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一喝,再加上被儿子这么一奉承,姜德胜都快找不着北了。 姜母虽然开始不怎么同意,但显然,丈夫的工资和儿子的工作才是她最在意的事。 特别是听二宝提起大儿媳…… 想当初她们费了老大的劲把儿子塞进钢铁厂,这小子自己找了个媳妇儿,家里给他操办完结婚的事,大儿子就不回家了。 天天住丈母娘家,一个月才回来一次,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出了个上门女婿。 她和姜德胜心里别提多窝火了。 大儿媳仗着自己在供销社上班,亲家公也是粮食局的,处处看不起姜家人,对她这个婆婆也从来没上过心。 特别是姜二宝这个老儿子,成天游手好闲在街上混,更是让亲家阴阳怪气说没出息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次,姜母也说:“明儿一早我就去买菜,二宝上班是喜事,咱们得好好庆祝!” 至于姜沅那边,姜母还真没想起来了。 刚开始确实有点愧疚,可事关儿子的话,那一切就得往后靠。 姜沅回到家桌上只剩残羹冷饭,没有人在意她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姜母听到声响也只从里屋探头说了句:“吃完把碗洗了!” 姜沅没回话,虽然没胃口,但还是强迫自己坐下来拿起筷子慢慢吃着。 谢宥川是有些欣赏的。 姜沅看起来柔弱,但沉得住气,会找周老师暗中谋划,也知道不在家里人面前泄露情绪。 要是让姜家人知晓她清楚了真相,怕是明天连门都出不去。 不说别人,姜二宝就会时刻在家盯着她,直到这事尘埃落定。 冒名顶替的人还没去学校一切都好说,去了那就真的难办了。 如果时间线拖太久,就算到时候冒牌货被发现了,给她的处分也是退学,姜沅也不可能直接去华大。 谢宥川在想要不要帮她。 也不算帮她。 只有姜沅去了首都,他才能弄明白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道年轻的男人声音从下午开始一直没有响起过,姜沅还以为自己是受到打击一时接受不了出现了幻觉,现在才恢复正常。 她默不作声吃着白菜梆子,尽力回想姜父以前喝多了提起姜主任时说的话。 “姜主任虽然是个车间主任,但是和副主任不对付——” “那副主任可是个实打实的关系户,后台硬着呢,他是副厂长的亲侄子!” “这两人每天斗得不可开交,我们车间的人看到他们就头大,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仇,鸡飞狗跳的……” 姜父是后来才进的城,分配的房子是钢铁厂新职工家属院,跟老家属院隔了两条街。 姜沅心头一动,打算明天去老职工家属院打听打听。
第4章 那老三哪里来的?捡来的? 洗了碗,姜沅又若无其事把衣服洗了,仿佛白天的事毫不知情,回到自己房间写作业。 家里拢共三间卧室,在院子里算是面积大的,因为姜德胜和姜大宝都是钢铁厂的工人,所以是两个人的分房份额。 原本她只能和二姐住一间,姜大宝和姜二宝一间,姜父姜母一间,不过前两年二姐嫁出去了,姜大宝住在丈人家里,结了婚就没回来住过,所以她和姜二宝都有自己独立的空间。 厨房和客厅是连在一起的,上厕所得去外面的公共厕所。 房间门没关,姜母推门,端了碗红糖水过来。 “你这孩子中午怎么晕倒了?学习太用功了费脑子,要注意休息。” 姜母看她这么努力,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学那么多有什么用啊,等毕了业就得结婚,还不如现在就轻松点。 说愧疚吧,肯定 是有一些的,所以对上姜沅漆黑的眸子时,她心虚地别过脸去。 又觉得这样太刻意了,扭头干笑道:“妈知道你最近压力大,天天往邮电所跑,可这大学不是那么容易考的,咱们这个小县城能出几个就不错了。” 姜母试图打消姜沅的心思,她再这么下去指不定会发现什么。 之前还有点犹豫,可眼看着二宝的工作到手了,又要让大儿媳和女婿过来,可不能丢了面子。 姜沅眼底划过一抹失望,没有再争论什么,只是乖巧点头:“我知道了,妈。” “还有半年今年的高考就要开始了,周老师说让我这段时间好好学习,到时候再考也是一样的。” 姜母心头一紧。 她怎么就忘了这回事?真要算起来姜沅可是今年的高中毕业生,参加高考是板上钉钉的事! 到时候要是去了考场,监考老师对照信息肯定能发现端倪。 姜母心里有些着急,随意叮嘱了两句就出了房间。 门被关上,姜沅捏着笔的指尖泛白,垂着眸子看今天的家庭作业,瞳孔却没有焦距。 桌上的红糖水越来越凉,她也没有多看一眼。 “啪嗒——” 铅笔芯断了。 最里面的房间。 姜母把自己的担心和男人说了一遍:“再让她去考试这不是闹得人尽皆知吗?” 姜父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因为喝了酒浑身散发着酒气,脸色通红。 他满不在意道:“还让她考什么试?趁早退学嫁人,姜主任跟我提过一嘴想让她做儿媳妇,明天我就去问问是不是客套话。” 看老婆欲言又止,姜父翻了个身,打着哈欠:“别想了赶紧睡吧,赶明早点去割块五花肉回来做红烧肉,别让亲家再狗眼看人低。” “我们养她那么大已经仁至义尽了,又不是我亲闺女……” 姜父是真的喝醉了,什么话都往外咕噜,姜母一个箭步上前就把手里的毛线团塞他嘴里,堵住他的话头。 她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喝点马尿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不是?多少人眼红咱家的房子等着抓你的错处呢!” 姜母急红了眼,直到姜父指着自己的嘴巴摇摇头拼命挣扎,她才收手。 姜父嘴巴都肿了,他知道是自己理亏,嘟囔两句又没声,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姜母心脏惴惴不安跳个不停,她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出去,经过姜二宝的房间,脚步停在姜沅门前。 犹豫片刻,还是敲门:“沅沅,睡了吗?碗给妈,我拿去洗了。” 过了一阵才听到椅子移动的声音,姜沅打开门,没有把碗给她。 “我自己洗就好。” “没事没事,你要写作业,妈正好闲着。”姜母状似无意往里看,确定她没有离开过才放心。 刚一转头,撞进女孩清凌凌的眸光中。 姜母愣了一下,灰头土脸地拿着碗离开了。 其实也不是害怕她,姜沅打小就乖巧温顺从不惹事,就是心里发虚,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这些年姜母对姜沅虽然不算特别好,但也不差,只不过比不上两个儿子。 也是因为当年的事是她心虚。 房门再次关上,厨房里传来水声。 姜二宝趴在门板上,耳朵支愣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啥?老爹说啥? 不是亲闺女?! 姜二宝一个激灵,猛掐自己大腿。 那老三哪里来的?捡来的?不对啊! 他妈当时确实是怀孕了,那个时候老爹进了城,托了关系去了钢铁厂还没站稳脚跟,老大和老二跟着妈在乡下住着。 妈那个时候怀孕的事做不了假,乡亲们都知道,现在过年回去还有邻居说他妈那个时候怀孕可糟老罪了,还让老三多心疼妈妈。 姜二宝抓了抓头发,本来就转不动的脑子更加不够用了。 到底啥意思啊?还是他听错了? 姜二宝决定明天探探老大老二的口风。 作为哥哥姐姐,他们肯定知道些啥。 他比姜沅还小两岁呢,对以前的事记忆也不多。 这一晚三个房间里的人都睡得不好,除了呼噜震天响的姜德胜。 第二天清晨他吃完饭精神奕奕去厂里上班了,姜母也惦记着买菜的事,大早上就拿着肉票去排队。 姜二宝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起床,老大老二都要上班,不着急去喊,下午去叫他们吃个晚饭就成。 坐到桌前,看到有个水煮蛋,姜二宝理所当然就要去拿。 这个时候姜沅也出来了,她昨天和周老师请了假,今天不去学校,但还是拿出书包掩人耳目。 “姐……”等姜沅在对面坐下,对上她黑沉沉的眼睛,姜二宝莫名有些发怵,张嘴呐呐喊了声。 手也下意识伸出去,把鸡蛋递给她:“你吃这个,还热着呢!” 姜沅看了他许久,在姜二宝手酸得不行的时候终于开口:“你吃吧。” 姜二宝心满意足收回鸡蛋。 这才对嘛!这是他熟悉的那个三姐。 有好吃的都惦记着给他,闯祸了会主动揽过责任,爸妈骂他的时候也是她上前拦着,明明她那么弱不经风,每次自己挨打她都会毫不犹豫挡过来…… 想着想着,姜二宝鼻子有点酸。 三姐对自己这么好,真要因为一份工作就断送了她的前途? 可这是爸的决定,再想到小凤昨天下午知道他进钢铁厂那开心的样子,本来动摇的心又坚定起来。 等他再抬头,哪儿还有姜沅的影子? 凉透了的鸡蛋又硬又噎,姜二宝猛灌了半缸子水才把心头的不适压了下去。
第5章 姜沅对我笑诶! 姜沅在老家属院外面蹲了一阵,有晾衣服的家属好奇问:“那是谁家的孩子?不上学在那干嘛呢?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那脸就巴掌大小,又白又瘦,下巴尖尖的,看起来像是家里没给饭吃一样。 “不知道啊,看着是生面孔,不像咱们院的。”有人探头看了一眼,“要不去问问?” 姜沅长得太惹人怜惜了,谁家还没个闺女啊,有婶子动了恻隐之心。 “姑娘,你没事吧?”一个满脸福气的婶子拉了她一把。 姜沅站起来,摇摇头:“婶婶,您知道孙主任家在哪儿吗。” “孙主任啊……”婶子狐疑地打量她,“你找孙主任有事儿?” 这可是焊工车间的副主任,就怕这小姑娘是来找事的。 要知道她男人也在焊工车间,要是因为搭个茬不小心得罪了孙主任,那可就完犊子了。 孙主任这人最记仇了! “我和他女儿是同学,来等她一起上学。”姜沅也知道婶子的顾虑,没有说实话。 “嗐,这样啊。”脸型圆润的婶子明显松了口气,“你往里头走,右手边第三间屋子就是了。” “别说,小麦那闺女估计还没起床,一天天拖沓的,要是我家的早就挨揍了……”婶子嘀咕了两句,给姜沅指了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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