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自然会相见的。” 翌日,陆嘉念在漱玉宫悠然转醒。 她还是有些晕,隐约记得又梦到前世了。 但这一觉睡得很舒坦,她揉着眼睛伸懒腰,问柳叶道: “我昨夜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呢?” “公主,昨夜是车夫照常送回来的,您那时就睡熟了,奴婢没有打扰。”柳叶顿了顿,疑惑道: “至于那个他......您是说谁呀?” 陆嘉念稍稍思索就明白过来,大抵是因为这事传出去不好听,陆景幽才刻意没有声张。 不过昨夜多亏了他,想的也十分周到,下回赏些什么才好。 “殿下,您可算是醒了!快梳妆去养心殿吧!” 崔嬷嬷听到动静,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满面愁容道: “陛下知道您私下与陆公子见面,气得摔了茶盏,已经下旨将您禁足漱玉宫了!” ”什么?怎么会......“ 陆嘉念登时睡意全无,不相信地瞪大杏眸。 不是奇怪父皇会知道此事,而是她始终克己守礼,又有母后从中牵线调停,她也到了婚嫁之年。 父皇就算不悦,却不可能到如此地步。 陆言清无论出身还是其他,据她所想都很符合条件,既不会威胁正统皇族,又不会上不得台面。 按道理说,父皇应当装模作样责怪一番,母后劝说后下旨赐婚才是。 “殿下,您快些吧!老奴瞧着陛下的意思,想让您晚两三年再招驸马。” 崔嬷嬷一边替陆嘉念更衣,一边小声道。 晚两三年? 陆嘉念反复思量着这几个字,暗道再晚几年,她就要去宁国和亲了...... 等等,父皇亲口说晚三年? 她脑海中跳出一个念头,骤然间手脚冰凉。 难道......父皇早就预料到什么了吗? 陆嘉念不敢再猜下去,木偶般任由她们梳妆,随后直奔养心殿而去。 作者有话说: 陆狗:很好,从此以后不洗脸了(摸口红印) 嘉嘉:他做的不错,我要赏些什么才好 陆狗:再赏一口(继续摸口红印) 女人,怎么都不评论,是我这两天难得准时,不习惯吗?(叼玫瑰)
第21章 无措 ◎“皇姐,信我。”◎ 刚踏入养心殿,所有宫人都自觉地退出去,把殿门关得死死的。 周遭压抑寂静得可怕,父皇脸色阴沉地坐于高台之上,还未等她行完礼就骤然起身,狠狠将书卷摔在她脚边,训斥道: “朕没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 陆嘉念一愣,头一回听父皇说这么重的话。 “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陆言清算什么东西,你非要专情于他?竟然做出宫外私会此等丑事!难不成如今快开春了,你心思也管不住了?” 听罢,陆嘉念诧异地抬眸,眼眶微微发红。 并非经不起斥责,而是她不敢相信,父皇竟会这样想自己。 这个给予她无限风光荣宠的父皇,此刻连一点信任和关切都不肯给她。 她失落地敛起眼睫,脑海中还思忖着出门前的那件事,暂且没有辩解,只是攥紧衣袖,顺着父皇的话说道: “是,儿臣以为陆言清实为良配,自作主张见过几面。” 说着,陆嘉念暗中观察父皇的神色,故意试探道: “既然父皇觉得这是件丑事,不如下旨赐婚,纳陆言清为驸马,如此不就成了一桩美事?” “住口!” 父皇比她预料之中的反应还要大,虚弱的身子气得震颤不止,跌跌撞撞地走下高台,颤巍巍指着她的鼻尖道: “你......你才多大?成日不好好学规矩,招什么驸马!” “父皇,儿臣已到二八之年,有何不应当呢?“ 陆嘉念凝眉望着眼前暴怒的男人,越想越觉得这话无理,较真道: “六妹妹今年才及笄,兰妃已经大张旗鼓地为她张罗驸马之事,她私下见过的小郎君,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同样身为公主,儿臣还年长些,怎就成了不知廉耻?” 她憋闷得难受,一股脑把所有不满和质问都倒了出来,听得父皇脸色发白,哑口无言,许久才不容置疑地打断道: “你和她不一样,你是嫡亲公主!” 此话一出,陆嘉念更是挺直了脊梁看着父皇,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眸光愈发困惑。 正因为她是嫡亲公主,又身为长姐,所以应当在妹妹前面招驸马,也应当更加顺心才对。 难道这是父皇阻拦她的理由吗?未免太牵强了些。 不一会儿,似乎父皇也发觉不对劲,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涨红的脸色,转脸就抽动嘴角,摆出一个勉强敷衍的笑意,声音是近乎哄骗的温和: “你是朕唯一的嫡出女儿,朕舍不得你,所以才想多留两三年......” 陆嘉念半信半疑地侧首,忽然觉得这话分外熟悉。 前世她只想常伴母后身侧,一直不想嫁人,每回母后催她相看驸马,她都乐呵呵地拿父皇当挡箭牌。 她会抱着母后的手臂撒娇,酸溜溜地赖着不肯走,嘟哝道: “父皇都说舍不得儿臣,偏生母后就舍得,难道母后不喜欢儿臣吗?” 母后拿她没办法,只好嗔怪地捏她的鼻尖,过一段时日再委婉提起。 她前世从未怀疑过父皇,甚至当父皇说这话时,她还笑嘻嘻地附和。 结果一留就是三年,留到了大梁兵败和亲,且宁国指明了只要嫡亲公主。 而她是唯一的选择。 现在看来,或许一切都不是巧合,她被蒙在鼓里整整一世。 陆嘉念依然不愿承认,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父皇,竟然从始至终只把她当做一颗棋子,还处心积虑骗了她那么多年。 她的鼻尖发酸,掐着掌心逼自己保持镇定,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仰起头,眸光晶莹道: “父皇不必舍不得,儿臣就算有了驸马,也定会时常回宫探望父皇,日后定会......” “够了!” 父皇烦躁地打断她,全然忽视她眼底一点点黯淡下去的光芒,淡淡扫了她一眼道: “你是朕的女儿,朕早晚会给你找个好归宿,以后别再胡闹,安安分分等着就好。” 听了这话,陆嘉念什么都明白了。 所有妄想和希冀尽数褪去,眼底一片死灰,唇角的笑意愈发冰冷绝望,轻声道: “是吗?父皇究竟是想把儿臣留在身边,还是留给宁国呢?” 话音未落,父皇苍老的面容上闪过几丝惊讶,上下打量她一番后,若无其事地咳嗽一声,声音沙哑道: “上回夜宴,宁国使臣对你赞不绝口。 你既然生在天家,就算日后和亲,那也是不可推卸的责任,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吗?” “若是走投无路,儿臣绝不推辞,亦甘愿用一己之身换天下太平。” 陆嘉念哽咽出声,悲哀地凝视着冷漠的父皇,抑制不住地想起他曾经和蔼慈祥的模样,扬起下颌道: “可是父皇,明明不必如此。如今双方僵持不下,宁国并未明说要儿臣和亲,大梁根基深厚,只要这几年好好整顿,未必会失败......“ 她的思绪在刹那间转得飞快,把前世今生所知的一切都联想到一起,跪在父皇身边条理清晰地诉说着,甚至连她自己都被说服了。 “况且,儿臣正是婚嫁之年,嫁人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无论怎样都不占理,也不可能有办法阻止,不是吗?” 陆嘉念稍稍直起身子,含泪拉住父皇的衣袖,抽泣道: “父皇,宁国国君年事已高,都是六十有余的人了,您知道儿臣若去和亲,会是什么下场......难道您不想看到儿臣承欢膝下,美满和睦吗?” 然而父皇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俯视她的目光中除了淡漠,还有几分被戳中软肋的愠怒。 他使劲甩开她的手,极为不悦地将衣袖抽出来,白发都随着气息颤抖,轻蔑道: “听听自己说的什么,你是想干预朝政吗?” 陆嘉念不甘又悲愤地盯着父皇,可他却心虚般错开了目光,强硬道: “你此生都是朕的皇嗣,荣华富贵都是朕给的,婚姻之事自然也只能由朕做主。“ 说罢,父皇仿佛不愿再纠缠下去,一拂袖决然离去,徒留她一人在地上泣不成声。 陆嘉念渐渐冷静下来,稍加思索后便再无眼泪,只有深深的失望和嘲讽。 这一世,她算是认清了父皇。 方才她说的那些道理,父皇并非不知道,而是他从未想过去做。 能用一个女儿解决的事情,何必劳神苦思、殚精竭虑呢? 她之前一直以为,纵使父皇对自己算不上疼爱有加,可嫡亲公主应有的她都有。 曾经她也因为父皇的偏袒和庇护而骄傲,也曾以为自己在父皇心里,还算有些分量。 但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这些都是表象。 她于父皇而言,不过是个有点价值的物件,拱手就能送给他人。 陆嘉念浑浑噩噩地出了养心殿,上了马车后,发现母后竟然也在。 “念儿,好孩子,别伤心了。” 母后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眼圈不禁也泛红了,拍着她的脊背安抚道: “你父皇这些年什么德行,你是知道的,为今之计只有搏一搏了。” 陆嘉念委屈地窝在母后心口,如儿时般依恋地蹭了蹭,心底终于安定些,疑惑地眨眨眼。 “那位陆公子你觉得如何?若是看中了他,千万别再放手了。到时候情势所迫,你父皇也不得不点头。” 母后谨慎小心地掀起车帘查探,声音比方才更低了,带着些许愧疚道: “只不过,名节上不会太好听......母后不应该出这种主意,但你是母后的亲骨肉,母后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啊!” 陆嘉念稍稍一品就明白了母后的意思,苍白的脸庞闪过羞惭的绯色,应声后回了漱玉宫。 她在院子里反复踱步,还是拿不定主意。 毕竟她和陆言清只有几面之缘,他究竟是翩翩君子还是豺狼虎豹,她不好下定论。 加之现在迫在眉睫,万一陆言清知道内情,不愿配合她又该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陆嘉念一拍桌板,还是决定趁着禁足尚未开始,当面问问陆言清的心意。 她修书一封,找人快马加鞭送出宫去,却刚出门就被陆景幽拦住。 “皇姐,别去。” 他的手掌拉住她的小臂,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极力阻止什么,疼得陆嘉念倒吸一口凉气。 “你放开,此事与你没有干系!” 她以为陆景幽还在闹别扭,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心急如焚地挣扎着,一抬眸才发现他的目光与平日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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