从陛下心意来看,他未必占优。” 一废太子的时候,景康帝满腔怒火宣泄到了江家,而这次二废,承受的人该到八皇子了。 “三皇子那边不必担忧过多,他到底只是得文臣喜爱,又无母族助力,难以成事。” 又有幕僚开口,他们各抒己见,萧慎却只是坐在那,看不清神色。 “江公子怎么看?”张老看看他,又笑着看向江知渺。 “殿下,”江知渺先看向萧慎,“你准备好了吗?” 他这话看似在问萧慎有没有做好夺嫡的准备,实则内里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江知渺问得,其实是你有没有做好站在弟弟对立面的准备。 当年夕阳染红宫墙,东宫的侍从走后,萧慎拖着两个被吓得满面苍白两股颤战的弟弟出来,前往皇后宫里避难。 江知渺胆子大些,很快就恢复了,但萧禩缓了又缓,还是腿软。 是以,比他没大多少,身形清瘦的萧慎叹了口气,蹲下把他背了起来。 那时江知渺走在后面,看见这场面,只觉得无比羡慕。 他一只独苗苗,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体验到了“棠棣之华,鄂不韡韡。”的意思。 眼下,却还是到了该抉择的时候。 萧慎手背青筋暴起,一双眼死死地看向窗外,好像要透过那一层层的花墙看到什么人。 “殿下?”张老叫他,萧慎这才回神,慢慢地握起拳。 “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准备不好的,”他笑了一声,“总归我是不能退的。” 他的态度摆在这,幕僚们也就明白了,江知渺叹了口气,“往日里不争,是为了树个孤臣的名头,也是为了避开太子锋芒。” “眼下再不争,别人真当殿下不想要那个位置了。” 说罢,一群人点点头,凑在一块商量着日后该如何行事,萧慎混在其中,光打在他素白的脸上,锐利逼人,半点看不出之前犹豫的样子。 另一头,贾家闹翻了天。 听 闻太子兵变,贾政眼前一黑,啪地软倒下去,王夫人又后怕又担忧,也跟着气急攻心一块倒了。 到最后,二房里只站着个叹息又不能卖女求荣的赵姨娘,和一脸茫然的贾宝玉。 “妹妹,”他忍不住看向林黛玉,神色认真,“太子兵变,和咱家有什么关系呢?” 林黛玉:“…………” 她一时间情绪复杂,完全没想到贾宝玉这人在政事上能迟钝成这样。 她们都知道大姐姐是靠着东宫的路子,才成了宠妃的。而贾家姻亲王家,九门提督王子腾更是太子党的坚定拥趸。 也幸好贾政几个还没来得及给探春和乔家子弟定下婚事,不然便真得得一块死了。 贾宝玉见她神色复杂,一时间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捂着嘴,一双眼睛如同稚童,茫然地看着家里老老少少焦头烂额,痛哭流涕的样子。 “行了行了都哭什么,哭能解决问题吗!”贾母揉了揉额,重重地一敲拐杖,“外头还没传消息来呢,咱们就先乱了阵脚!” “老祖宗!”王夫人可不吃她这一套,哀切地扑到前头,“怎么办啊!我的元春丫头怎么办啊!” “她才过了多久好日子,可不能就这么去了啊!” “你少说这些晦气话!”贾政也急得冒烟,听到什么去了的,顿时火冒三丈,冲上前就要来拉。 “你还说!都是你非要上这条贼船的,现在好了吧!”王夫人哭哭啼啼地被他扯起来,一双手握拳直往贾政身上打。 “好了好了!”贾母一脸头痛,赶忙让人把他们分开,视线在贾宝玉、贾赦几个身上划过后,最终还是朝外头挥了挥手。 “赖二,你去找江家打听打听……关于娘娘,陛下是个什么态度?” “是。”赖二领命往前走完,一时间也忍不住感慨自己的落魄了。 这般生死攸关的时候,竟然是要靠着江家才能得到消息。 “不用去了。”还没踏出荣庆堂,就见一个满身绫罗气势逼人的姑娘走了进来,赖二一看,不知三姑娘是谁。 “好丫头!”见到她,贾母赶忙上来拉住人上下打量,见探春衣着完整神色淡定才放下心来。 她有些哀求地喊,“我知道你想薛家姑娘,但家里到底挂着你,你去的时候也多和家里说说才好。” “…………” 探春沉默片刻,还是笑开,“好,老祖宗放心,不会了。” 等到这边尘埃落定,谢家的人就会上门提亲,而后她便要与谢淮安外放出去,哪里还至于要夜奔呢。 “宝姐夫知道家里挂心娘娘,特意托我带句话,”视线落在贾政几个身上,探春神色认真,“事到如今唯有等,父亲不若主动请罪,也好保全娘娘的性命。” 贾政神色巨变,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他听明白了江知渺的话,太子的事必是要连累元春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他主动请罪,舍掉工部员外郎一职。 曾经贾政无数次认为是这个职位耽误了自己,但眼看着将要失去了,他却凄然起来。 “老太太……”他下意识看向贾母,却见贾母神色沉沉,到底叹了口气。 “也罢,老二啊,元春这丫头为你们,为这个家里舍了这么多。” “眼下也该咱们偿还她了。” 贾政面色一白,顿时就晕了过去。 … “八哥八哥!事情不都像咱们设想的那样进行吗,你怎么还不高兴啊!” 八皇子府里,萧禟亲热地凑到萧禩脸畔笑,“有什么烦恼的说出来,弟弟给你排忧解难!” “…………”萧禩被他逗笑,抚了抚人额头,“我就是觉得父皇的态度有些太怪了。” 看着弟弟的眼睛,他忍不住吐露心底的担忧,“若是事情败了该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萧禟笑着挥挥手,“最后的不是咱们,就是三哥四哥他们。” “特别是四哥,咱们又不是太子得罪他得罪得那么狠,就是他真的赢了,还要把兄弟几个都赶尽杀绝不成。” “他一点都不在意名声了?” “也是……”萧禩看到弟弟眼里暗含的担忧,总算把心底莫名扬起的恐慌和胆战心惊压下,露出抹笑来。 “到时候我没银子吃饭了,可得要九弟养着了。” “我有那么多钱,养十个八哥都绰绰有余!”萧禟一拍胸口,露出抹神秘莫测的笑来,“更何况咱们也不一定输呢。” “干什么不需要钱,老四那边没有我,不就是靠着那个皇商薛家吗?” “薛家的那个先家主确实有本事,但他家眼下是那个什么——薛蟠做主,心里都没杆秤的毛头小子,想和我斗!” 萧禟冷冷地笑笑,“看我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你别太过了,”萧禩赶忙去拦他,神色里满是不赞成,“薛家是民你是官,小心御史台告你以权压人。” “八哥放心吧,”萧禟赶忙开口,“我哪里是这种人,我保证只是简单设计设计他们。” “商场如战场,薛家自己技不如人,又怪得了谁呢。” “好吧,总之你注意分寸,”萧禩疲累地叹了口气,“薛家女嫁给了江知渺,他也曾是我儿时的玩伴。” “只是我们不同路罢了……” 另一头,贾政连夜赶到宫里去,却连景康帝的面都没见就被赶回来了。 不过一会,宫里传来旨意,他的官职被削了。 “那元春呢,我兄长呢——”听见这消息,王夫人顾不上伤心赶忙开口问,贾政面色一黑,“那传旨的太监说元春被软禁在了宫里,但陛下没说怎么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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