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急匆匆往前走的张桢忽然和一个美丽少女撞了个满怀,少女不高不低的一声惊呼惊了张桢一跳。 张桢下意识往后退了三步,这姑娘哪里冒出来的? 眼前的道路一眼就能望到头,她很肯定,撞上之前,她绝对没在这条道上看见别人。 “姑娘,你没事吧?”张桢守礼的和紫衣少女隔着距离,毕竟撞了人家也不能不闻不问一走了之。 “我脚扭了,你过来扶着我。”紫衣少女眼眸亮晶晶看着张桢,十分自然地撒着娇。 张桢:······ 几息过后,想起些张家宗族逼她娶妻的骚操作,闻到点熟悉碰瓷意味的张桢,对着眼前的姑娘再次退开几步,隔着三丈远的距离:“此事不合规矩,姑娘要是真扭伤了脚,我去村中叫辆牛车送你回家。” 出点钱可以,出人那是想都别想。 龙江蓠见张桢的反应和话本中不同,哦!桢姐姐是个假书生,不爱美女。 她立马换了个套路:“我来投奔亲戚,结果亲戚搬走了,书生你能收留我一晚吗?我也不白白住你家,这是一袋珍珠,你只要将我送回家,这些都是你的。” 这么多年的观察,桢姐姐绝对爱财,龙江蓠对着自己信心满满,将一代珍珠十分巧妙地掷向张桢怀中。 张桢再次一躲。 一个银袋擦着张桢落到地上,封口松开,半袋银白珍珠在泥土上滚落一圈。 张桢眼睛瞟着滚出来的珍珠,此时此刻是真的惊讶了,光看这些珍珠价值不下千金,居然拿来砸她?! 心中不可思议的张桢,此时脑中一会儿拆白党,一会儿念秧,比着刚刚更加警惕。 一言不发的她拔腿就走,半点都不带耽搁的。 留下身后彻底傻眼的龙江蓠。
第3章 “汪、汪、汪!” 县城一座张姓大宅中,暗暗拴着七八条龇牙咧嘴的恶犬,只等一声令下,就要择人撕咬。 “啪!” 张启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掷在地上,“张桢呢?不是说今日上门吗?人呢!” “他居然敢骗我和族中!” 恰此时,一个壮仆疾步上前,赶紧回禀道:“少爷,刚刚门房接到了一封信,说是张七郎写来的。” 仆人一边说话,一边觑着张启的脸色,小心出口道:“信中说,张七郎有事耽搁几天,三日后来族中拜访。” 此言一出,意味着张启今日是白折腾了! “三日后!”张启瞬间暴跳如雷,气冲冲将一旁的矮几踹翻在地。 三日后,王家少爷约了他与其他同窗去上东山狩猎,他压根不在府中。最重要的是,今日借来的这些猎犬也得还给人家。 他还报个屁仇啊! “张桢,我与你誓不两立!啊!”张启的无能狂怒狂冲在场所有人的耳根。 三日后。 一阵慢吞吞的马蹄声,敲响了张氏大宅前的空旷街道,老马在干瘦赶车人不怎么卖力的催促声中,走得慢吞吞。 马车中的年轻书生寡淡着一张脸,似乎被这一人一马的组合磨得没了脾气,干巴巴对着身边的一个黑瘦书童考教道:“‘驽马十驾,功在不舍’,上一句是什么?” 种田立马脱口而出:“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①。” 感谢短耳大爷! 这几日跟个周扒皮似地守着他,没让他在读书上偷上一点懒。 少爷养的短耳大爷十分骄横,绝对是他们田庄上的一霸。 作为夜枭,白日里也不睡觉,干的是恶霸监工的活。 农忙时节,就盯着少爷雇来的农人干活,凡是偷奸耍滑的,都被短耳大爷用它的尖嘴利爪“伺候”过。 农闲时节,他种田就是那个倒霉鬼,少爷让他读书习字,有短耳大爷在,他从来没成功偷懒过一次! 张桢点点头,阴沉沉的脸上露出还算满意的神色,示意书童道:“接着背,别停。” 种田露出个苦了吧唧的脸,嘴上却不敢停,一字一句的往下背去。并在心中自怨自艾道:我就是个书童啊,需要会这些的吗? 他莫非还能去考个秀才回来不成? 书童的内心戏显然十分丰富。 “张老爷,张府到了。” 赶车人的这句话,彻底将种田解救了出来。 马车停在一座十分齐整的大宅子前,正门的门匾上明明白白写着“张府”二字。张桢和身边的种田对着敞开的大门,齐齐叹了口气,主仆二人脸上皆有抗拒之色。 哪次来这里,不是受一肚子气! 张桢心知拖延无用,调了调脸上的刻板表情,让人能看得更分明后,抬腿进了张府的大门。 种田也小心着跟了进去。 前后脚的功夫,一个青衣管事嫌恶着脸,拦在还要跟进正厅的种田身前,低声呵斥着: “那是什么地方,是你一个书童能进的?还不快退下。” 种田依言退了几步,半隐在庭中一株花树下,身形若隐若现,脸上颇有几分忧虑。 他虽顶着身旁青衣管事的瞪视,却不忘伸长脖子往正厅的方向上瞅,脚下亦如生了根般,半天儿不见再挪地儿。 管事被这样不安分的举动惹得极其不耐,开始恶狠狠赶人:“你一个外来的,也配呆在此处,滚!” 种田听着这话,倒是不太着恼。 毕竟他家少爷在这儿都没什么牌面,他一个小书童就更别想了,“看样子,少爷今日又有得气了。” 看看本家这些人,什么态度! 而被种田惦记的张桢,明显已经领教过了本家的森森恶意。 大厅中,两位白发老者,三位华裳中年,一儒衫小辈。 五人高高在坐,一人垂眉而站。 站着的,自然是在场唯一的小辈,张桢。 张桢此时谨立大厅中央,眼观鼻,鼻观心,似乎体会不到族中五位长辈或隐晦、或直白的逼视,大厅中的气氛一时间微妙起来。 “啪!” 坐在左侧雕花圈椅上的张亮,臃肿肥胖的身躯,重重的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带起五分威严,四分怒火,挟长辈之势首先发难: “张桢!” “族中几次三番派人找你,为何推脱不来?你还有没有把族中这些长辈放在眼里了!” “如此不敬······” 浑身隐隐透着警惕之色的张桢,听着这些话,心道:来了。 自从上月,她闻听族中其他几房和县尊新继母家,县城王家搭伙做买卖赔本后,就预感会有今日之局。什么族人青黄不接要她接济,都是借口! 明显被殃池鱼之灾的张桢,眼神微妙。 罢了,谁让她这一房,是整个族里出了名的人丁单薄,钱财丰厚! “七族叔息怒,实在是侄儿的不是。”张桢躬身认错,态度诚恳,并开始睁眼说瞎话:“大比之年,文宗将临,日日分息必争,侄儿整日里关在家里读书作文,唯恐自己分心。” “应完考自然就来族中,并非是在怠慢诸位长辈。” 张桢几句话,并未让在场的人转了脸色,鉴于此,未免过多纠缠,她直白问道:“不知诸位长辈,如此急切找七郎到此,所谓何事?” 想想自己一贯的人设,张桢故意作出番惆怅姿态,低下头小声却足够在场所有人听清:“桢家中,尚有一篇时文未做!” 张桢过去二十二载为人,一贯表现出不通人情世故,不趋时趣,迂腐书生一个。 在座的张家人,对着这样性子的晚辈发作不能,只能选择“见怪不怪”。 “读书自然要紧!” 大厅正上方,八仙桌左右两侧各坐着一位族老。此时左侧的三族老抬了抬手,示意还欲再骂的五房侄儿张亮,略过此节。 他颇有威严道来一句:“七郎,找你来,是商量传宗接代的大事,不得推脱!”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到张桢这儿就变成了,家有一老,定有一劫! 张桢心中的警惕再次往上提了提,忙整肃衣冠,拱手请道:“三爷爷费心了,可侄孙儿······” “允之,你给七郎好好说说。”三族老淡淡略过要开口的张桢,把皮球踢给了二房侄儿张纶,张允之。 张允之转头就对着张桢这个侄儿招招手,语重心长道:“来,七郎,先坐下,这次你实在是不能再推脱了!” “你今年都二十有二了,又不是娶不起妻的贫家之户,怎能将婚事一直蹉跎下去?” 张桢沉住气,扫一眼诸人,不再着急说话,在隔着张允之一个空位的右末位坐下,以示晚辈之礼。 这些所谓的长辈,是出于什么样目的,非要让‘他’娶妻? 难道像此时二房族叔张允之所说,怕张桢这一脉绝了香火,对不起九冥之下的祖宗? 这话怕是连他们地下的死鬼祖宗都不信! 就张桢所知,她这一脉和张氏一族的恩怨,因一个财字,都能往上数三辈。 张桢一脉,祖上自来人丁不兴,家财丰厚,至她这儿正是四代单传、千里良田一根苗。 不过按照古代的规矩细究下来,至张桢这儿,长山县张家三房便算是“绝后”了。 皆因穿越而来的张桢,是他张家的——假儿子,真女儿! 虽然这事在场另外几人不知道,却也不妨碍他们算计张桢的家财。 张桢出世时,此世父亲的头七都还未过,得亏她古代的母亲刚强,面对一群豺狼,把女儿充了儿子,守住了家财。 可惜,在张母过世后的这六年里,张族中其他几房,想当然的认为张桢“少年人,不经事”,明里暗里作了不少妖。 而张桢碍于身世秘密,先心虚了三分,并不十分敢和宗族撕破脸。 张桢想起这些年的闹剧,忍不住在心底嗤笑自己一声,面上越发沉闷清冷。 张允之观张桢神色,也不知看出了些什么,此时倒不着急过分催促,反而转移了话题: “七郎,最近书读得怎么样?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面对张允之一副关爱侄儿的好叔叔模样,张桢不动声色的将身下的圈椅往外移了移。 因着身世秘密,张桢一贯不和张族中人过往从密,今日这些所谓的长辈“请”她到此,先抛出来的,未必就是真正的目的。 于是借坡下驴,话匣子一下子打开,读书人的急切,特别真诚: “三叔,侄儿前些日子托人到首府买了几卷时文,其中有一篇‘士先器识’琢磨得不太透彻。” “还拟做了一篇‘无以规矩’,火候也不到。” “不如我将之一一背出,请诸位族中长辈,指点一二?” “好了,谁有空听你背书!”古代文人的背书功夫,古代人自己也是不想领教的。人到中年“福”过头的张亮,自小一闻书本就头疼,此时,就更不耐烦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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