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枢言辞恳切,重重磕了个头。 “谢卿免礼。” “既然谢卿执意如此,朕也不好阻止什么”。崇文帝叹一口气,最终还是答应了。 谢枢是他的左膀右臂,坐稳这位子可是有他很大一部分功劳在。 不能寒了近臣的心。 “谢陛下”。 …… “嗳,你听说了吗?谢大人执意要办冥婚,你说这事儿吓不吓人?” “冥婚?跟谁?” “还能是谁,就是死了爹娘的李氏女,后来被寄养在谢家那个”。 “原来如此,怕不是那时候就勾搭上谢大人了,啧啧”。 “说来李氏也是命苦,死了都不能安生,还得配什么冥婚。要我说啊,这谢大人把谢家上下都杀了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说不定是他逼得李家女……” 街道上,不断有人议论着。 “哎哎哎,别说了,谢大人来了”。 只见谢枢骑在高头大马上,虽然面色还是苍白,眉宇间到底恢复了几分意气风发,正身着大红喜袍脚着喜靴,去迎娶新娘子。 看着马上的新郎官,众人一时间觉得背后发毛。这谢大人满脸笑意,看着好生诡异。 婚房内,是李妙善的棺椁。谢枢轻轻抚摸着里面的人,眼底俱是狂热与痴迷。 看得喜婆子心里阵阵发凉,恨不得脚底抹油跑出去。 可是门外有重兵把守,要是因此触怒了大人,她这小命不保。 “……大人,吉时已到,该给新娘子揭盖头了”,喜婆子小心翼翼说完,大气不敢喘。 “好,喜称拿来罢”。 待谢枢揭了盖头,喜婆子颤抖着开口,“恭祝大人与夫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好,你这吉祥话甚得我意,赏!” “多谢大人恩典”,喜婆子半只脚准备踏出去,可大人迟迟不言语,只能继续胆战心惊站在一旁。 约摸过了半刻钟,谢枢终于发话,“行了,你先下去吧,让我跟瑶儿好好待会儿,莫叫人打扰”。 喜婆子好不容易等到这句话,忙不迭小跑出去了,差点没撞倒烛火。 “瑶儿,你终于是我的了”,谢枢把人紧抱在怀里,无限眷恋痴迷。 怀中的女子,苍白的面色配上艳红的喜服和口脂。 奇谲诡丽。
第3章 “小姐,您快醒醒!时辰不早了,夫人还约您去学女红呢!”李妙善尚在睡梦中,熟悉的声音传来。 睁开眼睛一看,映入眼帘的是青桐青涩的脸。她心里一阵疑惑,青桐不是死了吗? 她记得青桐被人陷害勾引大公子谢允后,被姑母杖责而死。 想到这儿,她心里就一阵阵发疼。终究是她无能,连身边的丫鬟都护不好。 可现在又遇到了她。 难道她在阴曹地府与青桐相遇了?可为何青桐还变年轻了? “青桐,这是哪里?”李妙善迷迷糊糊问。 “谢府啊,难道姑娘忘了?我们搬过来好几年了,姑娘还未适应?”青桐觉得疑惑。 按理说平日姑娘绝不会睡到这个时辰,姑娘自知寄人篱下一直小心翼翼,生怕惹旁人不高兴。 可昨天明明答应夫人绣女红之事,怎今日倒赖床上了? “小姐,咱们快些起床梳洗罢,虽然柳夫人疼小姐,可总归不是亲生父母,要让人家等可不好”。 “什么柳夫人?你说的是姑母?” “是啊,昨日夫人约小姐学习女红,小姐忘了?真是好生 健忘,青桐在小姐面前倒自愧不如了“。 青桐是从小伺候她长大的丫鬟,关系自然非同一般,平日也能开些玩笑话。 “不是,什么女红?这到底什么意思?”李妙善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低头看见手上的和田玉手镯。这是娘亲生前留给她的,怎还在手里?不是那日她跟谢枢争吵之下摔碎了吗? 察觉不对,她赶忙从床上起来,跑到镜子前面。 铜镜下俨然一张十四五岁少女的脸庞。 不对,不对。 难道她又重活一世了吗? “青桐,现在是何年岁?” 青桐也察觉到小姐的不对劲,认真回复,“小姐,现在是建平十年二月十五卯时三刻”。 “建平十年?”那是先帝尚在时的年号,她记得太子登基后改元为文泰。 如果照着记忆中的样子推算,现在应该是文泰元年才对。 难道说,她真的重活一次了吗?老天爷也舍不得她受如此折磨痛苦,经过奈何桥之时忘给她喝孟婆汤,让她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回来了? 李妙善怔怔坐在铜镜前,摸着自己的脸发愣。 “小姐,您怎么了?青桐胆子小,小姐这个样子奴婢有点害怕”。 青桐自小服侍她,虽比主子大两岁,可到底还是姑娘性子,心境自然比不上李妙善这个活了两世之人。 二人不是关系一般的主仆,俨然无话不谈的亲姐妹。 “没事,我方才睡懵过去,差点记不清现在是什么年岁了”她不打算对青桐告知实情,一来怕小姑娘害怕,二来怕知道的人多会走漏风声。 既然重活一世,她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回来,定不会叫谢家再遭满门屠戮。 还有,再也不要泛滥同情心,去招惹谢枢那个煞神,离他远远的。 一想到她这辈子会有光明正大的生活,再也不用受制于任何人,眼睛就止不住散发光彩。 是啊,这才是她该有的人生,而不是被困在四方天地,最后还被人活活下药毒死。 想到上辈子刚被抓来京郊别院时,她整日想着逃跑,谢枢一气之下在她手腕脚踝处系上粗粗的金链。 一走起路来叮铃铃响,好像在嘲讽她不过一个玩物,蚍蜉撼大树的样子是多么可笑。 这样的日子她再不想经历一遍。为今之策就是将他要杀谢家满门之事告诉姑母,防止悲剧发生。 “你刚刚不是说姑母约了我去学习女红吗?咱们快些梳洗去存直堂罢”。 …… “小姐,那好像是大表少爷”,二人匆忙从云山居赶去存直堂。院门口遇到几人,为首男子二十五六岁,一身锦衣玉袍,腰着蹀躞带。看着矜贵异常。 这是姑母之子谢允。 后面二人年纪稍低些,右边男子身材矮胖又壮实,是侯府庶孙谢冲无疑。 而左边男子着墨色长袍,眼尾狭长。此时正紧蹙眉峰,神色淡漠又阴郁。不是谢枢又是谁? 看到这个人,李妙善整个人忍不住发抖起来,两条腿都软了身体微微打颤,面色煞白,死命低着头。 “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青桐正扶着她,察觉到小姐浑身冰凉,着急问道。小姐前些日子就着了风寒,眼下早春寒凉,估计是还没好全。 李妙善在青桐搀扶下勉强站稳,闭上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调整自己情绪。故作平静道,“无碍,咱们走吧”。 外人看着只当表姑娘着了风凉身子不适。毕竟这位李将军家的表姑娘身子可是顶顶虚弱的。三天两头小毛病不断。 可李妙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三人刚拜见过柳氏出来。谢允打小就跟李妙善相处,此时见人远远走过来,淡笑着打招呼,“瑶儿妹妹这是去拜见姑母?” 李妙善本名李瑶,可小时候大病小病不断,明威将军无法只能带女儿去观音寺祈福。 那里一位老僧建议李元江给她改名,说瑶这个字太轻飘渺然,压不住她命格,倒不如改名叫“妙善”。 让菩萨庇佑几分。 李元江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听从建议把女儿名字改了,李瑶就变成了小名。 只有一些亲近之人才会唤她“瑶儿”,姑母柳氏就常这样唤她,谢允是姑母嫡子,自然也跟着一起叫。 从前李妙善觉得这个名字亲昵,从不排斥旁人这样叫。可现在听来只觉得满心恐惧。 上辈子京郊别院。暗沉沉的床榻上,男人压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动作着,牙齿咬在她耳旁一遍又一遍唤她“瑶儿”。 还逼她喊他夫君,要是稍有不从,男人动作会愈发卖力,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李妙善和青桐福身朝他们行了个礼,“三位表哥安好”。明威将军与柳氏并无血缘关系,不过是柳家收养的义子。 眼下他女儿暂居在谢家,按理说跟谢家扯不上关系。 可柳氏仁厚,视李妙善如亲女,吩咐阖府上下尊她为表姑娘。因而她一直叫府上几位公子为表哥。 “回大表哥的话,妙善正是要去拜见姑母。她约了今日学女红之事”。李妙善低眉顺眼目光只看着地面,看着纤弱又柔和。 从谢枢方向可看到她侧身露出脖颈上大片雪白肌肤,胸前那两团高耸在福身之下尤其明显。 让他不由得想起不久前读过的一首唐诗,里面有一句“目引横波,素胸未消残雪”,正是此番景象。 他冷哼一声,眸色愈加寒冷。这表姑娘来到谢家他不曾见过几次。本以为是个清白安分的女子,没想到穿着如此暴露,是要上赶着勾引谁? 真是不知廉耻放荡至极。 他一声冷哼声音不小,几人都听到了。后面的常山偷瞄主人一眼,不知何意。 谢允充耳不闻继续摇着手中的象牙扇,谈笑道,“那瑶儿表妹快些进去吧,刚刚母亲还跟我念叨着你。” “听说瑶儿妹妹前些日子着了风寒,不知如何了?” 李妙善攥紧手中的拳头,忍着额上阵阵寒意道,“多谢大表哥关心。妙善身子已无大碍。既然表哥无事的话,妙善就此告辞”。她再次盈盈福身拜过三人。 看着远处逐渐消失在墙角处的一袭红衣,谢允微微勾唇。
第4章 “瑶儿,你来了?”柳氏看到侄女的身影,忙起身过去迎。 “妙善拜见姑母,愿姑母身体康泰,福寿绵长”。 “表姑娘好巧一张嘴儿”,庆嬷嬷是柳氏身边的老人,笑着说道。 “是极,阿弟是个闷嘴葫芦,旁人问他一句他答一句,要是人家不说话,他能闷声一整天。也不知道瑶儿随了谁”。 柳氏笑着拉她的手,皱眉惊讶问, “怎的手这样冰凉?是不是身边丫鬟又没照顾好?” 柳氏双眉细长,一双吊梢眼盯着青桐,样子看着极凶,青桐吓得噗通一声跪下。 “姑母,不关青桐的事,是妙善自小体寒,无论穿多少都手脚冰凉”。 “你这小妮子”,柳氏哭笑不得,刮刮她鼻尖,宠溺道,“知道你袒护这个丫鬟,行了,起来吧”。 “瑶儿,不是姑母说你,你这个柔软的性子得改改。不树立点威严,到时候丫鬟婆子净爬到你头上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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