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珩知道她说的气话,真要那样做了可就闹得满城风雨了。 “他们现在找不到我人了,定以为我已经逃了,待刺史来要人的时候,我们再出去。” 江笙:“他们对朝廷命官下药,你难道就这么善罢甘休了?”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何家势力盘根错节,要想拔起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纪珩一下说多了话,有些提不起劲,轻微喘息着。 江笙捏捏拳头,“我不管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下次不能再以身犯险,不过一个商人,又不是皇亲国戚,得罪了就得罪了,他要敢断富阳县的粮道就让他断,我们自己生产的粮食绝对够吃。” 纪珩睁眼看着她,低声道:“好。” 他撑起身子来,道:“什么时辰了,我晕太久了。” “天黑一会儿了。” 纪珩闻言翻身就要下床,江笙走过去扶他,他抬手制止,“不,不必。” 他知道,江笙现在对他是抗拒的心理,他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他把衣服还给江笙,整理好自己,道:“一会儿到了前厅,你别露面,我自己去。” 之前何府大张旗鼓抓贼人,纪珩不能落在他们手里是因为那会儿梧州刺史不在,他只能任何家摆布,现在算算时间,梧州刺史就要到了,他也该出去了。 江笙怀疑地看着他,“你能走?” 纪珩吸了口气,道:“走慢点应该……”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敲锣的声音,“铛铛铛!”有人高喊道:“刺史大人亲临,召府中所有人前去前院问话!” “各院管事立马清点人数,一个不能漏!” 纪珩道:“他们来了。” 江笙一把抓住纪珩的胳膊将人背在背上,道:“我送你去。”
第62章 影卫 按纪珩的意思, 他不想牵扯江笙在众人面前露面,准备自己一个人出去见刺史等人,但江笙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只单纯不放心他一个人。 若是让他一个人过去, 谁知道走半路上会不会倒地上,亦或者那姓何的又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最重要的是, 她不想让他在身体如此虚弱的情况下, 独自面对那么多心怀鬼胎之人。 “别说话了, 保存体力。”江笙背着个人,毫不费力地走在黑夜中。 那些受到召唤的下人全都急急忙忙跑去前院了, 他们跟在后面倒没人注意。 纪珩的胳膊搂着她的脖子, 头有些无力地靠着她的肩膀,江笙颠了颠他,“你别睡啊。” “没有……”他轻声道。 冬夜的寒风吹得树枝哗啦作响, 江笙的脚在雪地里印下一个又一个比旁人更深的脚印, 多年后纪珩还会想起这一年的情景, 这是他在南方过的第一个冬天,也是遇见江笙的第一年。 此时前厅已经聚集着很多人了, 梧州刺史被请到上座喝茶, 府里的下人垂眉耷眼地站在院子里。 管家站在下人前面,脖子被纱布包得像个木乃伊, 看着有点滑稽,那是被江笙一掌打晕的结果。 何老爷知道刺史大人为何来, 正急得满头包。 他原先的计划只是想给纪珩这个初来乍到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一点教训, 把自己的小妾送去伺候, 再带人大张旗鼓地捉,奸在, 床,从而富阳县令来何家赴宴却醉酒玷污主人家妾室的丑闻就板上钉钉了。 哪成想纪珩还有后手,先是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溜进来救走了,像人间蒸发一样,到处找不到,纪珩的下人分明都被何家的影卫缠住了,这救走他的人会是谁。 他又到底还在不在府里? 寻找纪珩的整个下午,何老爷都心如火燎,谁知天一黑,一个更意想不到的人,梧州刺史来了。 完了,这下完了。 何老爷站在堂上,尽管才正月,已是汗如雨下,恨不得把自己在富阳县那个穷亲戚王老爷暴打一顿,都怪他出的馊主意,叫自己陷入这骑虎难下的境地。 陷害纪珩不成叫人逃了,那也就没了拿捏纪珩的把柄,而显然纪珩不知为何有梧州刺史撑腰,像刺史这样的大官,平日里除了公务,基本懒得给小县令一个眼神。 何老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刺史却抬手制止了,对自己的随从使了个眼神,随从便立马前去问何府下人的话了。 “老何啊,你这次做事就失了分寸了,你莫不是不知那纪珩的家世?” 何老爷拿手绢擦了擦汗,“草民,草民知道,可……” 刺史不待他继续说,只加重语气,“堂堂纪家嫡子,郡主的儿子,就这么在你府里失踪了,你别跟我说是他自己醉了酒留下来歇息了。” “不敢不敢,我这……我也不知他……” 何老爷有苦说不出,他真的只想给纪珩一个教训罢了,况且纪珩从盛京被贬到富阳县来,十有八九就是被家族遗弃了,往年里也不是没有这种例子,旁的大商户打压那些毫无根基的县令可比他狠多了,也没见梧州刺史跳出来撑腰啊,也没见有什么后果啊。 再说了他们这些做生意的,孝敬给官府中人多少银子,这梧州刺史难道会因为这点事找他麻烦? 当然了,上面的这些事情都是建立在,纪珩真的中了药且玷污了何府的小妾的基础上。 但现在好好的,人不见了,这可就麻烦了。 梧州刺史表面淡定,内心也是很不平静,他是不想蹚浑水的,偏他和纪珩之间有些约定,不能见死不救。 审问了一通下人后,都说没看见纪珩的身影,何老爷的汗流得更凶了。 刺史正要大发雷霆严刑拷问,突然一个随从连滚带爬地跑进来禀报道:“大人大人!纪大人来了!” 刺史脸上的怒气一收,霍然起身,“在哪儿找到的?可有受伤?” “纪大人自己来的,还带着一个女子。” 刺史险些要拍大腿了,“还不快请人进来!” 在场的都差点喜极而泣了,何老爷更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最怕的就是纪珩真的死在了府里,那整个何家都要玩完了。 根据他那个被派去伺候的小妾交代,纪珩是被一个女子救走了,走之前纪珩已经重伤了自己,那衣柜里还留着那么大一滩血。 事发后,他立马派人把何府围起来搜查,一只鸟都别想飞出去,最大的可能就是纪珩还躲在府里某处。 没过多一会儿,纪珩就被一个女子搀扶着走了进来,他身板挺直,脚步有些虚浮,脸色也很苍白,唇微抿下垂,任由谁看了都知道他现在不怎么高兴。 江笙尽职尽责地扶着他胳膊,微微垂着头。 周围的下人想上去搀扶都被纪珩抬手拒绝了。 刺史迎上来道,不住地打量他,“纪贤侄,你……你如何啊?” 何府的人也心惊胆战地看着他,大气不敢出,秋后算账的时候到了,何老爷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脱罪如何狡辩。 刺史已经做好了劝架和和稀泥的准备。 但奇怪的是,纪珩却并没发作,反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甚至挣脱江笙的手,拱手弯腰致歉,“实在抱歉,刺史大人,何老爷,叫你们费心了。” 何老爷眨巴着眼摸不着头脑,刺史道:“你这……你去哪儿了?” 纪珩站直身子,“醉了酒,在园子里睡着了。” 刺史脸皮一抽,“在哪儿睡的?为何全府上下……” 但转瞬之间,他读懂了纪珩的意思,话锋一转,责怪道:“天气这么冷,怎能说睡就睡,身体不适就该让何老爷安排客房才是。” 刺史看向何老爷,不满道:“叫客人睡在园子里,这就是你们何家的待客之道?” 何老爷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只能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求饶道:“都是小人疏忽啊,今天府里实在太忙,这些惯会偷懒的下人一时间没有安排好……” “咳咳咳……”纪珩无力的咳嗽声打断了何老爷的话,他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江笙身上才得以站稳。 江笙看着何老爷和刺史那惺惺作态的样子,撇开了眼神。 “这事是我的错,给你们添麻烦了。”纪珩笑了笑,像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让刺史大人为了晚辈专门跑一趟,晚辈感激不已,待过两日一定登门拜谢。” 刺史松了口气,看纪珩这意思就是彻底不追究今日之事了,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心胸如此宽广,但好歹今天能睡个好觉了。 “不妨事,本官正好找何老爷有事,看贤侄你的气色如此差,想必是在园子里着了凉,快些回去歇息吧。” 江笙感觉纪珩的身子不住地往下坠,懒得再等他们虚与委蛇,冷声道:“何老爷,我家大人的随从和影卫呢?” 何老爷一看江笙,就想到了小妾说的有个武功很高的女人闯进了邀月楼,甚至那两个死了的护卫也是她杀的。 他很心虚,怕江笙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自己一刀,连忙道:“人就在后厅呢,我这就让人备马车送你们回去。” 纪珩颔首,冲刺史点点头,“晚辈就先告辞了。”他绷紧一张脸和江笙往外走,刚下了何府大门的台阶,就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脸色也失去了方才的从容镇定,显示出藏不住的灰败来。 那媚药不知是何东西炼制的,极其霸道,对人的身体损害定也不小,加上他失血过多,吃下的保命药丸药效也快过去,这才使得他几乎耗尽所有力气。 江笙死死架住他,在他耳边轻声道:“坚持住。” 纪珩轻声嗯了声,提气下了台阶,这时纪安不知从哪儿被带来了,一见纪珩,又哭又笑,扑过来“公子!公子!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公子!” 江笙伸出一只手抵住纪安,“别碰他。” 纪安脚步一顿,察觉到纪珩的异样,瞪着眼睛想说什么,纪珩却道:“赶紧上车回去,纪容他们呢?” 纪安一听一边扶他上车一边道,“不知,小的一直被关在地窖里。” 纪珩几乎没有力气爬上去,是被江笙抱上去的,他靠在江笙身上喘了口气,“刺史既然来了,那纪容他们定是在附近了,走。” 纪安拉起缰绳就赶车往医馆去。 江笙怕纪珩坐不稳,把他半搂着,道:“别睡,纪珩,马上就到了。” 纪珩半眯着眼,嗯了声,突然道:“今天委屈你了……” 江笙伸手摸了摸他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反复对比,“我有什么委屈的?” 纪珩道:“照你的性子……” 若是这事儿搁在江笙身上,她都是一点亏不吃当场就要报复回来的,说不定何老爷早就身首分离了,但今天她忙活了一下午,罪魁祸首却没半点影响。 江笙喃喃道:“好像不是很烫。” 纪珩伸手一把拉住她又要摸他额头的手腕,“不是高热,是气血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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