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学级不同,我们不常能见面,手机的使用率大幅上升。不见面的时候,我几乎不是在接他的电话就是在回他的信息。 再怎么说联络也太频繁了一点。 “过了交往初期,就会逐渐减下来吧。”我想。 这天第一堂课下,他发来一张照片。他也在阶梯教室上课,并且坐在最后排,照片上是他前一个座位的背板。 【心小姐】:? 【佐伯君】:这里的螺钉,松了。 【心小姐】:真危险呢,前面的同学没事吗? 【佐伯君】:我扭紧了,应该没事吧。 我收起手机。 第二堂课下,又发来一张照片,还是他前一个座位的背板,只不过角度不同。 【佐伯君】:这边的螺钉也松了。 【心小姐】:能被你及时发现真是太好了呢。 【佐伯君】:这边的我也扭紧了。 我再次收起手机。 第三堂、第四堂课上下来,他座位旁边的螺钉全部松了个遍。 太奇怪了。虽然他的联络很频繁,却没有频繁到像今天这样,就连课间也不消停。 我很担心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走到教室外给他打电话。 电话提示音刚一响起就被接通,对面传来他开朗的声音。 “心小姐终于主动给我打电话了啊……你那边现在在干什么?” 他听起来不仅什么事也没有,还相当开心。 我大惑不解。 “那个……有点担心佐伯君,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为什么突然担心我?” 他甜蜜地问。 “…………………………?????” 他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第19章 仁王篇 【仁王雅治×一一】1. 一一 ——在黑板写下这个名字,我木然转向讲台下四十余道目光。 如果我拥有开朗的个性,就会笑嘻嘻地说:“这就是我的名字了。啊,不是破折号,也不是两个数字一,正确读法是‘二之前初’哦。” 巧妙地将尴尬转化为机会,一口气与新同学拉进距离。 可我做不到,我不是那么坚强的人,只能垂着目光,用单调低沉的声音说:“我叫Ninomaie Hachime(二之前初),你们好。” 一阵窃窃私语,密密麻麻的、仿佛实质化的目光让我胸口发闷,喉头作呕。 至今为止无数次搬家,无数次转学,无数次在陌生的班级中自我介绍,被当做玻璃橱窗后的物件打量。 我的名字太特别了,没少被拿来开玩笑。别人就是不带恶意地笑着说出我的名字,都会让我感到难堪。 我讨厌我的名字,进而开始讨厌自我介绍,讨厌转学,讨厌待在人群中。 明明身处群体,却因为我是“新加入的”,我的名字很奇怪而受到特殊关注,这比单纯被孤立更令人难受。 “那——么,大家欢迎‘二之前’同学!”年轻的男老师像是要活跃气氛一般带头鼓掌,随之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 “‘二之前’同学可以开始自我介绍了哦。” “我没有什么喜欢的,没有讨厌的,没有兴趣爱好,什么也不擅长。” 我受够了。现在只想从窗子跳出去,逃到没人的地方。 “呃……”老师的笑容僵在脸上。 短暂的沉默后,教室仿佛进了一窝马蜂,嗡嗡作响。其中隐隐可以听到“不好相处”、“难办”、“残念”之类的词。 没关系的,这样就不会有人靠近我了。 我不需要朋友。反正说不准多久又要搬家,徒增伤感罢了。 “老师,请问我的座位在哪?” “啊啊,在中间的最后排。” 最后排吗,真是太好了。 更好的是最后排只有两个座位,在占据着教室生活绝大部分时间的课堂上,我处于所有人的视野盲区——除了坐在我左边靠窗位置的那位。 体型偏瘦的男生,脸朝下趴在手臂中,看样子应该正在睡觉。 他银色偏蓝的头发不知是天生还是染的,长短不齐。短的那一半像是彰显自己的存在一般,在他整个后脑勺肆意支愣,长的那一半被一根红色头绳束作一条小辫。 虽然不知道外貌如何,就凭他的头发在人群中就是个十足抢眼的存在。 真是个特立独行的人啊。 我希望融入人群却无法做到,最后只能选择远离。 所以我对他这样任性彰显个性的人总抱着不解和近乎于敬佩的心情。 第一堂课他就这么睡了过去。 当下课铃打响,他毫无征兆地抬起头来。 可能长时间趴睡导致肌肉僵硬,他一边手搭上脖颈,懒散地扭扭脖子。 他左侧窗户大开,白云随风流动,繁茂的树冠在风中招摇,像是一副鲜活的春日画框,衬着他精光闪闪不见蒙昧的双眼。 真奇怪,他不是才睡醒吗? “puri?”向我发出了意味不明的音节。 以我有限的知识,听不出这是哪个国家的语言,按照常识判断应该是问好……吧? “你好。”简短地回了一声,我将目光收回到正在看的小说上。 带着大海气息的风从窗口涌进来,脸侧碎发舞动,呵得我有些痒。我顺手将一侧头发全部别在耳后,顺便扶了扶眼镜。 感觉得到,他一直像在观察某种新奇物品一般,坦坦荡荡地打量着我。 和别人不同,没有故作友好的感觉,因此我并不讨厌。 “你就是转校生啊。” 我将书翻页。 “是。多指教。”[注1] “欢迎来到一年B组。” “……” 我无话可说,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以作回答。 好在他也不是什么热情笨蛋,没再找我说话,这让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我一点也不想和他进入自我介绍环节,不想亲口告诉别人我有个多么奇怪的名字。
第二节 课他没在睡觉,但也根本没听课。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可以拆分成很多部分的木偶,往它内部组装着什么。 全神贯注的模样好像这里不是课堂,是他的手作工房。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课堂上那么大胆。若不是其他同学都在认真听讲,我都要怀疑这里是不是神奈川的名门高校立海大了。 还真是……特立独行的人。 被他无视良久的老师一边讲课,一边慢悠悠地转到教室后排。 “那么这题将我们刚才学习的公式代入进去,得到的答案是什么呢?仁王君请回答。” 他不慌不忙地站起来,问:“是,请问是哪一题?” “别拿说了还不到半分钟的问题来问老师,要不然就收起和课堂无关的东西,认真听讲怎么样?” 这个叫仁王的人向我侧首,“你认真听讲没?” “……” 为什么是我。 “哪题?”他又问。 我很想无视他。然而其他人发出了善意的哄笑,老师也没说什么。 “32页,第五题。” 仁王完全没有遭到公开处刑的自觉,吊儿郎当地站着,一手卷握课本,一手柱着课桌,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像是在心算。 “5的平方根。” “……正确,坐下吧。” 于是仁王继续鼓捣他的人偶。 “你怎么还在弄?” 仁王头也不抬,“这次就请当做没看见吧。反正我问题答上了,测试也及格。” 老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他什么。 我意识到他根本管不住仁王,并且双方甚至这个班的学生对此都习惯了。 课堂在轻松的哄笑声中继续。
第三节 课的国文老师是个中年男人,他一进教室,首先给我留下的印象就是那双暴躁的粗眉毛,倒竖着将眉心夹出一个“川”字。 他频频瞪向我左侧的仁王,看起来一肚子火,却不知为何并不发作。 等仁王重新组装好人偶,课已经上了一半。 他耙耙头发,打了个哈欠,竟然像个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坐端正,乖乖听课。 川字眉老师的表情这才松缓下来,然而仁王竟然趁着他转身板书的间隙离开座位,猫着身/体往后门挪去。 这是要直接离开教室?简直难以置信。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竖起食指示意我噤声。 我僵硬地转回去,当做看不见他。 “那么,史称平安时代六歌仙的都是哪些人呢?仁王君,你来回答一下——你在干什么?给我坐回去!” “啧。”他发出一记不耐的咋舌声,从怀里掏出一套假发扣在脑袋上。 我眼前发生了非现实的一幕:缓缓起身的仁王竟然变成了另一个八字眉老师,用与本尊毫无二致的表情和声音向讲台吼道: “给我安静,现在是上课时间!” 八字眉老师本人目瞪口呆,就这么张大嘴,眼睁睁地看着变化成他模样的仁王打开后门,走出教室。 仁王并没有急着逃走。他不慌不忙地取下假发,扶着门槛后倾,露出他银蓝色的脑袋,细细的辫子垂在空中。 他冲八字眉老师吐舌头:“piyo~” “你、你给我回来!” 完全没将教师的怒吼当一回事,仁王啪地一声阖上大门。 我颤着手扶好歪了一边的眼镜,默默整理起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里被多次刷新的认知系统。
第20章 仁王篇 【仁王雅治×一一】2. 我讨厌体育课。 你看,在教室只用在座位坐着就好,操场或者体育馆没有座位,就得自己找地方待着。这种时候,习惯了脱离群体独自行动的人就会尤其尴尬。 比如说我。 两个、三个、四五个,人与人之间组成小团体,只有我独自一人待在一边,异类一般显眼。 可我也不愿为了这种时候不那么显眼,就在平时试着和谁打好关系。 或者找一组温和到不会排斥人的,无话找话,硬是加入她们之间。 只不过在众多讨厌的事情之间选一种受着罢了。 开始几次的搬家转学我总会大哭一场,后来不知是累还是麻木,就算想哭也哭不出来。 树荫为我遮蔽了刺人的阳光,却无法遮蔽远处飘来的笑声、说话声,听在耳中尤其难受。 有人向我走近,是仁王。 他双手抄兜,佝着背,脸上挂着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微笑的友好表情。 他蹲在我面前,向我递出口香糖。“请。” “……” 这算什么,同情?或者想劝我积极融入新班级? 他看起来不像会做这种闲事的人……大概。 说到底我根本看不出这个人在想什么。不止扮相和行为,他就连脑回路好像都和绝大多数人不一样,找不到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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