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燕文这才回过神来:“没有没有,我不是想着这事儿,就是听着这条件觉得好,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呢,这房子现在能看?” “能。” “那行,我们现在过去?” 徐梦这会儿醒来了,听说要去看房子,不由得精神一振,常喜也兴致勃勃的跟上,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往出租房那边走去。 从常喜家出发,也就是七八百米的位置,有一个开着门的小院,这会儿太阳快下山了,院子里有三个孩子正在玩耍,老大老二蹲在地上,老三最小,看上去三岁左右,豪放的趴在地上,这会儿地面滚烫滚烫的,冯燕文见状,赶紧上前把老三给抱起来,看了一眼这孩子,还在笑。 刘大姐胖,走的慢些,倒落在了后头,连连说:“哎哟,小老三怎么能在地上滚,这会儿地上滚烫滚烫的。”对小孩子带娃,真的不能有太高的期待。 老大见到来人了,赶紧从地上站起来,叫了一声:“伯娘。”又去用余光瞧老二。 老二这才从地上站起来,拘束着叫人,这孩子长得极好,一双眼珠子转来转去,看着就是一脸聪明相。 老三跟冯燕文不熟,不肯在她怀里久待,麻溜从她身上跳了下来,跑去找他大哥去了。 老大提防的看着来人,确认不是老家来的亲戚,又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刘大姐。 刘大姐笑着说:“刘进,上回我也跟你说了,找到合适的租客,就帮你带过来瞧一瞧,这位冯阿姨,她跟她女儿需要租一间房,我带过来让她瞧一瞧房子,行不行?” 老大先是看向冯燕文,又看向徐梦,见是两个女人,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之前不是没想过找租客,但男的大多不爱干净又粗线条,没有办法顾到几个孩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把家里弄的脏兮兮,到时候街道派人给几个孩子搞卫生,到底是照顾烈士遗孤,还是伺候这些不爱干净的大老爷们。 所以中间租过一次,没多久,街道就出面解除了租约。 冯燕文冲那几个孩子点了点头,示意徐梦先看房子。 这是个一进院,房子很老旧,但整理的很干净,屋子里头几年前应该粉刷过。 坐北朝南的四间屋子,没有厢房,两间正屋后头各自缀着一间房,那后面的房子跟后排的屋子连在一起,只开了个小窗户,不过屋顶上装了明瓦,采光不算很差,现在三个孩子住在其中一间屋子的后头,前头屋子放着一张书桌,一些简单的家私家具,隔壁的房子有住过人的痕迹,但这会儿也锁起来了,透过窗户能看见里面几乎是空的。 每间房大概十几个平米大小,两个套房,相互独立。 三面则是围墙,围墙边上有间小点的屋子,那应该就是厨房。 院子不大,但收拾的挺干净整洁,冯燕文一看就喜欢上了这院子,她冲徐梦看过去,见徐梦也露出满意的表情。 两个套间相互独立,她可太喜欢了,要是租了这房子,跟妈妈睡后头,前头还能做个书房或者客厅。 两人也不方便打扰,看过以后就出去了。 “怎么样?”刘大姐能做主,现在主要看冯燕文母女的。 “还不错,是想租两间?”冯燕文担心太贵,但这房子是真的很好,忍不住不动心:“我跟我女儿现在这情况您也知道,实话说我出不起太多的价钱。” 其实外头也有整院儿出租,租金至少一百多两百多。 “一月租金五十,包电,他们家的电是街道包了的,一个月十块钱随便用,就不单独算了。”刘大姐敞开了说:“这价格是真的不贵了,要不是看在你们母女两个都是利索人的份上,这个价格绝对是租不到的。” 这个价格租下房子,也要承担帮街道看着孩子们的责任。 冯燕文顿时很动心,但一个月五十块,她现在跟徐梦加起来也没有五十。 徐梦的心却是火热了起来,这房子她实在是喜欢。 她甚至都想好了,要买两张单人床,她跟冯燕文分开睡,中间拉个帘子,这屋子大中间隔开都不拥挤,外头可以摆张书桌,这屋子甚至都是粉刷过的,徐家她之前住的那间屋子都没粉刷过,至于跟几个孩子合租,这倒也没什么,房子是相互独立的,大家分开过日子,互相又不影响,街道的要求很简单,比如孩子们有什么头疼脑热,让她们两个大人照看着点,这就跟照看邻居一样没区别。 徐梦就忍不住看向冯燕文。 冯燕文咬了咬牙:“就是我们现在手里头不宽裕,房租能不能半个月给一次。” 刘大姐一拍大腿:“行,半月一次就半月一次吧,我待会儿把刘进叫过来,他没太大意见,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9章 果然,刘大姐问过了刘进,他没什么意见。 刚才那个阿姨实在是和蔼可亲,让人生不出反感来。 半月交一次房租,也省得孩子们乱花,刘进家现在是单位给送的米粮日用品,一个月有十块钱的基本补贴,这钱根本不够。 其实当初刘进父母也留了点积蓄,那会儿他们舅舅来,说要把孩子们带回去。 结果呢,人是没带走,钱却拿走了。 不疼不痒的亲戚,又没见过几次面,生不出什么感情来,还是大团结更吸引人,人走了这钱追回都很难。 这就是亲戚,就是亲人。 后来刘大姐也想通了,索性让刘进自己当家,都七八岁的娃了,抗战时期都能送鸡毛信能打鬼子,爹妈不在了迟早得自己学着长大,这钱以后就交给他们自己管。 交了二十五的房租,这房子就算定下来了。 冯燕文竟一点都不心疼,她喜滋滋的想,这下谁都别劝她回徐家! ———— 房子一定下来,就是搬家的事儿。 母女两个出来就没带多少东西,走之前把昨天扛回来的床板也带走了,又去了王栓柱家,选了一些旧家具,有些家伙什还是缺胳膊短腿的,王栓柱似乎嫌放在家里麻烦,半卖半送的就赠个她俩。 常喜本来有几分不舍,但刘进家里毕竟离的也不远。 倒是这房子让人羡慕不已,听说刘进死去的爸爸也是个很能干的人,刘进出生以后,他自己把家里翻修过几次,四间房子都是自己打上的龙骨,贴了白板吊了顶。 屋子里也粉刷过墙面,是当下很流行的白上绿下的油漆墙。 本来冯燕文还有几分不舍得,见到这样的屋子,她都说不出房租贵的话来。 房租不贵,是她没钱。 一分价钱一分货,外面一间小破屋还能叫价二十呢,这房子五十块是真的值得。 这小院里头,原本是有种植物的,但刘进几个孩子明显不太会打理,都枯死了土还在,倒显得院子里空落落的。 徐梦简直热泪盈眶:“这房子是真的好啊。” 这样的房子,放在大杂院里,也是很好的房子了,怎么会租不出去! 刘大姐感慨:“他们那个舅舅,还想带着自己孩子过来呢,听说办不了京市户口,这才回去的,他们爸爸是个能干人,只是可惜了没能从火场里头出来……这房子要找租户不难,但要找个你们这样人口简单的就不容易了。” 倒是有好几个拖家带口的找到她,有些人一看就不是很好打交道,有些则是嫌弃房租太贵,挑三拣四的,有些更是话说的很难听,好像街道从里头掏到了什么便宜似的,所以是房子挑租客。 徐梦看着刘大姐像是能做主的,索性问她:“这院子里原本种东西的地方空着可惜,我能种点菜吗?” 刘大姐眼前一亮:“种你拿去种,就是方便的话,也分他们一点,这几个孩子过的苦,有时候疏忽了忘了送菜,他们就只能吃着咸菜过日子。” 徐梦:“……这真是人民的好干部啊,逮着机会就要帮小同志们撸租客的羊毛。” 不过,被撸的人也很高兴。 这人一多起来,人气儿就起来了。 刘大姐他们帮忙把东西抬进来,该交代的也交代完了,人就先撤了。 徐梦先进去扫了一圈,把床先安排好,帘子今天还没买,先把置办的床放进里头屋子。 “妈,我瞧着外头可以种点葱姜蒜,现在这个季节能种小菜吗?”北方的水贵,但洗脸洗澡洗衣服的最后一道水都可以留下来浇菜,根本不需要单独用自来水。 冯燕文也在想着这事儿呢,刚才看了一眼小院外头,院子的中间是修了花池子的,看不出以前种的是花还是菜,现在都空着。 几个孩子先是伸长了脖子看着,过了会儿老大抱着把锄头过来。 徐梦一看就乐了,锄头都有了,不用买。 “小孩儿,你叫刘进,你家两个小的叫什么名字?” 徐梦很是好奇,为什么这家能生三个,八十年代初期不都计划生育了吗? 刘进指着两个小的说:“老二叫徐彬,老三叫万小华。” 徐梦惊掉了下巴:“你们仨不是亲兄弟?” 老二不知道从哪里溜进来,做了个鬼脸:“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刘进冲他瞪了下眼睛,小大人一眼叹了口气:“姐姐,我弟弟就是这样,他们两个的爸爸跟我爸是战友,也是牺牲了的,我爸妈先是把他们收养了,后来他也牺牲了,然后我们三个干脆相依为命。” 这孩子讲话小大人模样。 这下轮到徐梦惊掉了下巴,这组装家庭,果然够抽象的。 只是这种情况,为什么没进福利院,就不用她问了。 别说这会儿了,就是几十年以后福利院的待遇都不算好,这三个娃的爸爸都是有单位安置的烈士,家里有房子单位有钱,街道又给照顾,就这样生活也比福利院好多了,倒是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热闹的很。 “我妈妈以前在这里种的是花儿,不过你们也可以种菜,我妈以前还叫我们留尿尿呢。” “留尿尿干嘛?”徐梦脱口而出。 老二翻了个白眼儿:“浇花呗,这叫童子尿。” 徐梦手一抖,笤帚差点扫到这孩子脸上,害他猛的瞪大了眼睛。 “失手,失手。”前世的各种经验里面,不包含养娃的徐梦,被这孩子的豪放程度给惊到了,不过还是耐心教他:“你现在长大了,不能在女孩子面前脱裤子尿尿了。” 老二又翻了个白眼儿:“我早就知道了,咱是那种随便遛鸟的人吗?” 好吧,你不遛鸟,你净嘴贫。 老三突然一下猛的醒悟过来:“尿尿,我要尿尿。”跳起来就是马上要尿出来的样子了。 小孩儿就是这样,等他反应过来要尿,就来不及了。 老二悚然一惊,拉着老三去公厕。 徐梦哈哈大笑起来,没过一会儿老二牵着老三回来了,黑着一张小脸训他:“别一听到什么就是什么,明明就没有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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