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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祐脸皮厚得很，小孩子的金圈大人戴脖子当然是戴不上去，但是拿着当环玩还不错。 他一把将金圈塞到宝敏手里面，借花献佛。 “玩吧玩吧，玩这个就不觉得我烦了。” 宝敏轻哼一声，将圈拿起来敲，虽然窗户都紧闭，但是屋内点了不少烛火，照得很亮。 宝敏拿着金圈在光下细看，漫不经心地问道：“说起来，爷出远门的时候，是不是钓了我一钩子？” “什么？” 胤祐蹲坐得腿酸，正准备去拉把小躺椅过来，就听到宝敏这么说。 不由愣神。 他什么时候敢吊福晋胃口了？ “也不知道是谁，瞧见我从狗洞爬进去，还打劫我的糕点。你说说，乾东五所什么时候住了那么不要脸的人？” 宝敏眼眸弯弯，声音温和，让胤祐听不出对方这是在算账，还是单纯调情。 胤祐支吾片刻，伸手握拳抵住唇瓣，“我不是也给你打扇子打了一晌午？” 细细想来，胤祐还觉得自己亏了呢。 就吃了一口糕点，不仅得带着小孩子爬树，还得哄人午睡，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把人叫醒。 本来是想送人从正门走，谁知道睡懵的小孩子自己利索地从狗洞钻了出去。 头也不回地走了。 硬是给胤祐气笑。 这也太不客气！ 小孩子也没有跟胤祐说自己姓什么名什么，那天一同进宫的官家福晋有许多，带女儿进来的更是数不胜数。 胤祐倒是想让刘进喜出去找，结果光是穿蓝色旗袍的小姑娘就有七八位。 久而久之，胤祐就不记得了。 但偶尔深夜在梦里面，他也会想起来那个好吃的糕点，在偌大的紫禁城里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直到京城突然起来一家叫福盈的食楼。 他被五哥拉着去，吃到了魂牵梦萦的糕点，和他小时候在乾东五所吃到的一模一样。 那时，胤祐就叫刘进喜去打听，也厚着脸皮让胤祺帮自己。 后来，胤祐知晓了宝敏的名字。 但他也没有去找她。 深宫里面生活，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胤祐从不觉得拉一个人进来陪自己是多么好的事情，更何况他腿如此，又不怎么得阿玛喜欢。 不能平白无故让人掉进坑里面来。 胤祐去福盈吃了一次，就不再去，胤祺每每约他出宫去福盈，胤祐都借口说太绕，不想去。 胤祺：“……” “你是说开在京城闹市的食楼太绕？怎么着？你是准备违逆祖训，把紫禁城推了重建吗？” 让你直接出门就去福盈好了。 胤祐闭上眼睛不理他，胤祺也没办法硬拉着人去。 再后来，就是画像选福晋。 胤祐没想过宝敏也会成为备选名单。 他面色不变地问母妃，“她们都自愿吗？” 成嫔一开始还面上带笑，“选福晋这事……” 而后反应过来儿子是什么意思，笑容僵硬在脸上，语气也变得低落起来，“儿……” “儿臣选了之后，母妃便托人去问问吧。人家若是不答应，也别强求了。” 胤祐那个时候想，如果他们真的有缘分，宝敏应答下来，心里无怨恨，心甘情愿嫁给他，如何也不会变成怨偶。 宝敏要是不答应，年幼时的事怕是只有他一人记得，再过些年，他也会忘记的。 成嫔死死盯着胤祐，心里隐约揣测出什么，不想应下胤祐的请求。 可她不低头，胤祐也不选。 “答应你，答应你还不行吗？” 成嫔泄气地坐在一旁，将桌子上的画像都让出来给胤祐瞧，心里从左边的画像嘀咕到右边，竟然猜不透胤祐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直到中间那副笑颜靥靥的姑娘画像被选中，胤祐的手落在画像上许久，才将它递过去给成嫔。 成嫔左看右看，都觉得画像里的姑娘好。 最主要是胤祐喜欢。 成嫔眼眸轻转，“不问了吧，现在谁家格格阿哥不是盲婚哑嫁，本宫递过去给皇上，皇上下旨，哪还有他们家说不得份啊？” “母妃！” 成嫔瞧见胤祐真得急眼了，把画像抢了回去，才不逗人。 成嫔说：“随你吧。” “可是有一点你得想清楚，你阿玛竟然能够让她来给你当福晋备选，那自然也会轮到后头的阿哥那。你能接受她给你当弟媳、嫂子，那母妃自然不拦着你。” 成嫔这些年待在康熙身边，显然更加能够揣摩出皇上跟儿子的心思。 喜欢当然好，但因为喜欢给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对人家好，又是另外一回事。 前面是狼，后面是虎，这个姑娘不是嫁给胤祐，就是往后挪位，又或是赐婚给别的宗亲。 与其把对方交付给别人，不如自己娶回来好生对待。 等之后对方落到别的困境里，不仅难以想出对应的法子，还会伤害别的人。 胤祐不能说自己听到成嫔这话，不心动。 但他还是咬牙道：“母妃还是问问吧。” “真问问？” 胤祐落在身侧的手紧抓着长袍，轻咳一声，掩饰道：“也说些好话，别光问。若是不答应……多问几次。” 多问几次，总能答应吧。 后来胤祐和宝敏定下婚约，成嫔说她听闻后，也没多少犹豫，满口应下，去皇子学读书都心情不错。 跟着康熙出征，他怕自己出事，要是害得宝敏守活寡，那段时日天天都在练武场加练，上战场最为慎重的也是他。 阿玛将他分到未来岳父旗下，也有几分照看的意思。 岳父不太爱说话，但每次提起宝敏都脸上挂着笑。 胤祐就在战场上，听着岳父偶尔谈及宝敏而撑到最后。 班师回朝，还没进城胤祺就抬手撞了下他，“里面可是万人迎街，你那福晋说不定也在呢。” “……”胤祐不回答，缰绳在手里不自觉地多卷了一圈。 日光红木窗下的灵闪的蝴蝶隔着岁月一路飞撞入胤祐的心里。 一直到如今，他的生命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是宝敏亲手落下成笔。 …… 宝敏不知晓其中还有这些渊源，她捏着金圈说：“那个时候额娘的人跟着皇阿玛的人一同过来，我还以为是阿玛的意思。”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答应？ 宝敏瞥了他一眼，硬是把胤祐瞧得有些紧张。 “胤祺太受太后娘娘宠爱，婚前就有格格伺候，我不喜。胤禩性子与我不合，我不喜。九阿哥是宜妃娘娘的次子，有五阿哥被抱走在先，千娇万宠，我不喜。” 宝敏瞧见胤祐的脸色愈发难看，还得硬控制自己笑，就觉得有趣。 她憋住笑，怕扯开伤口，“我就喜欢像爷这种跟我斤斤计较，吃饭还得抢我碗里的，每天嘴巴闭不上跟个大喇叭一样的皇子，隔得老远就听见您喊福晋福晋福晋。” “家里不用养八哥，养个七哥就好了。”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胤祐本来想生气，结果一想到宝敏说的也全是实话，忍不住轻啧一声，凑上前去咬宝敏的脸颊，“我就没有别的优点值得夸赞？” 胤祐觉得自己跟兄弟们比起来，那简直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了。 “嗯，刚成亲的时候，感觉你也没多爱我。不过现在嘛……” 宝敏笑道：“幸好遇见的是你。” 但凡换一个人，可能她这一路走来，就没那么幸运了。 胤祐哼哼两声，被福晋几句话就哄好，身后瞧不见的尾巴翘得老高。 还真跟方才宝敏说的一样，开始一个劲儿地福晋福晋叫。 “福晋，我要跟你好一辈子。” 宝敏：“？” 还没带孩子上幼儿园呢，你这智力倒是先回去了。 “福晋。” “嗯？”宝敏有些困顿地打着哈欠，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今生，后世，都给我做福晋，不允许厌倦，也不要比我先走。” “你当我是孔明灯啊？” 怎么还对着人许愿呢？ 宝敏的手被胤祐紧紧攥着，辩驳的话没有说出来，她抬眸就落入胤祐无比诚恳的眼神之中。 她应下许诺。 答应胤祐的许愿。 “好。” 那就当孔明灯用。 她本来就是某人死皮赖脸“求”回来的福晋，怎么不算应了凡人的祈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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