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这么想着,就听范氏接着问:“那得给出多少银子的嫁妆啊?人家侯府孙子多不多?得下多少聘礼?” 还真是毫不意外。许杏摇头,诚恳道:“如今也还不知道,要走到这一步的时候再跟他们家商量,总要两家差不多才好。侯府里就这一个孙子,仪式流程都挺郑重的。” “那也要你们心里有数才好,别忘了,你们还有两个儿子呢。”金氏板起脸来敲打道。 许杏不冷不热的说:“您说得是。” 终于轮到赵氏说话了,她却道:“我听你这说法,那孩子是在北边打仗的吧,你们怎么找这么个人家,万一有个好歹,欣姐儿后半辈子怎么办呢?你们光图人家门户高了?” 说实在的,听了这句话,许杏居然有一丝感动。跟金氏母女只盯着侯府的权势富贵相比,赵氏这话虽然不中听,却有几分真心。 不等她说话,金氏就呵斥起赵氏来:“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你懂什么!” 许杏并不怕,只对赵氏道:“他是个小将军,底下有不少人的,自家功夫也很好,立过大功,一般是没事的。难得的是这孩子品行极好,又是忠良之家,门风端正,人口简单,他祖父跟欣姐儿她爹关系不错,也算是知根知底。”至于林铮很喜欢欣姐儿的话,她就不提了。 赵氏半信半疑的:“真的啊?那要是这么说也还行,你们可别光图人家家里官大啊。” 许杏应了。 晚间家宴的时候,许杏确实见到了庶出的那个小姑子。小姑娘个子比欣姐儿还要矮一些,坐在席上也颇有些拘谨,不知是平素一贯如此,还是见到许杏一行格外局促。许杏自然不会为难她,也没有刻意做出亲切的样子,到后来这小姑娘似乎终于放松了些,不过饭也快吃完了。 和从前的几次一样,范家的团圆家宴上,最活跃的却是罗家人。范氏带着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都来了。 许杏看见宁哥儿那副“这也行啊”的惊诧表情,不由得有些好笑。让儿子见识见识这些,倒也不坏。 到了饭后,众人各自散去休息,宁哥儿却跟着许杏去了跨院的正房,板着小脸严肃的说:“娘,我不要什么家产,都给大姐陪嫁便是。” “你倒是大方,你不要,焉知你弟弟不想要?”许杏微笑着看他,“而且,你知道咱家有多少银子?” 宁哥儿便有些纠结,过了一会儿才说:“那,我那一份不要,大姐和弟弟分就好,多少我都不要。书中自有黄金屋,我要跟爹爹一样,不吃家里的分家饭。” 许杏摸摸他的头,柔声道:“我知道,你今天听曾祖母和姑祖母说了些话,心里有所触动。你是爹娘的儿子,爹娘的家业当然是会给你一份的,你有志气,娘很高兴,但是也不必学你父亲,他的情况跟你完全不一样,你若想知道,等回了京就去跟他好好聊聊。你只要记住,身为家里的长子,你要扶持弟弟,庇护姐姐,这些都是你的责任。” 宁哥儿用力点头:“娘,儿子记住了。” “今天见了家里的亲长,明天开始,你就闭门不出,在屋里温书吧,再有亲戚走动,我且替你挡了,等你考完之后再见亲友。”许杏整整他的衣衫,“去歇着吧。” 接下来的日子,宁哥儿确实闭门苦读,许杏却很是忙碌,不是别人上门来见她,就是她去拜访亲友,日日不得闲。 宁哥儿去县城考试,又是住在了董家开的客栈里。这次跟长青当年算计着花用考试的银子完全不一样,宁哥儿是官家子弟,手里有银子,董家又跟他的母亲有交情,自然能住进最好的客房。 许杏作为学生家长,孩子进了考场也就完成了任务,自然有心情跟许久不见的董三太太叙叙旧了。 董三太太早就候着许杏了,却一直等到县试开始才来拜见,也是十分有眼力劲儿了。她见了许杏,寒暄了几句就直入主题:“范夫人,民妇听说您在京城的布庄里长年有低价布匹,便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您开了织布作坊。” 许杏没有刻意隐瞒:“正是,你府上的消息倒挺灵通。” “夫人面前,民妇也不敢弄什么玄虚,只想问一下,民妇家里能不能也参一股?”董三太太问。 许杏看着她,发现她微笑的神色十分僵硬,显然非常看重此事。她没急着拒绝,而是问:“你们府上不是一直做南北货、商队的买卖吗?” “是这些为主,不过旁的营生也是做的,尤其是赚钱的营生。”董三太太坦白道,“民妇当家的如今已经是董氏家主,不过民妇这两个儿子,总有一个要分出去,自然要另找个来钱的路。” 这话触动了许杏的心肠,想到她刚跟儿子说起过家业继承分配的事,再看董三太太,便有几分共情,之后再说起纺织厂的事,她也就把能说的都说了。 董三太太无疑是做了充足的功课的,仔细的听完,就提出了合作。许杏出技术,帮忙生产纺纱机和织布机,作坊织了布,一部分在董氏的销售网络里销售,另外的大部分走商队,运往西边他国,或者上船,出海,得到的利润四六分。 “出海?”许杏没想到他们连海上贸易都做了起来。 董三太太点头:“做了两年了。我们不贪,不走远,最远到吕宋,货物一出一进就回来,倒也有不少利润。” 许杏当然知道这其中的暴利,也不追问,而是道:“三七分吧,我三你七。我只出了机器和手艺,你们组织生产,采购原料,还要长途跋涉的运出去,更别说还有海上的风险呢,我拿这些就足够多了。”
第239章 一同返京 对于海上贸易的风险和收益,许杏还是了解的,于是她婉拒了董三太太的邀请,只接受了布匹一项的合作,对于他们出海走的其他货物,她也不多打听。 董三太太由衷道:“夫人实在是有大格局的人,即使是这般暴利竟也不为所动。” 许杏摇头笑道:“这可是您过奖了,我也不是不喜欢银子,不过是不敢冒风险而已,反正布庄这一块儿的三成利润于我而言已经是天降横财了。”听董三太太的口气,他们并不缺跑货的本钱,提出来这一项,显然就是给许杏一个送银子的门路,她也不愿意白拿人家搏命出海挣来的银子。 可是董三太太却有些眼泛泪花:“民妇夫妻何德何能,能认得夫人这般坦荡磊落之人。民妇说句大胆冒犯的话,便是没有范大人的官位,单凭您的这个织机,民妇都要拿出这个条件来上赶着跟您合作的。至于出海的营生,这两年民妇家里跑出了这趟线以后,不知道多少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家都要来参一股,臣妇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呢。” 她这话还是有拍马屁的水分,不过也有几分真心,许杏没纠结这个话题,而是拍拍她的手臂,微笑道:“虽然咱们今日说定了,可是织机的图纸和样机都在京城呢,你是跟我走一趟京城,还是让底下人去办?” 董三太太抹了把眼睛,道:“这东西事关重大,民妇回去带上小儿子两口子,再带好家里的管事和工匠,一起进京一趟,不知道夫人您什么时候启程回京?” 许杏没什么可隐瞒的:“总要到三月里了,等我儿子考试结果出来了我们再行回京。” “既如此,民妇便等三月底再进京吧,这段日子就去看个地方,把作坊先修起来。明日民妇就把契约送来,咱们先定下此事。”董三太太道。 她是个干脆利落的人,做事雷厉风行,许杏颇为欣赏,便道:“那我就静候你们到来。”如果不是嫁给了长青,成了所谓的官夫人,许杏想,她也许也会过着董三太太这样的生活吧。 趁着这段时间无事,许杏又一一拜访了老家的亲戚们,算是替长青看望看望亲人,尤其是长辈。 赵家村那边的变化也不小。老赵家的宅子翻修过了,如今也是青砖青瓦的大院子,不用说,这是赵氏姐妹两个贴补的结果。因为赵老汉夫妻俩都在,尽管赵大舅早就去世了,他们家也没有分家,不过赵英子嫁人多年,大房也就剩下了一个高氏和她的儿孙们。赵二舅也见老了,不过还是高谈阔论呼朋引伴的样子,许杏把礼物送上,也没太多说什么,只听着赵氏跟赵家两老絮絮的说话。 至于其他的人家,值得一提的是,赵氏和长山的母亲已经闹掰了。具体的缘由不太清楚,但是大致应该是赵氏“耿直”,“抱打不平”的说了不少长山的不是,让这位原本就偏心小儿子的妯娌越发怨怼起“发达了就不拉扯兄弟”的长子,闹得非常难看,搬到镇上的小秀听到了消息,气恼之下回来一通分说,好话赖话都说了,大约是管了用,可是他们这厢母子关系缓和,赵氏就里外不是人了。 “我总觉得还是得跟你说道说道。咱们这么些年的情分了,我是个什么人,你是知道的,婶子呢没有坏心,我们也明白,我那婆婆牛心左性的,唉。”长山的妻子刘氏来跟许杏闲话,自然就说起了如今两家很有几分尴尬的关系。 许杏心里有数,便安慰刘氏道:“嫂子你也说了,咱们这么些年的情分,不是一点儿小事就能撼动的。长辈们的事儿咱们做不得主,也不好说什么,可是咱们的关系是不会受影响的。” 刘氏要的就是这句话,他们夫妻说是给许杏管着产业,像是寻常的管事一般,可是若不是关系好、得长青的信任,他们如何能管着许杏的产业?就这么一层关系,足够他们过得体体面面的,她可不想因为两个拎不清的老太太坏了事。得了许杏的话,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许杏对这些不是特别在意,她在意的是赵氏的身体状况。回来的这些日子,她就发现了,赵氏身上挺瘦,可是肚子有些大,吃饭很多,喝水更多,时常在挠胳膊,瞧着就像是糖尿病的症状。问问伺候的人,就听说也请过郎中,可是都说是体湿气弱,需要调养,许杏就皱了眉。 诚然,她不喜欢这个婆母,从前不喜欢,现在也一样,可是她做不到任由对方的身体败坏下去,便专程带着赵氏去了趟府城求诊。 府城的郎中医术要比县里的高明些,诊出了消渴症,却说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治疗方法,只开了个温养身体的太平方子,赵氏嫌味道不好,也不愿意喝。许杏知道,消渴症就是糖尿病,这个病短时间不致命,可是无法根治,只能着力控制,还要小心并发症,是比较棘手的,思虑再三,决定带赵氏一起去京城,到时候想法子请太医给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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