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了几个弯儿,韩凌凌又跟徐梦碰上了。 起初是韩凌凌喊了徐梦几声,见她没应声,准备下车去追她来着,这时候韩季明察觉出不对来,下了车去扶人,幸好他扶的及时,不然西瓜就都得落在地上了。 韩季明低头,刚好看见了徐梦汗津津的模样,和那张美艳动人的脸。 放在老年人审美里,徐梦这张脸美的太张扬了一些,但是放在年轻人的审美里面,徐梦美的惊心动魄,细腻白净的皮肤,泛着红晕的脸颊,他刚才过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此刻只觉得呼吸有些急促,韩凌凌叭叭叭的讲话打断了他的思维。 “小叔,她这是中暑了吗?” “没事儿,估计是晒着了。”韩季明打开了垮子,让徐梦坐了下去,又拎了个水壶过来:“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儿,喝点水。” 徐梦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 接过了水壶,打开盖子仰头喝了几口,里面是淡盐糖水。 喝过了水,身体渐渐就缓过来了,脸色也不像刚才那样难看,这才看向这俩人。 韩凌凌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徐梦,不记得我了,我韩凌凌啊,这我小叔,你可真厉害了,一个人背着这么多东西。” 韩季明冲她点了点头,见她一双眼睛清澈水亮,大大圆圆的,像他们家养的波斯猫一样,充满了好奇。他觉得她这幅样子有些好笑,于是就笑了笑。 徐梦别过了脸,去问韩凌凌:“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其实她跟韩凌凌有五年没见了,从小到大她的变化有些大,一个初中没见,好多同学都不认识她了。 “怎么就认不出来了,我跟你这么熟。”韩凌凌让她在垮子里坐好,又跟韩季明两人把瓜都挪到车斗里头,自己则是往韩季明身后一坐,朝着她问:“你要去哪里,我们送你过去吧,咱们路上聊。” ———— 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徐梦是没有信心把这几个西瓜背过去。 于是说了个地方,韩季明上了车,开车往火车站方向走。 韩凌凌其实是她小学同学,韩季明是她小叔叔。 虽然两人隔着辈分,但应该也才差了四五岁,小时候的韩季明就招女孩子喜欢,长得又帅也最拉风,冬天去什刹海滑冰,他永远都是最亮眼的那个,直到六年级那年,徐梦因为溜冰落了水,后来生了一场病,休息了几个月,等她再去韩家的时候,听说韩季明已经转学去了别的地方。 至于后来,初中分了不同的学校,她跟韩凌凌的关系也就淡了下来,彼此之间便没了往来。 韩家是什么人家,那是住在史家胡同那一块的人,那边儿从明清时期开始,住的都是朝中权贵,清朝末年那里的房子是某个汉臣大学士的私宅,民国时期也住着北平的名人,解放后这些人跑了,留下的房子收归国有,拆分了以后,又分给了一些人居住。 分到韩家手里的,就是一个两进的四合院。 徐梦小时候不懂事,觉得韩家又大又漂亮,跟个公园似的,最喜欢去那里玩,好在韩家的人都和气。 后来懂事了,去的次数就少了。 两家差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就好像她还在向往着有辆自行车,而韩凌凌已经开着摩托,满大街的乱蹿了。 韩凌凌问:“你带着西瓜去火车站做什么?” 徐梦:“我在那边做点小生意。” 韩凌凌“哦”了一声,觉得徐梦充满了活力,突然就笑了起来:“真好,我小时候可想勤工俭学了,可惜的很家里连收拾桌子这样的活都看不上我干,但下学期就高三了,不影响你学习吧?”眼神中带着善意的好奇。 徐梦:“哦,可现在暑假啊……”等开学了她自然要去上学的。 她顿时就明白了,韩凌凌这是生怕她中途辍学,探她的话来着。 印象中,韩凌凌一直都是这样体贴的人,就算她家的条件不如对方,但在韩凌凌这里,很少听到她用轻视或者高高在上的语气讲话,于是她又回忆起了小时候相处的一些片段,多年未见的尴尬也一扫而空,大大方方的说。 “我跟我妈妈两个人搞了点小生意,想趁着暑假挣点钱,你呢你在哪里读高中?” 韩凌凌弯着眼睛,一直在笑:“我在清大附中,到了高中读的有些吃力,就选了文科,但文科要背书,我也挺难的,这不我小叔刚放了暑假,就被我拖着出来逛大街。” 徐梦于是看了一眼韩季明。 在她的印象中,韩季明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商人,一派成功人士的气场。 很多年以后她曾远远的见过对方一面,都没敢上前打招呼,后来听说徐佳在学校的事业,多亏了韩家人的帮忙,她实在是想不通徐佳是什么时候跟韩家搭上关系的。 她想冲韩季明也笑一笑,但韩季明长得太耀眼。 幸好,火车站到了。
第8章 现在也才中午,两人吃了点干馒头,又喝了点水。 冯燕文第一次觉得,挣钱是一件这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母女两个分工还是跟之前一样,一个切瓜和吆喝,另外一个负责收钱收垃圾搞后勤,两人一旦忙起来,脑子里头除了赚钱,就没有别的什么了,而且越到后来越忙,两人都不觉得饿,也不觉得口渴,这一天下来出了不少汗,连厕所也是不用上的。 到了中午生意更好了些,大概三点多左右,西瓜就卖完了。 但徐梦不打算再拿瓜。 一是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一来一回消耗体力,第二是她想回去找点工具,卖西瓜总不能都靠肩挑手扛,而且两人要回去算一算帐,看看今天到底赚了多少。 两人匆匆回到了家里,常喜这会儿正好在家,见两人这么快回来,高兴的跑了出来。 “挣到钱了?” 徐梦高兴的点了点头:“我先进屋去算个账。” “好。”常喜又回去看电视去了。 “梦梦,我都没算过来到底挣了多少钱。”刚开始冯燕文还在心里默念着数数,后来就一点都顾不上了,手里只有活儿,后来觉得听着徐梦跟人聊天,时间竟然过去的飞快。 徐梦麻溜的收起来东西,今天可真是好累。 “妈,先别说钱的事。” 比如说今天没考虑到的一些事,晚上要人解决一下。 冯燕文今天兴奋的很,她还从没有发现,挣钱原来这么容易。 按照正常估计,整个暑假都是京市的旅游旺季,八月底还有一波送孩子来读书的,到时候人更多,这段时间她就在火车站附近卖瓜。 两人趴在简易床板上数钱,毛票子一大堆,好不容易才数清楚,八个瓜的成本价是三十三块六毛,张桂芬给抹掉了一个零头,算了三十三,但两人这一趟却卖了六十一块三毛,赚了接近三十块。 三十块钱,放在现在是什么概念? 普通厂子的职工,一个月也才二百多百,教师跟公务员稳定点儿,福利待遇也好些,加上单位自己有些自营的款项,正常上班的话,加起来三百到五百。 可她俩做生意,一天就赚了小三十啊。 顶两个老师的收入! 从没有想过能这么挣钱,冯燕文的心脏跳的如敲鼓。 徐梦对未来的生活很有信心:“妈,咱们现在有钱了,就不回去了吧,往后靠着自己生活多好?” 冯燕文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今天这番操作,她肯定不敢答应女儿。 但多年没有自己挣过钱,第一次尝试到做小本生意的滋味,冯燕文算是觉察出来味儿来了,难怪好多人要下海做生意,做生意是真的能来钱! 以前李秀芝鄙视她没工作的时候,她还在想,有什么办法呢,她好歹也是个大学生,但工作都是国家分配的,单位领导看你不顺眼,把你干掉了换上自己家的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时候人出去了就很难找工作。 但现在再想想,人其实有很多种活法,为什么要把自己圈在那一片小小的天地里。 冯燕文走出去,倒了一杯凉白开给女儿,看着水在杯子里晃动着,心里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等她回到屋里,徐梦却睡着了。 应该是太累了,睡过去的很快,这会儿这屋子里头热的很,她睡的不是很安稳,煎鱼一样翻来翻去的。 冯燕文拿出蒲扇来,一下一下的给徐梦摇着扇子,另一只手翻出钱来,数了一遍又数了一遍,嘴角挂起浅浅的笑容出来。 正想着这事,门外传来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常喜在家吗?” ———— 常喜出去说了几句话,等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个胖乎乎的中年女人。 “冯阿姨,这是我们街道的刘大姐。” 常喜把来人的身份给介绍了一下,对方就跟冯燕文拉起家常来,听说是介绍房子来的,冯燕文听的也很认真,原来刘大姐是街道办的干事,今天刚从娘家回来,打听到常喜家有两个女人要租房子,就找上门来问,一问之下,两人竟然还都是老乡。 “原来你也是老刘乡的。”刘大姐高兴的哈哈大笑:“我也是我也是,我我**年招工进的城,嫁到城里来的,你是啥时候来的?”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冯燕文也打开了话匣子,把她是什么时候进城,又是因为什么事情搬出来的跟刘大姐说了,最后才说:“您看我这个情况,租房里头要有男人,怕人家说闲话,所以……” 刘大姐一拍大腿:“刚好了,我要介绍给你的房子,家里就三个小孩儿。” 那一家人就住在这个胡同里头,家里跟常喜一样,也是这种一进的小院,孩子的父亲原本在消防队上班,去年牺牲了,母亲受了刺激,也生病过世了,原本是该孩子爷奶和至亲的亲人接手的。 “……他们娘家的舅舅倒是想把孩子们领回去,他家老大又是有主意的,不肯跟舅舅回,死活都要待在京市,留住京市的户口。”大的孩子已经有七八岁了,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姥家到底什么情况,他心里也清楚,留住京市户口到底是个借口。 消防队虽然会给孩子们生活补贴,街道也组织人去帮孩子们收拾,但依旧没有父母在的时候好。 前一阵家里老三又生了一场病,等大人发现的时候,这孩子已经烧到身上滚烫滚烫的了。 刘大姐叹了一口气:“刚巧有人打听到你们在找房子,我想着来看看,一是房子如果能租出去,至少能贴补一二,二是有个大人在家,万一有什么事儿,也通知我们,你们先看看房子,合不合适。” 见冯燕文还在待待的愣着,又补充说道:“不是找你们照顾孩子的,这几个孩子已经很懂事了,街道也有安排,定时有人过去给他们清洗打扫,就是想着家里有个大人看着,至少外面的人也不敢乱来,孩子们有事也有个大人帮忙通知,你们不要有什么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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