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淑小姐一头的汗,我带淑儿去醉香楼吃沙冰吧。” 乔淑被这声“淑儿”喊乱了心,娇羞地“嗯”了声,便跟徐升走了。 徐升这公子出手阔绰,臭讲究,吃沙冰还要了间雅间,以至于乔淑那颗雀跃的心更加雀跃了。 “你说什么?你要跟我走?” 听完乔淑的话,徐升口中的沙冰差点喷出来。 乔淑点点头:“八月会试,次年开春便是会试,会试要去京城,徐公子你家在京城,到时候我跟你走好不好?” 徐升咂摸着这句话,“跟你走”这三个字可不是开玩笑,乔淑一旦跟自己回京,那她是以什么身份?朋友?侍妾? 这乔小姐不会想嫁给自己吧?正妻那是万万不可能,虽说他那老爹在京城官职不高,即便这样的家世乔淑也高攀不上。 徐升看了眼乔淑,姿色不错,做个侍妾倒还抬举,对于这种倒贴的姑娘,他才不会拒绝。 “你……你真愿意跟我去京城?” 乔淑看过的那些话本子里的桥段蜂拥进大脑,也学着话本中的角色道:“只要、只要徐公子你不嫌弃,淑儿愿意跟公子到天涯海角。” 还有这么好骗的女子,徐升心头涌上一股窃喜,佯装激动地握住乔淑的手:“我定不会让你等太久,八月秋闱之后,我便带你回京城。你不知道,京城可比这江德县热闹多了……” 徐升絮絮跟乔淑说着京城的繁华,直把乔淑说的心向往之,这个连家门口都很少出的姑娘,一心只以为京都只有热闹,丝毫不知那里才是真正的富家名利场,无权无贵根本寸步难行。 再说乔宁一家,经过一上午的忙碌,终于在午时前把所有的东西归置完毕。 新院落几乎坐落在江德县最中心的位置,距离德馨书院仅一盏茶的脚程,与府衙相对而立。 乔青坤是读书人,杨氏又是书香家出来的女子,故而乔宁把院落布置的十分清静雅致,不过这倒不全是乔宁的功劳,得多亏了商屿。 “商屿,这回真的要特别感谢你,不仅帮我找了这么好的庭院,还把院落布置得跟爹爹在京城的宅子一模一样,你瞧我爹,对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多爱惜。” 前些时日乔宁想在江德置办一处宅子,供爹娘居住养老,但她来江德不久,对这里还真不熟悉,原来想托“老江德”陶崇来找的,谁知商屿知道后主动把这活儿给揽下来了。 说起来,陶崇在江德找处合适的宅子不难,可真想拿下这种地段的房子,还得只有商屿能办到。 找到这处宅子之后他便问乔宁里面想布置成什么样的。 乔宁从小生在京城长在京城,那里有她们全家人最美好的回忆,便大致把京中宅子的布置画了下来,让商屿尽量布置。 乔宁这双手画文具的制造图细致,画的院落示意图却有些随意。 商屿辨认了半晌,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只能让随身侍从回一趟京城,悄悄去趟被贴了封条的京城乔府,画了详细的图纸回来。 故而等乔宁来看时,才惊喜地发现这宅子和从前京城的宅子简直一模一样。 “不用谢,你与二老喜欢就好。”他语气轻快道。 乔宁把这份恩情记心上,倒没有再过分矫情着谢来谢去,时至正午,她要去后院安排庖厨洗菜做饭,今儿人多,得在饭局上好好热闹一番。 进后院的拱门时她回头看了眼,庭院的回廊上,爹爹正和陶崇讲雕栏上的故事,乔承与王昀等人在白池边上看红鱼,商屿赵冬等人则在欣赏垂花门匾额上的书法,娘正给小乔灵换午时穿的薄衣裙……每个人脸上都是平和自在的神情,阳光下格外柔和。 乔宁不自觉弯了弯双眼,转身进了拱门。
第61章 乔家的新宅子太过豪华, 一开始杨氏根本放不下心居住,她以为乔家还处在为一千两外债发愁的境地。 乔青坤多少知道些乔宁的生意状况,和乔青森、洋人做生意, 赚的银子总不至于太少,可当他听乔宁说生意规模之后, 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除了和二堂叔、洋人梁太白的生意外, 还有在江德的多处分销, 以及外州县的订单……” 不仅杨氏诧异, 连乔青坤都忍不住道:“你、你现在生意规模这么大?” 乔宁笑道:“是啊爹,要不然我怎么买得起宅院。” 乔青坤摸摸下巴, 好像是这个道理。 “所以您二老就安心在这住下,吃穿用度万不可再将就。”乔宁拉着爹娘在天井的石桌让坐下。 杨氏方才回过神,神情惊喜:“跟做梦似的,我总觉得抄家的事就在昨天, 家里穷的叮当响,一眨眼,宁儿都挣这么多钱了。” “是啊。”乔青坤也感慨,“我这女儿继承了老爷子的衣钵, 有做生意的天分, 都快赶上几十年前乔家全胜时期的景象了。” 乔宁不知道乔家全盛时期有多富有,她现在经营着文具店, 养的起身边的亲人朋友,就是很大的幸福。 杨氏笑着笑着眼眶就湿润了,旁人都觉得乔宁做生意赚了大钱, 她想到了却是其间的艰辛, 姑娘家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实在太辛苦了。 乔青坤自然知道杨氏心里的想法, 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一家三口正说着话,院门突然被推开,门童带着小乔灵回来了。 乔灵如今在乔宁家住的时间比在自家多,在家连饭都吃不饱,晚上住下人房,把可怜兮兮的丫头折腾地天一凉就着凉。 在乔宁这里不仅能吃饱穿暖,一家子几乎把她当亲闺女养。 知道小乔灵体弱多病,乔青坤亲自请了郎中来诊治,抓了药忒苦,喝了段时间杨氏便看不下去了,说是药三分毒,不如食疗来的好,便寻食疗补身的方子,做了吃食给乔灵吃。 以至于乔青坤总笑说:“宁儿小时候身体好,没得你如此用心的照顾,这份心全用在灵儿身上了。” 倒不是酸话,杨氏的用心谁都看得出来,她就是心疼小小地娃娃没人管。 “灵儿回来啦。”乔宁冲她招招手。 乔灵白天在烟娘的店里帮忙算账,吃睡便跟着杨氏,偶尔事忙时,也会跟烟娘在分店用膳。 乔灵两手分别攥着两朵野花,扭动着小身子来到乔宁面前,把花往胸前一举:“送给婶娘和阿姐。” 白色的铃铛形状小花,小不点还挺有心,杨氏和乔宁笑着收下这番心意。 乔青坤笑着道:“灵儿,没有大伯的花花吗?” 他时常在衙门帮着县令处理公务,乔灵以为他不在家,而且哪有给男子送花的啊,只摘了两朵,这会儿被大伯问起,才有些扭捏地不知如何回答。 这小丫头平时在东院怯生生的,在乔宁一家面前才露出小娃娃该有的神态。 乔青坤大笑:“大伯逗你的,你给婶娘和姐姐花花就够啦,大伯不要。” 小灵儿便笑了,一家人逗小孩乐不可支。 “好啦好啦,别逗灵儿了。”杨氏笑着指了指西厢房,“宁儿住了东厢房,西厢房给灵儿收拾出来,现在小不敢一个人住,等再大一些就该独自住西厢了。” 乔宁也说“是”,是得预备着。 在新宅子里给乔灵留了屋子,是真把她当一家人看了,乔灵虽小,却能感受到这份暖人的情谊。 天气越来越热,整个江德小城沐浴在阳光下,变得懒洋洋起来。 聚商街上的客人都少了,人们猫在清凉的树荫下,不愿意再出来晒太阳。 文具店的生意也少了些,好在文具是书生们的“刚需”,生意少不到哪去,要说生意最火爆的,还属卖沙冰和凉粉吃食的小摊贩,连烟娘都时常买来吃,还要给乔宁乔灵两姐妹带一份。 吃冰时烟娘便给乔宁讲聚商街上发生的趣事,说是近几日那马迁马通事倒了大霉,不知谁贴了张告示说马迁行事不端,故意给东家错译企图从中获利,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便被通事盟会给除了名。 那马迁不知为何,竟去德馨书院闹,最后和那徐升一起闹到了府衙,两人被乔县令双双下狱,那徐升还是被何员外花银子从狱中捞出来的。 乔宁吃着沙冰浅浅一笑,狗咬狗这种事徐升干的多了,当初和薛二娘不就闹到这番田地了么?没成想这次竟闹到官府去了。 这事很快就沉寂了下去,只是再无人找马迁接活儿。 沈老伯是最怕热的,幸而巷口小院里有颗大梧桐树,枝繁叶茂的,在下面边乘凉便做活儿再舒坦不过,巷子里的穿堂风一吹,小院里竟成了难得的避暑之地。 附近上了年纪的邻居闲来无事都要来闲坐,和沈老儿拉家常,问他那长孙女啥时候出嫁。 沈老儿便笑:“宁丫头不是我孙女,我要有宁丫头这样的亲孙女就有福喽。” 反倒是书院成了最忙碌的地方,秋闱在即,每位生员都铆起了劲儿。 赵冬自是不必说,他永远是最刻苦的那一个,陶崇和商屿也安分了不少,逃学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只不过前者对新鲜文具的喜爱不减反增,时常拉着童生王昀去搜寻新文具,而后在讲堂中炫耀一番,至于后者,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名次总能压徐升一头。 徐升排七十,他是六十九;徐升五十一,他是五十;徐升埋头苦读月余挤进前三十,一看商屿的名字在二十多名处稳稳占据。 徐升差点没哭出声。 夏至,秋闱前德馨书院举行的最后一次考试。 临近考试前半个月,徐升在藏书阁前的竹林里背诵文章,不知是心浮气躁,还是脑子确实不好使,拗口的文章怎么都背不会。 这些时日他处处不顺,给乔宁使绊子的事一件没做成功,反倒回回考试都被商屿压一头。 于是这篇文章便成了压垮骡子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崩溃了,竟发狠把手中的书给撕了个粉碎,大把撒在竹林中,而后脱力般跌坐在石头上喘粗气。 他来江德究竟是为什么?满以为在江德这小小书院能出人头地,谁知竟被那跟童生一起听讲的商屿压一头,白白让所有人瞧笑话。 不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夏至这场考试一定要扳回颜面,起码要压过那商屿,等收拾了商屿,再去给乔宁好看。 可他的学问着实有限,想要超过商屿,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想来想去,最后想到远在京城的兄长,徐延。 ——夜深人静时,他悄悄潜入了阎行的号舍。 阎行举人出身,在研究乡试、考究秀才方面有多年经验,堪比礼部的考官,故而德馨书院自行举办的考试都是由他出题。 夜来天微凉,这老先生披着长袍伏在案前,桌上油灯如豆,他正冥思苦想这场考试的题目。 “哗啦——”风吹的窗纸哗哗作响,夏季的雨说来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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