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是得看看十三弟的意思,”萧慎叹息一声,“朕对这个弟弟亏欠甚多,也不敢盲目赐婚,让他们成对怨偶。” “这您就多心了,”皇后眨眨眼,有些狡黠地笑笑,“陛下,还记得早年父皇万寿宴吗,当时宴前斗诗,便是林姑娘和十三弟争的魁首。” “那些诗臣妾也看了,当真是心有灵犀,天作之合。听十三弟身边的人说,十三弟甚为喜爱呢。” “是吗?”萧慎一愣,顿时间也想起来了,那次宴会上刘庸收那姑娘为徒,还闹得颇大。 “知己难得,”萧慎越想越满意,“这样,明日我去问问林卿的意思。还有十三弟那边也打听打听,若是真成了,也是一桩美事。” “至于其他的,还要你多上心了。”萧慎道。 “臣妾领命。”皇后笑笑,柔顺地应下。 …… 成都府里,江知渺头上戴着个草帽,袍子挽到小腿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水田里。 “大人,这附近的几十亩田地都种下了,”有官吏走在他身边,指着田地一块块介绍,“再过几个月就可以收成了。” “不错。”嫩油油的禾苗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底高兴,江知渺笑了起来,从炭笔在手里的册子上写下视察情况,便收拾着回城。 “江大人好啊!” “是江大人!大人吃果子!” 一路上有布衣百姓看见他们,热情地捧了东西凑上来,是个用芭蕉叶折成的小杯子,里面是类似树莓的黄色小果子。 老汉笑容淳朴,“大人尝尝看,这玩意咱们叫栽秧泡,山野小食不甚珍贵,倒是有些酸甜滋味。” 江知渺上辈子也是从农村里一步步考上去的,自然知道这些野果也多难采集运输,他两手捧着接过,道谢后认真品尝。 “酸中带甜,晶莹多汁,当真好吃。”看着前头老汉质朴又期待的眼神,江知渺笑着夸赞,又给旁边随行的官吏们分分,“都尝尝,别辜负老乡的心意。” “多谢多谢!”几个官员也赶忙接过来吃了,不得不说,烈日底下奔波了这么久,他们都有些乏力,眼下吃些酸的,人也一下有精神了。 “这个还有呢,几位大人都吃!” 见他们喜欢,老汉赶忙朝身后招呼,有妇人小跑着送来个篮子,盖着芭蕉叶,里头满是各色的野果。 “观砚,”江知渺接了过来,“给夫人送些过去。” 薛宝钗长在京里,想来是没见过这玩意的。 老汉听见这话,脸上笑意越发灿烂,一群人围着江知渺叽叽喳喳地说些田间地头的事情,等到暮色渐起,江知渺才回到府里。 薛宝钗已经回来了,她换了身家常的衣裳,正懒懒地靠在美人靠上看书,而旁边的小桌上摆了几道菜。 “怎么不先吃,”江知渺忍不住笑出来,“让岳母知道了,可得好好削我一顿。” “唔,下午吃那个果子太多了,有些酸着了,”薛宝钗放下书册笑,“难为你还特意让人送来。” “好吃吧,”江知渺笑着凑过去,看着薛宝钗从匣子里取出一封信,脸上掩不住的笑意,“家里来信,嫂嫂有孕了。” “真的?”江知渺这下是真惊了,转而又笑开,“岳母大人这下有得忙了,看来我又是逃过一劫了。” “别开玩笑了,”薛宝钗神色有些认真,面颊飘红,“唔……母亲还问了我们这边……嗯……要不要喝点药什么的……” 江知渺:“…………” “这可真是。”他一下子哭笑不得,想想也是,他们成婚几年了一直没有动静,长辈急也是正常的。 当年他们年岁都还小,但现下正合适,成都气候宜人事情也不算太忙,这时候要孩子,他还能带过最烦人的幼年期。 江知渺起身走到桌前默默坐下,亲自动手给自己盛了一碗饭。 “怎么吃这么多?”薛宝钗一愣,就见那人意味不明地笑笑,“哎,你也来吃些。” “晚间可别饿了。”
第70章 大结局有缘无分,岁月如尘…… 皇后的动作越发明显起来,她不仅召了云夫人几个进宫里暗戳戳地打探情况,还时不时地给林家赐下些东西来。 久而久之,京中便渐渐地有了传言,说皇家有意将林家女许给怡亲王。 萧祥是本朝为数不多的几位亲王,其他的那几位都是胡子白花花的了,年轻没有妻妾又前途无量,可谓是京城世家眼里的金窝窝。 消息传开,不知多少人家都暗暗地咬碎了牙,只林黛玉心底有些发沉。 林如海亦苦笑,“玉儿,我前头听陛下透露怡亲王那边似乎也有意于你……你往日里可与他有旧?” “女儿不曾见过这位大人。” 林黛玉愈发地疑惑,她到京几年里怡亲王一直被囚禁在城外别庄,等人出来了林黛玉又忙于女学,算来算去,她与这人毫无交道。 “许是他从哪听说过你,”林如海叹气一声,“这就难办了。我看陛下心意已决,若是想要避开这桩婚事,怕是只有你哥哥那边入手了。” “事关皇家,兄长亦是难做,”林黛玉面色沉沉,“若女儿早些年已有了婚配,此刻还能推拒一番,眼下只凭我一句不想嫁人,宫里只怕不许。” 偏她也不能自请出家什么的,怡亲王是天家人,眼下婚事有了眉头,女方却出家了,这让人怎么看他? 按陛下那个性情,只怕是要恼极了林家。 “早知如此,当年你外祖母来信的时候,我便不该拒绝。” 林如海心头懊悔,比起嫁入皇家,他更愿意女儿与贾宝玉成亲,好歹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 贾家虽没落,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林黛玉嫁过去之后王夫人几个才不敢给她脸色瞧。 到了皇家,纵使他权势滔天,怕也难保女儿安宁,后宅的那些阴私手段,就算林黛玉应付得来,林如海也不想女儿整日只能与这些相伴。 人人都赞他女儿是世外仙姝,既是仙姝,又何必落入凡泥中呢。 “父亲莫急,”林黛玉思虑再三,缓缓开口,“事情也未必到了绝路,咱们不好质疑这桩婚事,但有一个人能。” “你是说怡亲王?”林如海一诧,也点了点头,“确实,只要他那头开口不愿,陛下也不会强压着弟弟娶妻。” “只是这何其之难。”林如海担忧地看向她,“玉儿,你莫急,若是陛下真要赐婚,大不了爹抛了这身官袍不穿,也不能委屈了你去。” “哪里至于这样呢,”林黛玉心底一暖,笑着开口,“我听闻怡亲王性情纯善,不像是个说不清理的,若是能与他阐明态度,许也就成了。” “只我不好相邀,还请父亲帮忙下拜贴,女儿亲自与大人面谈,以求大人回心转意。” “如此也好。”林如海点点头,回房取了帖子,思虑再三后提笔写下,又让人送到亲王府上去。 前朝事务繁忙,林如海听闻怡亲王向来是与陛下共居宫中,鲜少回府。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帖子送过去,什么时候才能有个消息。 却不曾想第二日王府就派人来回了帖,那管事态度颇为亲和,说是为了小姐的清名,不好约在府上相见,便于十日后在京郊设宴,还请小姐赏脸前去。 说罢,还给了一封单独的信,林黛玉拆开一看,上头用清隽的字迹写了两首诗,她看了看,一时间颇感诧异。 第一首是早年先帝万寿宴上她夺魁的那首,第二首则是元妃省亲那日,她替贾宝玉做的那首《杏帘在望》。 这是何意?林黛玉心中不解,又隐约有所觉察,她把信折好收起,只等着见面那日解惑。 萧慎听说弟弟要设宴,来参宴的还有林家的姑娘,大笔一挥便给他批了好几日的假,还让内务府的人帮忙看着,不能让宴席出半点差错。 宫里的人自然办得尽心尽力,京郊的燕回山上顺水摆了曲水流觞宴,搭建起了供女眷们休息的绣楼和男子们的马球场,场面盛大,热闹非凡。 开宴前,林黛玉一身水红裙装,乌发簪金簪,明艳的打扮越发显得人清冷出尘,从绣楼前走过的时候,惹来无数姑娘们或是羡慕,或是欣赏喜爱的目光。 王府的嬷嬷贴心地抬了小轿,一只到半山的亭子里,林黛玉看见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眉目端正的青年坐在亭子里,远远地朝她一笑。 “妾身拜见王爷。” 她低垂下视线恭敬行礼,膝还没弯下去,萧祥就急急忙忙地让嬷嬷给她扶起来了。 这位年轻的王爷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只请她喝茶。林黛玉看他一眼,大胆地开口问,“敢问王爷,那两首诗是?” “你还不知道呢,”萧祥有些缅怀地笑了笑,“当年父皇万寿宴,我沐恩得以参加,见有人在斗诗,便一时兴起加了进去。” 他常年被困在别庄里,抬眼只能看见巴掌大的天空,纵然有四哥暗中照看,日子也并不十分好过。 最难挨的时候,萧祥只好一夜一夜地把自己沉浸在别庄那堆积如山的诗书里,企图片刻地逃离现实。 文之一道,别的皇子都有大儒相教,只有他全凭自己摸索着。诗书看得多了,也就更迷惘起自己的处境来。 万寿宴那次,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作诗,到了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萧祥全力以待,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才能写好夺魁,对面却交了首带有宽慰意味的诗歌上来。 萧祥看见竹梢上挂起的那首诗时,心底顿时五味杂陈。 有人看出了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藏在诗词里的那些沉郁,以诗唱和宽慰。 当时萧祥就明白自己输了,光从境界上来说,对面人胜他无数倍。 万寿宴结束,萧祥短暂的自由也结束了,他再一次被关进了别庄了,前来押送的太监与他生母有旧怨,慢悠悠地在别庄里转悠了一圈后,命人搬走了那些书。 连最后解闷的东西都不给他留下。 萧祥明白,读书明智,这是有人在怕呢。看着空荡荡的屋里,他慢慢地提笔,把那首诗又写了一遍,一字一句间,仿佛有个看不清模样的人,正远远地安慰他。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这是他唯一的念想。 可日子还是太难熬了。 太子将废,宛若困兽之斗,一时间京里人人自危,他那好二哥无差异地厌恶每一个兄弟,包括在别院里关着的他。 夜色里,有人翻进了别院,将萧祥那双本就没得到好好医治,一直藏着暗伤的腿再次打伤。剧痛让他晕了过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 萧慎偷偷派来的大夫告诉他,两次受创,便是日后好好医治,也回不到最初了。 萧慎痛极,他进不来别院,只让人传信叫萧祥再忍忍,马上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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