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姐这是知道什么了? 心里有鬼的姜二宝不敢和她对视,刚要溜走,被横伸出来的胳膊拦住。 姜二宝懵了片刻,反应过来后立马把搪瓷杯塞姜沅手里:“姐我还有事,你喝完早点回学校吧!” 说完,飞也似地逃了。 只留下门被甩上的声音。 刚出屋子,姜二宝反手去摸后背,竟然出了一层冷汗。 他姐今天也太邪门了,他竟然有些害怕…… “嘿!姜二宝!” 有邻居笑呵呵问:“贼眉鼠眼的,又做什么亏心事啦?” “滚你大爷的!”姜二宝没好气骂回去,“回去问问你媳妇儿吧!” 说完,脚下生风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邻里这么多年,谁不知道姜家父子都是滚刀肉?特别是姜二宝,典型的二流子,成天就是在街上混。 邻居也不在意,摇摇头回去了。 他一个光棍哪来的媳妇儿,口头便宜爱占就占呗,多大点事啊。 屋子里。 自从去年在战场上伤了腿,谢宥川再也没能站起来。 他坐在床边,默不作声喝完白糖水,放下搪瓷杯,看向白嫩的掌心。 这是一双女人的手,纤细,指腹有薄茧。 眼皮微掀,床对面的衣柜上有面镜子,清晰映出身影。 长发及腰,柳叶眉、杏眸、樱桃唇。 腰身盈盈不堪一握,脚腕白皙,细瘦伶仃。 十分貌美,但也着实柔弱。 他垂眸深思。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还能回去吗。 谢宥川记得自己是突然失去意识的。 在他思考时,一道怯生生的女声从脑海中传来。 —“你是谁?” 谢宥川愣了片刻,不等他反应过来,胳膊变得软绵绵的,身体的主导权瞬间易主。 姜沅头疼欲裂,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还没有从父母藏了她的录取通知书中缓过神来,身体里好像又多了一个灵魂。 而且还是个男人。 如果不是今天受到的打击太大,她说不定又吓晕了过去。 可现在她没有功夫想这些,满脑子都是姜母和姜二宝说的话。 从在另一个人的身体中醒来的错愕和震惊中缓过神来,谢宥川很快弄清楚现在的处境。 —“你必须去首都。” 谢宥川冷淡的嗓音在脑海中响起。 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沅眉头拧成死结。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我身体里,没有介绍信,我哪里也去不了。” 强忍着害怕,她起身,拿起旁边斗柜上的搪瓷杯,去厨房倒了杯水。 冷水灌下肚,姜沅混乱的思绪清明不少,她抓住了线索:“你是首都人?” “你到底是谁!” 嗓音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威胁力。 谢宥川看出她在逞强,没有说话。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对姜沅始终怀有戒心,自然不肯说实话。 脑海里的声音消停了,姜沅也没有再出声。 谢宥川试了一下,确定了一件事。 自己不能强行控制这具身体,之前能做到是因为姜沅晕过去了。 两人默契地保持缄默,就这么干耗着。 直到太阳西斜,日落西山,姜沅才把一切捋清楚。 脑海里那道声音的来源先不提,眼前最要紧的是她的录取通知书。 姜德胜把她的录取通知书藏了起来,拿给钢铁厂的车间主任换前途和工作岗位。 姜沅指尖无意识握紧搪瓷杯,随即长舒一口气。 她要去学校找老师! 谢宥川冷眼看着她的动作,多少有些心灰意懒。 就算回去首都又怎么样,他双腿已经废了,没必要再挣扎。 她也一样。 凭她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和家里人对抗,再怎么折腾也是无济于事,最后只能咬牙接受。 歇了一阵,感觉精力恢复了一些,姜沅来到了县二中。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她之所以能自由行动是因为参加了高考,如果考上了随时要去准备入学。 姜沅的班主任姓周,三十五岁左右,戴副黑框眼镜,穿着蓝色的布衫,很朴素,是位女老师,平时对姜沅多有关照。 下课铃刚响,周老师就看到了门外的姜沅。 身形瘦削的女孩儿站在走廊,唇角紧抿,剔透清澈的眸子泛着晶莹泪花,但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 脆弱又倔强。 就像一棵小白杨。 看到来来往往的好奇打量的同学,周老师无声叹了一口气:“跟我来办公室。” 办公室只有她们俩,刚才是放学前最后一节课,别的老师都去食堂吃饭了。 斜阳从窗户透进来,落在办公桌的试卷上。 是十二月高考的卷子,上面用红笔填写了一遍,是周老师的字迹。 姜沅敛眸扫过,和她的答案基本一样,心里愈发委屈。 周老师提起暖水壶倒了一杯热水给她,温声询问:“邮局去过了吗?” 姜沅收回目光,捧着水杯点头。 周老师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和你一批去考的同学没有一个考上的,我问了县一中的老师,他们学校只有两个被录取了,一个是西北大学,一个是南工大学。” “他们的第一志愿填的都是首都大学。” “这次参加考试的有五百七十万人,还有老三届和各行各业的工人,只录取二十多万人,考不上也很正常。” 姜沅神情一黯,刚要开口,就听周老师话锋一转:“但你考不上不正常。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姜沅是她带过最聪明的学生,知识储备已经远超这个年纪该有的范畴,周老师隐隐觉得她另外还有人教导。 谁都有秘密,哪怕周老师心知肚明,但也没有刨根问底过。 在这个年代,少说少问才是正确的。 原本犹豫要怎么讲的姜沅被老师的话激励到了,鼓起勇气问:“您认识报社的人吗?” 周老师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点头:“宣城日报的赵记者是我的朋友,她明天正好要来县二中找我了解这次高考的事,准备发行一期 报刊。” 感受到搪瓷杯传递的温暖,姜沅脸上逐渐有了血色,她嗓音很轻,目光却很坚定:“老师,钢铁厂焊工车间姜主任的女儿考上了首都华大,您能请赵记者去采访一下吗?” 周老师喝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脑筋不停转,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有些不敢置信。 “你是说有人想顶替你去华大?!” 这人是怎么敢的啊!华大的招生名额只有八百个,五百多万人里出八百个,入学还有考试。 难不成有什么瞒天过海的本事吗?! 周老师默了片刻。 恐怕这位姜主任还真有某些手眼通天的能耐。 这件事难办了。 谢宥川也挺诧异。 她考上的竟然是华大。 这倒是挺出人意料。
第3章 你说这事稳妥吗 “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会和赵记者打个招呼,让她先去确认一下。”周老师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先安抚住姜沅的情绪。 这个年头,记者的身份还是很好使的。 再说了,这可是恢复高考以来,县城第一位被华大录取的学生,赵记者要去采访查证也师出有名,不至于打草惊蛇。 出了学校大门,姜沅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刚才周老师虽然没有说太多,但她担忧和惋惜的眼神还是让姜沅有些不安。 冒名顶替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而且很难解决。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哪怕她真的拿回了录取通知书,只要姜父压着不让她去,姜沅毫无办法。 她自己攒了点钱,最多够去首都的火车费,后续的生活费和学费没办法出。 还有,现在户口是跟着工作和学校走,姜沅想去华大户口也得迁过去,姜父姜母是不会把户口本给她的。 一切好像陷入了死局。 要妥协吗? 想到这,姜沅心口一痛,咬紧牙关这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不甘心! 她怎么能甘心! - “以后对外就说你叫姜沅,圆圆是你小名。”姜主任回到家,放下公文包,洗完手往餐桌前一坐。 他拿起筷子,叮嘱女儿。 “知道啦爸爸~”姜圆圆撒娇道,“等以后我毕业了,就把你和我妈都接去首都过好日子,到时候你和妈妈每天就不用这么累啦!” 姜圆圆人如其名,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优点就是很会说话。 姜主任笑呵呵的:“也是凑巧了,那家人也姓姜,而且正好需要我帮忙。” “老姜,你说这事稳妥吗?” 姜主任的爱人杨英有些谨慎:“要是那家人事后反悔,用这个来拿捏你……” 剩下的话她没说完,姜主任也明白爱人的意思。 “放心吧老婆,我已经和街道办打了招呼,把圆圆的名字改了,和录取通知书上的一模一样。” “至于姜家人那边就更好解决了,”姜主任胸有成竹,“我给老姜还有他儿子解决了评级和工作的事,他得了好处还敢对我怎么样?巴不得把这事捂死不透出半点风声呢。” “不过你说得对,”姜主任给自己倒了杯酒,心情舒畅道,“凡事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我看姜家那姑娘是个头脑灵活的,虽然没见过,但是相貌应该也不错,咱儿子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给姜德胜三百块钱彩礼外加一辆自行车,这小姑娘以后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杨英一听,眉开眼笑道:“对,对,还是你想得周到。” 这事儿要是这么办的话,那可真就天衣无缝了。 只要两家成了亲家,这事儿还怎么追究?别说姜家那个小姑娘不知情,就算她以后知道了,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不然娘家和婆家都能拿捏死她! 姜圆圆听着父母交谈,也知道这事儿的后顾之忧解决了。 她贴心地起身夹菜,分别放到二人碗里:“爸,妈,你们上班辛苦啦,多吃点。” 想到马上要去首都报到,姜圆圆眼睛笑成弯月牙儿。 姜家晚上的气氛也不错,一家人围坐在桌前,看起来其乐融融。 “工作岗位的事定下来了,二宝,你明天去喊你大哥大嫂回家吃个饭,还有你二姐和姐夫那边。” 想到自己的评级以及小儿子的工作都解决了,姜德胜心里美得很,一口花生米一口酒,别提多快活了。 “行,大嫂要是知道我能去钢铁厂上班,指不定多震惊呢。”姜二宝赶忙给老爹拍了一记马屁,“爸,还是您厉害啊,一出手就给我弄了个正式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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